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邵珩一聽他妻子的口氣,他倒是笑了,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他是祁邵珩,涉及金錢和財力什麼都不缺,只要是金錢可以買的什麼都能買得到。
長久以來,他這麼認爲,所有人也都這麼認爲,所以沒有人會問他想要什麼,也不會妄自菲薄地說他妻子這樣的話,聽起來像是在和他攀比財力。
“阿濛,你覺得我想要什麼?”
搖頭,她不知道,哪裡有人可以想通他的心思。招了招手,將手裡的酒杯遞給走過來的女傭。祁邵珩轉過身,摟緊他妻子的肩膀,帶着她在莊園裡走走。
彼時月華碎落一地,夜.色初上,正是夜晚中最美的時候。靜默的夜,空氣中有夜來香的味道。
他的手指很溫暖,任憑她的手不論有多涼,現在都變得越來越靠近他的體溫。不斷向前走,沉默着誰都沒有再開口,和白天完全不同,這樣寂靜的夜晚和靜默的環境裡,難得的很,享受這片刻的寧靜,只是交握在一起的手指緊緊地。掌心相貼,指尖繾綣。
清冷的夜風裡,暗香浮動,以濛和祁邵珩走走停停一直到了後花園。月朗星稀,格外的寧靜。
走了有一會兒了,察覺到他妻子該歇一歇了就停了下來,9月份,茉莉花都在花期,正開放着,祁邵珩看着莊園裡的花俯下身想去摘,被以濛按住了手指,“別摘。”
十指緊扣,以濛說,“就讓它在這兒開着,落了也在這片泥土裡。總不會找不到花謝了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惜花的人,性格纖細敏感,祁邵珩側過臉看他的妻子,月色下,寧靜的側臉清麗到不可方物,尤其是那雙清亮的眼睛使得剛剛挑選回來的那枚鑽石胸針都失了華彩。
見他在看自己,以濛回頭淺笑,將他脖頸間的那條圍巾給他整理好。
握住她的手,祁邵珩問,“什麼時候織的?”
以濛面無表情,“就是你生氣不理我,一句話也不和我說,也不想見我的時候。”
她說得語速平靜,祁邵珩卻越聽越想笑。
“我想着,要是到這天你都不打算理我,我索性將這條圍巾寄給遠生,前幾天遠生寫emil說‘可樂’因爲變天受了風寒,着涼了,特別可憐。”
祁邵珩算是聽明白了,他妻子向來記仇,這話裡有話的譏諷可再怎麼了得。他不要,她就寄給遠生,即便阿濛再喜歡‘可樂’,那也是一條雪橇犬,怎麼能和他放在一起相提並論——知道她是故意的,祁邵珩還是蹙眉。
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直接抱起她,“小壞蛋。”他笑着抱她,微涼的脣在她的頸項間來回滑動,又癢又麻的感覺,他摸準了她的敏感點在脖頸上就開始折騰她。
一向清冷不言歡笑的人有一個弱點,被人輕觸脖頸間的時候,會癢。
這麼被祁邵珩碰,像是觸碰到了最容易笑的地方,她再也忍不住了,一邊推他,一邊笑個不停。
“祁邵珩,你別碰這兒——癢——”
從一開始的淺笑,到最後抑制不住的笑出聲來,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真的癢,不要——不要了——”
以濛很少笑,就別提這樣笑出聲的笑,被祁先生掌握了‘把柄’,這下被欺負當真一點還擊的餘力都沒有了。
他妻子的笑聲很好聽,祁邵珩有意逗弄她,讓她不停地笑,直到後來真的不再逗她,以濛倒是停不下來了,抑制不住的笑。
“哎呀,都怪你。”笑得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像是零落的柔軟花瓣,一片一片地落,美人流淚,也格外的醉人。
“這樣覺得嘴脣都要笑僵了。”
“是麼,我看看。”
他抱着她,親吻她,脣片輾轉廝磨的時候,溫和的吻輕柔也帶着呵護。
輕咬了一下她的嘴脣,祁邵珩看着脖頸間的圍巾對她說,“以後別再織了。”
以濛怔了怔,感覺到他扣緊了自己無力的手指,他明白她擔心的。
她說,“祁邵珩,我織得有那麼差勁嗎?”
“不差勁一點都不差勁,沒有比這更好的。市面上買的,都沒有阿濛織的圍巾好。”
祁先生一直都會說漂亮話哄人,以濛纔不聽他的巧舌如簧的溢美之詞。
看着他,她說,“織圍巾,我這是第一次,水平不好你也不能嫌棄。”
他抱着她附在她耳邊說道,“原來是第一次。”
‘第一次’三個字被他故意咬的很重,以濛覺得這話有哪裡似乎不對了,果然就聽他說道,“阿濛把你的‘第一次’送給我,我怎麼可能嫌棄,水平不好我可以教你,畢竟是‘第一次’。“
一次比一次把那三個*的字眼咬的那麼重,以濛知道這人又開始不正經了。
“討厭。”低聲嗔了一句,埋首在他的脖頸間,貼着她給他織的那條柔軟的圍巾。
淺笑,怔了怔,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繼續問她,“第一次,是不是真的很疼?”
“別說。”她雙頰泛紅,像是血液在灼傷一樣,窘迫又無奈。
知道他妻子害羞,見他妻子如此,祁邵珩大致也明白她,便說,“第一次,總會很疼,更何況從來沒有過實踐經驗。“
原本窘迫的人,愕然了,以濛微怔。那年她21歲,完全不懂情事,和異性接觸不多更別提什麼經驗,即便從前和之諾有過的幾次親吻只有淺嘗輒止,雙脣相互貼近沒有情.欲之說。深入的舌吻,根本不可能有,所以早年祁邵珩第一次那麼吻她,她除了排斥更多的是驚懼和害怕,也就是從那之後她才知道人和人的親吻其實並沒有那麼簡單。
自閉,性格冷漠,除了之諾從不和人靠近,所以她對於男女之間的東西一無所知,可是,祁先生這樣的人說他沒有經驗?這,怎麼可能?
蓮市有名的財閥富商,油走於百花叢中,每天想方設法靠近他的女人看新聞就知道數量之多。
尤其是宴會,酒會,舞會,這些應酬的場合,以濛覺得在認識她之前,一定有太多太多的漂亮女人和他接觸過,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生活和生存方式,多以祁邵珩有着怎樣的過去她都可以不去那麼在意。
以前怎樣都無所謂,只要結婚後不再往來就可以。
可他今天和她說,他碰她的時候沒有經驗。
不論怎麼說,這還是讓她感到深深的詫異了。
畢竟,依照他的財力,外貌,家世,必定會有很多女人趨之若鶩。
詫異和莫名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可明顯她顯得更爲詫異,聽他說完,她看着他不自覺地就跟了句,“祁邵珩,你——”總歸是沒有說出來,因爲羞於啓齒的話題。
夫妻這麼久了,阿濛說半句話他就能明白他妻子的意思,相比她的窘迫,他倒是相當的坦然,“不然,你以爲呢?”
兩個人說得話不搭調,可夫妻間的對話只有他們自己明白其中的玄機。
沉吟了半晌,她說,“你——不太像。”她倒是覺得他經驗豐富的很。
“怎麼不像?”他咬她的脣,“之前從沒有和別的女人有過,吃除了你,也只有你。”看到臉頰嫣紅的人,他想吻她,被她躲開,輕柔的吻落在臉頰上。
第一次的夜晚,對於以濛來說印象深刻起初完全是因爲憤恨,因爲怒意憤懣所以記憶深刻。可,現在回想起來憤恨沒有了,就只剩下窘迫了,女子初.次猶如化繭成蝶,總歸是要疼得,但是,她在那晚疼過之後的感覺是讓她當時覺得驚恐的。
第一次情動,第一次嚐到情.欲的滋味,當時恐懼是因爲不懂,現在明白了,所以覺得羞澀。
第一次,他對她用了那樣取悅人的方法,深入到靈魂裡,讓靈魂都開始完全發燙。
他說他沒有經驗,她纔不肯相信。
祁邵珩知道她妻子在想什麼,他在她耳邊說,“經驗不見得都要親身體驗,有很多‘教學片子’,領悟能力好,就會學的很快,很到位。”
‘教學片子’她似乎明白了他在含沙射影什麼,越說越窘迫,這話題起的不對,她不想和他繼續說這個。
她不說了,祁邵珩卻還在說,“阿濛相比之前現在可聽話了很多,那時候第二天給你煮紅棗蓮子羹你是你是一口都沒喝直接摔在了地上。是當真一點都不給我面子。”
他們之前的相處方式是很極端,現在想想,只覺得當初確實固執的要命。
心裡這麼想,嘴上卻不這麼說,聽他抱怨她說,”既然我這麼不聽話,那你換一個聽你話的就好了。”
他笑着抱着她沿着月色下的小路走,“換不了了,只要這一個麻煩鬼就夠了。”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從沒有別人,一直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