宜莊。
換了鞋,以濛剛一進去,就聽程姨說,“太太您怎麼這時候纔回來,剛纔先生打電話來了......”
“打電話了?”以濛問,“他說了點什麼?”
程姨喟嘆,“太太一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說了興許您會不高興。”
“哪裡話,您說。”
“太太,您不能每次都讓我幫您傳話,您和先生是夫妻,夫妻懂麼?”小太太不懂事,她這個當傭人的看着都着急了,“先生想要和您說的話,有我在中間,自然不會全全表達,他是想和太太說話的。在國外這麼久了,你們是不是也該聊聊了。您想清楚了就給先生打個電話。”
以濛側過頭,看到餐廳裡餐桌上的準備好的晚飯,只說了句,“先吃晚飯吧。”
“好。”
見以濛轉身進了餐廳,程姨只是嘆氣。
哎!這小姑娘什麼時候能有爲人妻的自覺呢?
先生找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孩兒,還不是自己遭罪。
餐桌上,薏米紅棗粥,還有早、中、午,餐餐都必有的黑尾鯉魚湯。
坐下後,以濛拿了筷子,還沒開始吃,就見從廚房裡突然出來的程姨說,“太太,吃飯前先把這個喝了。”
透明的玻璃杯裡是剛剛榨出來的新鮮山楂汁,聞着就酸酸甜甜的,以濛接過來捧在手裡開始一口、一口地慢慢喝了起來。
“好喝麼?”程姨問。
“嗯。”酸酸甜甜的味道從味蕾上滑開,以濛一邊喝一邊衝程姨笑了笑。
見此,程姨興奮的說,“,先生說榨了山楂汁給您,您一定會喜歡的,果然,您......”
見以濛端着杯子不再喝了,程姨這才覺察自己不該多說,急忙說,“是我想着幫太太您榨的果汁,和先生無關,您......”
哎,越說越亂,小姑娘聰明的很,此時多解釋也怕是畫蛇添足。
程姨只能照實了說,“昨天跟先生通電話的時候,說您最近的食慾不太好,他讓我在您吃飯前給您榨一杯新鮮山楂汁開開胃。您可不能因爲是先生吩咐我做的,就不喝了啊,喝了對您好,好好喝了吧。”
以濛將被子放在了桌面上,不再動作,倒像是在想着些什麼。
程姨不知道先生和小太太因爲什麼起了爭執,可是夫妻沒有隔夜仇,這都一週過去了,小太太也不能太恃寵而驕了,哪有妻子總是給丈夫臉色看得?
半晌後,以濛不再去端山楂汁的杯子,但是因爲總歸喝過了的原因,今晚程姨留意到小太太確實吃的都比以往多了一些。”
晚飯後,程姨吩咐女傭收拾碗筷,看見坐在露臺上拿着書翻看的人,想了想把一杯熱牛奶遞給了她。
“謝謝。”
以濛翻着書,沒有擡頭。
程姨笑說,“別總對我這麼客氣。”
再轉身,她就擰了眉:多好的小姑娘,知書達理,禮儀得體,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怎麼對待起自己丈夫來就那麼避之如蛇蠍呢?
晚上,收了書回到臥室。
22:00以濛熄了吊燈,只留臥室*頭的一盞橘黃淺光的壁燈。
每晚睡前喝了放在*頭的牛奶杯,這次程姨也許忘了,沒有收走。
躺在牀上盯着空杯子發了一會兒呆,她又想起晚上那杯酸酸甜甜的山楂果汁來。
翻來覆去,睡不着。
以濛索性起身,赤着腳走在羊絨地毯上,拉開了窗簾。
今晚月色很好,皎潔的月華透過玻璃入室碎落了一地。
以濛看着她最近睡的這張主臥的雕花木*,微微愣了下,從來,她睡覺都是認牀的,可在這張牀上卻從未因爲認牀而失眠過。仔細想想,便又得出結論了:在祁家幼年時,她睡得那張牀,雖然是單人的,可設計和木質材料都和現如今主臥婚房的這張牀像極了。
那個人確實很用心。
但是,以濛卻又沒由來的惶恐,對自己脾性喜好拿捏得這麼到位的男人,到底是讓她懼怕的。
他太瞭解她了,而她,對他一無所知。
如果掉入陷阱和他達成婚姻協議是一場博弈的話,他手中的棋子早已大殺四方,她應接不暇,棋子被他吞吃,節節敗退。
這場局,荒謬的開始,看似勝負未分,實則勝負已分。
都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祁邵珩知她,她卻不知他分分毫,又怎麼可能贏得過?
但是話說回來,除去那些未達目的的有所圖,祁邵珩無疑是最值得簽署契約的人,至少在這荒唐的一年婚期內,他對她,給她的、確實再好不過了。
假若,那個男人對她置之不理,單單拿着契約脅迫甚至是進行冷暴力加以逼迫,也是可以的,畢竟弱勢在她,他執意強權,她再不願也得受着。
可,這個男人沒有,就算是利用,他依舊很有風度。
纖瘦的身子蜷縮在竹藤椅上,望着窗外清冷的月華,以濛明白——他待她,早已仁至義盡。
她不願理他,無非是躲在自己所謂的自尊裡走不出來,也不願和過去的生活說再見。
活在回憶裡太久了,她該接這些殘酷的現實:
接受寧之諾真的拋棄了她,娶了別人;
接受她和祁邵珩憑着一紙婚書,成爲利益關係的夫妻,一年後,他得股份,她自由,互不虧欠。
想明白了就該做自己該做的事。
起身,走到室內的書桌旁,以濛藉着窗外的月光找到了那支被自己隨意遺棄在收納盒裡的銀白色手機。
她是個慢節奏的人,即便是想清楚了要主動聯繫遠在英國倫敦的人,也不願一開始就用打電話這樣突兀的方式。
一下子的拉近距離,她不習慣。
但是發短信寒暄還是可以有的。
以濛本來是有手機的,但是就像和她放在牀頭櫃裡的安眠藥一樣,不翼而飛。
祁邵珩要她用這支手機。
不是問願不願意,而是‘要’!
坐在牀上,按着鍵不鬆手,等待着開機。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手機剛一打開,裡面就開始不斷的發出短信提示音,事先沒有調整過,短信提示音的聲音有點吵,以濛蹙眉,還好她是在2樓,不然在1樓豈不是吵到很多人。
握在手裡被手機不停的震動震得發麻,以濛索性鬆開了手,看着那部新手機短信提示音不斷的響起,屏幕明明滅滅的,直到大致十分鐘後,手機才安靜了下來。
二十一條未接來電,二十一條彩信,都來自同一個號碼。
以濛從沒有記過祁邵珩的私人手機號碼,只因從未找過他,唯一一次因爲去c市和他發短信還是從家裡的程姨那裡聽來的。
手機是新的,並沒有人用過。
電話簿也該是空的,但是已經有人提前一步存了自己的號碼,霸佔了電話簿的第一個位置。
祁邵珩存了他的私人號碼進去,除去數字,那人輸入的署名叫以濛看地眼睛刺痛。
明亮的手機屏幕上,電話簿裡唯一一個號碼。
寫着:夫,邵珩
連存號碼的時候都不忘冠上他對她而言的身份,他是有意的,有意認識到自己已經不是單身,且即便利益,他也是她的夫。
整整七天,不見七天,分開七天。
二十一個未接電話,二十一條未讀彩信。
七天,一天三個電話,一天三條彩信,就像是每日必不可少的早,中,午三餐,他每日主動聯繫妻子,一天都不曾落下。
無疑,祁邵珩很負責,很有責任心。
不會因爲發生爭執,就完全忽視她,反倒是她,冷落了他了。
這場交易,他做的比她盡職得多。
本來想着她主動給他發短信的,卻不曾想被對方在一部搶了先。
既然如此,那她就先看看他寫了什麼吧。
昏暗的主臥室內,有清冷的月華碎落在牀畔上,撩開的白紗帳幔,女孩子靠在身後的軟枕上,纖指點開那些信息慢慢看了起來。
這一看不要緊,倒是讓以濛驀地一驚。
祁先生這哪裡像是在發彩信,倒像是用信息的形勢記起了每日袖珍的生活日記。
有配圖,有文字,有日期,甚至精確到時間幾點幾分記下。
不是生活行程日記是什麼呢?
只不過,別人記日記,記下生活行程爲的是自己,而,祁先生這電子信息型的日記不是寫給自己,是爲了寫給他太太看的。事事和國內的以濛相關,事事像是在和太太分享他的行程,他每日的安排。
不說思念,不說離別,卻字字溫情細膩。
以濛握着手機,掌心有些微微發燙。
打開第一條彩信,她慢慢閱讀了起來........
接下來還有更新,希望親們給力訂閱哦!阿濛和祁先生的感情在慢慢的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