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腦眩暈,她視線模糊的同時手裡的藥瓶掉在地上,藥片灑了一地。
以濛想要撿起來,眼前一暗,直接向後仰倒而去。
正在這時,有人扶住了她的肩膀,纔不至於讓她摔倒在地。
“顧庭燁?”
穩住了身子,她的笑容有些無力和蒼白。
“身體不舒服?”
“沒什麼。”見他蹙眉,以濛轉移開話題,“你怎麼會在這兒?”
“陪大哥大嫂過來的,順便剛纔去看了看之諾。”
扶以濛坐在一旁的長椅上,問她,“最近的身體狀況還是不太好。”
肯定的言辭,倒是不知道讓以濛繼續向下接話了。
“淼淼呢?”顧庭燁問,“最近不見她,倒是挺想她的。”
“向珊抱着她,一會兒,過去看看她。”
上一次,在深巷和以濛吃過中飯後,她帶着淼淼和祁邵珩走了後失約顧庭燁,從那往後,淼淼和顧庭燁一直都沒有見過面。
想到這兒,以濛看着他說,“上次的事情還是要說一聲抱歉,讓你等了很久吧。”
明白了以濛在說什麼,顧庭燁眼神暗了暗,說,“沒有關係。”
欲言又止。
以濛問,“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顧庭燁不是吞吞吐吐的人,看他這樣糾結的神色,以濛也大致猜測到了他要說什麼。
“以濛你結過婚?”
“是。”理所當然的坦然應答,“淼淼你不是都見了嗎?”
“那結婚的對象是......”
“不用試探我,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答案,又何必如此。”
“他真的是......”
“就是你所想的。”
“荒唐啊,以濛。”
“是麼?”以濛淺淺一笑。
這樣的無所謂,如此的坦然,不該是這樣的。
“以濛,你想過沒有如果你曾經的婚史被公佈於世,你要揹負多大的輿論譴責。”
“這些都不重要。”
“怎麼會不重要呢?”顧庭燁一直以爲自己是瞭解以濛的,但是他看現在的蘇以濛覺得自己已經陌生到完全不認識。
“你的婚姻關係是不是不因爲對方的強迫,是不是因爲受了威脅纔不得已要答應的?”
看顧庭燁神情嚴肅,以濛卻很釋然,“沒有什麼所謂的強迫,相互應允而已。”
“之諾呢?以濛你想過之諾嗎?”
“之諾有自己的生活,更何況當初......”當初她得到他結婚的消息,她又能有什麼辦法。
“以濛,對方可是祁邵珩.....”
說了半天不過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那又有什麼?”更何況,已經過去了。
“有什麼?”顧庭燁看着這個令他完全陌生的以濛說道,“你還記得祁叔叔的死嗎?如果不是和祁邵珩有關係,爲什麼警察會.....”
“夠了,顧庭燁。”
“以濛,誰都可以,爲什麼是他?”
“沒有爲什麼,只是人走到這樣的地步,就會做出相應的選擇而已。”以濛說,“顧庭燁,你是個聰明人,你其實一直都明白所謂的我和顧家的你的訂婚宴不過是我在利用你而已。”
顧庭燁沉默。
“你可以拒絕的,這場利益的交易對你根本不公平。”
嘆了一口氣,顧庭燁坐在以濛旁邊的位置上說起了和這些一點都沒有關聯的話題。
“以濛,你還記不記得你,我還有之諾曾經的大學校園時光?”像是回到了過去,顧庭燁微笑,“那個時候,之諾牽着你的手走在我的身旁,我就想我是多麼幸運能有你們這樣的好朋友。所以,當我知道你和之諾沒有在一起,一直傷心難過過很久,到現在我終於想明白了,我不是爲你們的戀情終結而感到難過,只是爲了曾經年少時期的光陰消失殆盡而感到難過,回不去了,不論是你,是我,還是之諾,我們都不再是曾經的樣子。
答應和你訂婚,我從來沒有想過真的和你在一起,只是,現在看到之諾躺在病牀上,我想,他不能照顧你了就讓我來幫他照顧你吧,可是沒有這個機會了,我明白。”
站起身,他繼續說,“不要說什麼利用不利用,我知道訂婚宴不是你的意思,你不過也是被牽扯進來的人而已。”
顧庭燁只是不甘心,曾經可以活的那麼簡單的日子,最終還是被時光殘忍的齒輪給磨滅了。
散成沙,吹進風裡,什麼都不再剩下。
————
蓮市。
盛宇總部。
“祁總,您的藍山咖啡。”於灝將剛剛煮好的咖啡端到辦公桌上,伏案工作的人對他沒有絲毫的迴應。
他太忙了,也許是沒有聽到,也許是沒有時間來得及迴應他。
在a市久居了太長時間,雖然每次都有一些文件用電腦傳過去給祁邵珩來看,但是在a市看文件的效率大大降低。
工作積壓成山。
祁邵珩回到蓮市的第一天,就直接到了總部來處理工作,大小會議接連不斷,一直忙到現在的深夜。
不,應該說是凌晨4點。
看完了最後一份文件,用黑色的簽字筆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祁邵珩突然擡頭,叫於灝,“將下週的行程表,給我看看。”
“是這樣的祁總,因爲您預計的是您下週要回來,所以下週的安排中主要以工作的處理爲主,沒有任何外省,和外出出國的預計打算。”
“最近的一次外出是在什麼時候?”
“四月底有英國分公司的週年慶活動,與之緊隨其後的是五月上旬,法國香儂公司新季產品的發佈會,這些都是需要您親自到場。”看祁邵珩蹙眉,沉思,於灝知道上司對於法國公司一直處於旁觀的態度,“法國香儂公司的事宜一直是陸輝陸總監在打理,但是這一次的最新季度發佈會的產品,還需要您親自......”
“好,我會出席。”
“祁總,您答應了?”
“嗯。”眼眸晦暗不明,祁邵珩說,“四月底前往英國的計劃由陸輝總監代理,四月我們就去法國。”
“四月就去?”
於灝奇怪,向來對香儂公司疏於管理的人,怎麼會突然表現地這麼積極。
“四月的相關航班問題,你現在就去準備,越快越好。”
“是。”
呷了一口手邊的藍山咖啡,祁邵珩看桌上擺放的不計其數的文件,一個文件夾一個文件夾地翻看着。
室內牆上的掛鐘,秒針和時針交叉着,分分離離,不停地‘滴答滴答’地走着。
看文件看到眼睛疲憊痠痛,祁邵珩打開抽屜,取出一個文件袋,這是簡赫在a市最近發回來的幾張照片。
照片中,楊柳絮紛飛的陽光下,女子纖細的指間捧着一朵絲絹疊成的純白色玫瑰,陽光下,她在淺笑。
女子的身邊,淼淼安靜地看着她。
除了這張照片,剩下的還有幾張,女子或靜立,或坐着的,神色安靜,恬淡。
彷彿不論發生什麼,不論怎樣,她都一直是如此的模樣。
攜永。
他離開a市後,以濛再也沒有聯繫他,和他要求過離婚的諸多事宜。
祁邵珩明白,她不是要強制要求什麼,她只是需要時間來想明白很多事情。
如果,她想不明白,他不介意替她做這個決定。
————
凌晨五點,完成了所有積壓的工作量,兩天兩夜沒有休息,祁邵珩坐在開往宜莊的車內,卻感到頭腦無比的清醒。
兩年後的宜莊和兩年前沒有絲毫的變化。
只是,時光不饒人,連程姨看起來都似乎蒼老了一些。
宜莊外的警衛員大爺,曾經問他,“先生,太太什麼時候回來?”
被問到這樣的問題,祁邵珩總是淺笑着說,“會回來的。”
宜莊所有的人都只記得那年以濛和他一起去了溫哥華後就沒有再回來過,他們都以爲祁太太長居溫哥華,沒有回來,卻不知道世事難料,時光詭譎間,在a市已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宜莊,祁邵珩也很久沒有再回來過了。
玄關處換了鞋,卻看到了鞋架上那雙柔軟的湖藍色軟拖。
那雙鞋雖然放在鞋架上很久,但是被打理的不留一絲灰塵。
程姨聽到開門聲,臉上帶着十分的笑意,“先生,這麼早回來,路上冷嗎?”
“還好。”
“喝點熱茶,來暖暖吧。”
茶香嫋嫋,單單隻聞味道,就知道程姨沏茶用得茶葉還是曾經祁太太最喜歡的苦丁茶和蓮子芯,久違的味道。
苦,呷一口,卻脣留齒香。
坐在沙發上向露臺望去,露臺上還擺着兩年前以濛看書常坐在竹藤椅。
時間,並沒有改變宜莊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