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以濛8歲來到祁家,就沒有一天是真的開心。
雖然老爺子和老夫人嘴上不說,可看她總像是在看外人。
不敢像向珊和向玲那麼隨意自如,以濛處處都要小心翼翼,祁家老宅對她來說更像是囚籠。
每到黃昏,她孤零零地趴在陽臺上,自樓上看到樓下的葡萄架下,向珊和向玲偎依在老爺子和老夫人身邊,撒嬌,玩耍,鬥蛐蛐。
祁文彬是疼以濛的,但因工作忙碌,回家時也多是晚上了,所以,父女倆得空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其實也不多。
2003年以濛9歲,祁家三小姐祁文虹、丈夫霍啓維,從海外回國,定居國內。
此次回來,兩人都已功成名就,一個是享譽法國的古典派畫家,一個是內臟科的醫學博士,男才女貌,極爲登對。
那天,祁家的接風宴很盛大,最終卻以一片殘破不堪結束。
宴會的中段,祁文彬和祁文虹在二樓的沙發上閒聊。
“大哥,聽說你領養了個孩子。”祁文虹微笑,“這兄弟姐妹中,就你一直這麼有善心。”
“文虹過獎了。”祁文彬握着酒杯的手指抽緊,“給三妹接風,我們喝一杯。”
“誒?不着急。”祁文虹推開酒杯,“你家小幺女在哪兒呢?快抱出來給我這小姑姑看看。”
祁文虹自己不能生育,極喜歡小孩子,從法國回來沒忘給素未謀面的小侄女買了很多禮物。
“哥,小丫頭怕生?”文虹放下手裡的酒杯,提起裙襬就跑,“哦,我想起來了方纔大嫂說小侄女在三樓睡覺,我去看看。”
“文虹!”祁文彬想攔,祁文虹早已經上了樓。
該見的遲早要見到的,嘆了一口氣,祁文彬急忙跟上去。
推門而入,淺藍色的小牀,白色如霧的蚊帳下,9歲的小女孩兒蜷縮着正在熟睡。
長髮遮住了孩子的小臉,祁文虹俯下身,輕手輕腳的將小女孩的長髮撩開。
這一撩開,小女孩兒的容貌盡顯,女人美麗的雙眸瞬間變得猙獰。
不顧什麼淑女禮儀,祁文虹指着以濛就破口大罵,“爲什麼要領養這個賤.種!那個表子的女兒!”
睡夢中,以濛被女人尖細的嗓音嚇醒,背後冷汗濡溼。
9歲的孩子一睜眼看到的是什麼呢?
一個面目扭曲的女人拿着水晶菸灰缸正朝着年幼的她砸過來,剛睡醒的孩子,眼神都還是迷糊的。
剛進來的祁文彬大驚,臉色一片煞白,急忙上前還是沒護住女兒。
“濛濛!”一聲淒厲的叫聲從三樓傳來,讓祁家人紛紛側目。霍啓維最先一步飛奔上樓,進門看到的就是9歲的小女孩兒顫顫巍巍的被祁文彬抱在懷裡,頭上鮮血直流。祁文虹傻了,站着半天沒動。
那年,以濛沒掉淚,染滿鮮血的手抱着祁文彬,問,“爸爸,表子是什麼?我媽媽是表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