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億？？？”王芳忍不住皺眉，語氣帶着抹質問。
向他們貸款300億，什麼充電樁和銷售渠道要花這麼多錢？
人家馬嘶克和魔都官方貸400億，是因爲要在魔都市內建特斯拉的超級工廠。
況且特斯拉是外國企業，總部只提供技術支持。
這就好比奶茶店的加盟，總部只提供技術支持，你開店還需要自己盤下店鋪與聘請員工，初期的投入開銷自然比較大，因爲一切都需要重新佈局。
可龍興集團是本土企業，外加王芳也打聽過，陳星聯合雷布斯、任國非收購了華晨集團的龍華生產工廠，離帝都其實並不遠。
如果按照實際的運作模式，要建生產工廠，怎麼着也得是南北各一座汽車生產工廠吧？
會議室的其他領導同樣不能理解，不過他們並沒有開口，因爲來之前都商量好了，由王芳出面和陳星去談，他們就是來旁聽的。
“沒錯，300億，而且是一分錢也不能少。”陳星點頭確認，隨後講解道：“這筆錢按照我們集團內部規劃，將用於整個北方的充電樁建設，外加品牌4S店覆蓋。”
“我也相信，我們帝都市財政是有能力拿的出這筆錢，用做電動汽車在北方運營網絡建設的。”
龍國四大城市，北上廣深，目前上深都已經決定建設電動汽車，並開始了城市佈局。
廣府那邊陳星也聯繫了，合作意願並不是特別大，主要是這位“老大哥”是三級財政。
何爲三級財政？
簡單來說就是，廣府市的收入不僅需要上交一定比例給國家，還要分一部分給省財政，用於省份的發展建設，剩餘的纔是自己的。
說通俗易懂一點就是，它不僅要養父母，還要養底下的孩子，口袋餘款並不多。
而“北上深”是二級財政，它們的城市收入只需要養“父母”，其他的都進自己口袋。
這也是爲什麼，二級財政的城市建設都比較好的原因，人家口袋是真的有錢。
“300億我…”
王芳還是覺得太多，想着能不能砍砍價。
可不等她把話說完，陳星打斷了她的發言道：“帝都大學院校這麼多，又是身處畢業季，學生們找工作不容易吧？”
“要是我們車企開起來，應該可以大幅度緩解北方地區的就業壓力，畢竟品牌4S店還是需要大量員工去運營的。”
陳星加重了“北方地區”這四個字的語氣，裡面的意思讓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包括王芳。
衆所周知，隨着經濟支柱產業發生轉移，北方地區的就業壓力是非常大的。
以前重工業爲王的時代，北方是當之無愧的大哥。
可現在重工業產業逐漸衰落，輕工業成了經濟重心，而輕工業的高度發展，又帶動了互聯網經濟的發展浪潮，這就導致了北方工作崗位不斷減少，南方的工作崗位呈現指數型的飆升，許多北方的學子想就業就不得不來南方。
網絡也有北方學生坦言：如果不是在家鄉找不到工作，誰願意背井離鄉去打工？
提供就業崗位，把人才留在當地一直都是北方城市需要做的，也是重中之重。
陳星既然敢來帝都談合作，就不可能說空着手來，他是根據實際情況收集到足夠多的籌碼，纔敢坐上這談判桌。
“能提供多少就業崗位？”王芳思索半晌，終究鬆口。
站在她這個層面思考問題，就業崗位比錢重要多了。
她這個位置的領導比誰都想民衆富裕起來，可又不能直接發錢，因此只能通過增加就業崗位，增加居民的穩定收入。
“2年內，至少在北方地區提供3萬個就業崗位，這個數只多不少，可以白紙黑字寫進合同。”
“好！”
王芳眼神微亮，兩年內提供3萬個就業崗位，這可比特斯拉多出整整三倍。
可別小看3萬個就業崗位，這都是和龍興集團有直接關係的，還有許多間接關係的崗位沒計算。
這就好比肯德基來龍國，因爲是炸雞漢堡的快餐店，它不可能說從米國運整雞過來，所以就必須在龍國建立供應鏈，由它帶動的食品供應鏈就屬於間接崗位。
一家優秀的企業落戶，它是可以帶動整片區域就業的。
員工的吃喝拉撒睡，都可以帶動當地經濟。
這也是爲什麼，許多小縣城爲了搶企業落戶，不惜縣長親自出馬陪酒，就是因爲就業崗位帶來的區域經濟效應。
王芳在鬆口以後，看向交通總局的兩位局長道：“李局王局，你們覺得如何？”
她這句話已經表明態度了，帝都可以拿300億貸款投資龍興集團在北方地區的車企產業鏈，現在就看車牌能不能滿足了。
因爲帝都車牌確實稀罕，搖到號跟中獎差不多。
“號牌這方面，我覺得是有操作空間的。”李局也讀懂了王芳意思，系統性迴應道：
“剛纔聽了陳總和王市長的交談，我們也看見了電動汽車的發展前景，站在我個人的角度，肯定是非常願意提供大量的帝都號牌支持相關產業發展。”
“不過。”
突然，他話鋒一轉道：“全面放開搖號就有點困難了。”
他目光看向陳星，做出解釋道：“現在我們龍國民衆家庭不說70%，至少40%的家庭都有車，帝都就更不用說了，70%以上的家庭都買了車，如果放開搖號，剩下的30%家庭可能都要買車上牌，到時候交通可能會出現常規化的擁堵，甚至是癱瘓。”
“那李局的意思是？”
陳星詢問。
“車，我們肯定支持，牌，我們也會放開。”李局先是明確立場，緊接着說出想法道：
“但這需要有個過程，陳總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每個月發放100張帝都新號牌，用於支持電動汽車這個行業。”
“然後燃油車車主購買電動汽車，它的藍牌可以無條件更換成電動汽車號牌，對於咱們的電動汽車號牌，將放開帝都區域的全部限制，你看怎麼樣？”
陳星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對李局的話進行消化理解。
李局這番話想表達的意思是，帝都做不到放開號牌，只能說解除區域的管控，提升號牌含金量。
在“北上”兩座城市生活過的都知道，一些號牌在特定時間段是不可以進入城市中心區域的。
像最簡單的滬C號牌，它屬於魔都車牌，但卻不能進入外環線以內的區域，待遇甚至比外地車牌還要差，被譽爲最沒用的本地號牌。
放開號牌的區域限制，這倒是個居中的解決辦法。
“100張太少了，150張吧，我也不要求太多了，要是行，我們就可以籤合同。”
陳星做出退讓，他其實心裡也明白帝都號牌的稀缺，不可能說無限制放開。
如果不是真的沒辦法，誰願意搞城市限號？
他之所以提出“全面放開”，主要是用了談判技巧。
在談判過程，先提一個比較過分的條件，把所有人的閾值拉高，之後提正常的條件，談判起來將會特別順利。
這個技巧用得最多的，就是線下的服裝店。
明明進貨價30元，別人敢給你叫300元，哪怕你對半砍，別人依舊可以賺120元，關鍵你還覺得砍掉了150元，賺大發了。
讓別人也覺得賺，這在談判桌非常重要。
“沒問題，籤合同吧。”李局點頭同意，隨後目光看向王芳。
“那就喊律師了？”
王芳則是把目光看向陳星。
“可以。”陳星點了點頭，眼神看向雷布斯道：“雷總，就麻煩你家律師跑一趟了。”
“啊…”雷布斯愣了半秒，但很快就回過神，應答道：“沒問題，我現在給他們電話。”
只見他掏出電話，開始聯繫大米公司的法務部門，讓他們以最快速度趕來龍科院。
在目睹了陳星商談的整個過程，雷布斯已經提前看見了領航汽車的未來發展。
別的不說，光是帝都的150個號牌，絕對會吸引大量準車主購買，相當於帝都保底賣出150輛，這可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
秦龍和曲程四目相對，都在驚歎陳星的業務能力，隻言片語，談笑間就把合作意願敲定了。
……
約摸一小時後，雙方的律師抵達會議室。
在瞭解完雙方商量的條款，律師團隊們開始草擬合同條款，確認雙方責任。
因爲是對賭性質的合同，確定過程是很漫長的。
臨近中午一點，大致的正式合同條款才終於出爐，秦龍做爲組局者，拿起對賭合同掃視一週會議室的衆人沉聲道：
“這份正式的對賭合同也商榷好了，由我進行總結，如果沒問題，那雙方簽署，我們都做個見證。”
話音落下。
陳星、王芳、兩位交通總局的局長，以及在場的所有旁聽人員都微微頷首，表示認同。
“咳咳。”
秦龍清了清嗓子，念出帝都給予龍興集團的條件道：
“龍興集團電動汽車業務，帝都將做爲第一批試點運行城市，後者需提供…”
“1、每月提供150張京A新能源號牌，該車牌在帝都區域不設限制，可自由進入城市核心區域。
此外，燃油車藍牌車主可通過註銷置換，向相關部門更換新能源號牌，這點需不受限制。
2、帝都向龍興集團提供300億元龍國幣，貸款利率爲2.8%，這筆款項將用於電動汽車在北方地區，包括帝都的基礎設施建設，以及的日常運營。
3、帝都各部門會全力配合，打造龍興集團電動汽車生態鏈，給予相關便利。”
“這三點沒問題吧？”
秦龍看向王芳。
“沒問題。”王芳微微頷首，其他帝都領導同樣在點頭，表示對合同條款的認可。
見帝都方面沒問題，秦龍目光重新投向合同條款，念出龍興集團需要履行的條款內容道：
“龍興集團方面…
1、需保證從2016年起，每年向帝都納稅15億龍國幣。
2、未來五年內，需在北方地區投入資金不低於150億龍國幣，建設北方汽車銷售總部，提供至少3萬個就業崗位。
3、龍興集團汽車領域相關下游產業鏈，北方地區應優先使用北方的裝配供應。
上述如無法做到，帝都方面可單方面停止提供京A牌照，同時貸款利率上調至5.5%，所貸款項需在十年內還清。”
秦龍唸完，目光看向右側的陳星道：“沒問題吧？”“沒問題。”
陳星微微頷首。
這份合同他已經不得不籤，龍興集團必須拿到這筆款項，用於汽車領域的建設。
現在手機領域處於“開疆擴土”階段，每開闢一個國家的市場，前期投入就不會少於15億龍國幣，賬面資金支出龐大。
如果要用一句話形容就是，兩面開戰，軍餉告急。
除了帝都這300億貸款，深城同樣貸了300億，用於南方的電動汽車基礎設施建設。
試點城市，可不僅僅侷限於該城市區域。
車輛是要全國跑的，各個城市的充電樁，以及高速上面的服務區的充電樁都要建設。
城市試點，只是說先在這兩個城市上牌測試。
有了600億的資金，陳星估摸着應該夠全國建設充電樁，以及運營品牌4S店了。
在確認雙方都沒問題，秦龍也充當這個中間人道：“那好，這份合同將打印成四份，伱們各持一份，我龍科院拿一份，最後一份拿去進行公證處理。”
“可以。”
“沒問題。”
王芳和陳星應答。
雙方沒有異議後，打印簽署的過程很快，僅用了不到十五分鐘的時間就完成了簽約。
王芳檢查完合同，確認沒問題以後，將其裝進公文包，隨後目光看向陳星道：“合同也簽完了，祝我們合作愉快陳總。”
“合作愉快。”
陳星微笑迴應道。
秦龍看了眼時間，繼續充當中間人道：“折騰這麼久，都快下午一點半了，都留下來吃頓飯吧。”
“秦院長都開口了，那我肯定是要吃一頓的。”陳星笑了笑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多有打擾秦院長。”王芳也沒有拒絕，秦龍的面子還是需要給的。
其他領導同樣點頭。
“打擾了。”
“正好可以和陳總好好聊聊，學習下管理經驗。”
“沒錯沒錯。”
雖然秦龍說的是留下來吃飯，但他不可能說真讓陳星、王芳衆人去吃食堂餐，而是讓人備好車輛，領路前往專供飯店。
……
這頓飯從兩點半抵達飯店，一直吃到下午四點，所有人都圍繞着陳星去問問題。
例如怎麼在短時間內，設計出開天基帶芯片。
又是怎麼在兩年內，將龍興科技公司經營成現在的跨國巨企，龍興集團。
除了這些以外，王芳還有意無意打聽陳星的家庭背景。
短短兩年時間不到，完成了草根的逆襲，她也懷疑陳星身份是不是僞造的。
不然的話，草根企業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接觸到曲程、秦龍這兩位頂尖院士？
有句話說的好，草根普通人這輩子可以接觸到的最大人物，可能就是大學的老師。
爲什麼這樣說？
大學老師可不是普通老師。
哪怕稍微次一點的大學，授課老師都是教授級別，他們可不僅僅是大學老師，說不定還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長。
再比如說醫學院，你愛答不理的授課老師，出到社會以後，將會是你預約半個月，甚至半年也不一定能約上的專家號。
面對明裡暗裡的試探，陳星這位老油條自然輕輕鬆鬆應對，說的話半真半假，讓人分辨不出真假。
飯局臨近尾聲，王芳也率先站起身，開口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得回一趟單位，秦老、曲老、陳總、雷總我們有機會再聚。”
“行，時候確實不早了，我們也得回龍科院了。”
秦龍微微頷首。
“沒錯。”曲程附和一聲。
“那以後有空再聚。”陳星看了眼時間，都快傍晚了，這頓飯確定吃得夠久。
不過經過這頓飯，聯繫方式和關係算是搭上線了。
飯局不是最好的交友地，但卻是最好的關係搭線地。
雷布斯混跡帝都這麼久，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同樣起身道：“那我們有機會一定要再聚，希望下次是慶功宴。”
“一定。”
“希望如此。”
“哈哈，承雷總吉言。”
包廂內笑聲不斷。
如果雙方都做到了合同的對賭內容，那確實應該開慶功宴，這可是自主國產的造車。
龍國在汽車領域已經落後了西方上百年，時至今日，依舊無法自主生產高端發動機。
要是電動汽車能成，那將會和芯片領域一樣，掙脫束縛的枷鎖，一飛沖天。
隨着飯局散場，陳星和雷布斯搭乘同一輛車，返回前者入住的帝都星級酒店。
車上時，雷布斯忍不住感慨道：“還得是陳老弟你啊，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拿到了帝都和深城兩家的600億貸款。”
普通人想要貸款，那隻能去銀行做抵押。
但要是“進階玩家”，是可以和城市去做貸款，不過需要極高的社會地位，以及隱形門檻非常高。
雷布斯也曾找過帝都貸款，大米科技園就是籤的合同，不過他沒陳星這麼有魄力，居然一下子就貸600億出來。
要是電動汽車銷量慘淡，龍興集團說不定就此陷入債務危機，真就和他們當初說的那般，壓上以往取得的所有成就和戰績，搞這電動汽車。
“沒辦法。”陳星苦笑一聲，自我調侃道：“現在手機、汽車兩個孩子都得吃奶，不多搞點錢，龍興集團真運轉不下去。”
企業爲什麼普遍負債？
業務繁多！
像龍興集團的手機業務，現在龍國市場單日穩定賣出百萬臺，但依舊填不滿國際市場缺口，踏足國際花銷太大了。
不過，前期投入大很正常，陳星也不是什麼只看眼前的人，現在投的錢會以百倍回收。
至於背的貸款，他相信自己是有能力償還的。
“這倒也是，你國際業務步伐邁太快了，短短兩個月不到，就打通了毛熊和日韓。”
雷布斯表示理解，正當他想詢問下一步打算，車廂內突然傳出了周董的《蝸牛》。
“接個電話。”
陳星拿出口袋的手機。
看了眼來電備註，他呼吸突然急促了些許，雷布斯看出了異常，忍不住詢問道：“是誰？”
“我公司負責《天選操作系統》開發的工程師。”陳星向雷布斯解釋，按下接聽道：“裴首席，找我有什麼事嗎？”
雷布斯豎起耳朵偷聽，這可是打探內幕的好時機。
當初他也在場，知道龍興A1宣傳的天選操作系統，其實是套皮的鴻蒙操作系統。
難不成天選系統開發成功了？
裴徽也不知道有雷布斯偷聽，強壓激動聲音，報告成果道：“按照總裁你提的要求，天選操作系統進入內測了，手機和汽車綁定或許不再是夢。”
雷布斯：“？？？”
車機合一？
“真的？”陳星忍不住詢問，當初他給內部工程師開會，已經強調過手機和汽車的連接。
無論是天選操作系統，還是華夏芯片，都是奔着服務手機或汽車去設計，這也是陳星的要求。
“千真萬確。”
裴徽點頭確認。
“等我忙完帝都的事情，再回去檢驗你們的科研成果，你們先進行系統內測吧，出結果發我微信。”陳星隨即迴應道。
“好的總裁。”
“先掛電話了。”
“好。”
隨着電話掛斷，雷布斯就忍不住打聽道：“天選操作系統的底層代碼敲完了？”
“應該是差不多了，還需要回去看看，再下定論。”
陳星迴應。
“剛纔你們說的手機，汽車綁定是什麼？”雷布斯繼續打聽。
因爲是自家人，還是龍興重工的合作伙伴，陳星沒有隱瞞，講解道：
“目前來說的話，手機可以充當車輛鑰匙吧，後續我們可能會開發一款APP，將待開發的功能全部串聯起來，給用戶更加便捷，像智能手機這樣的便捷生活方式。”
“汽車智能化？”
雷布斯似乎聽懂了。
“對。”陳星微微一笑，順着往下說道：“就是汽車智能化，我們或許不懂汽車，但我們懂用戶想要什麼，他們要什麼，我們就給什麼，這就是我的營銷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