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始作俑者

原本還在緊張拍攝的劇組因爲蔣明月和周倩雪的事情而放了一天的假,蔣明月知道在這一天中導演和製片人會做出多方努力,而她的大老闆馮夢潔也確實打過很多電話給她,但是卻統統都被她無視掉了。

如果可以,蔣明月其實很想把手機關掉,畢竟震動的聲音也是多少有些吵人的,可是爲了避免騰少恆突然打來時找不到人,蔣明月還是開着手機,並且在有電話過來的時候還都得拿過來看上一眼。

聯繫不到蔣明月馮夢潔便將目標改成了她的經紀人琳達,可是琳達在蔣明月那裡真的起不到什麼作用,大老闆的電話蔣明月都敢無視更何況她一個小小的經紀人,蔣明月會聽她的話就怪了。

“她覺得多得罪一個人是一件很好玩兒的事情,還是說讓我給她收拾爛攤子折騰我能給她帶來快樂?她就沒想過我要是不幫忙呢?多一個敵人到底意味什麼她難道就真的不明白?蝴蝶效應懂不懂?”

找不到蔣明月本人馮夢潔便將怒火牽連到了琳達身上,這讓舉着電話的琳達一邊聽着老闆的發泄一邊同時在心中將惹了事卻自己躲清閒的蔣明月罵了無數遍。

其實和蔣明月的靠山騰少恆相比,周倩雪的背景真的是小巫見大巫,可是這件事情並不是這樣去比的,其中還牽扯到整個劇組的進度以及蔣明月本人以及她所屬公司的口碑。

當然這些事情馮夢潔也不是不能處理,只是類似的事情發生過太多次,而蔣明月似乎又從不懂收斂甚至是越發的變本加厲,馮夢潔不想再繼續幫她處理下去了。

馮夢潔準備聯繫騰少恆,她知道他很忙所以一般情況下她都不願意去打擾他,可是這一次馮夢潔實在是忍不住了,她被氣壞了,一定要給蔣明月一點教訓不可,而那個唯一可以教訓蔣明月的人,就是騰少恆。

“中午有空嗎?我過去找你我們一起吃個飯吧?”電話接通之後,馮夢潔對騰少恆說道。

雖然她沒有明說,但是騰少恆知道她這就是有話要談的意思,並沒打算拒絕的他簡單扼要的回答道:“十二點半在我公司樓下,吃什麼你定。”

午休時間騰少恆和準時等在公司樓下的馮夢潔一起來到附近的一家日本料理店,這是馮夢潔依照騰少恆的用餐習慣來挑選的,在工作期間騰少恆不太喜歡吃一些會留下味道的食物。

用餐的時候馮夢潔挑揀着一些公司的事情和騰少恆閒聊,畢竟騰少恆是他們公司最主要的投資人,馮夢潔也算是有義務要向他彙報。

然後就這樣一直到吃完了飯,騰少恆端着茶杯淺淺了喝了一口,纔開口對馮夢潔說了一句:“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吧?”

騰少恆是何等人物怎麼可能看不透馮夢潔的醉翁之意,他只是配合着馮夢潔在她認爲合適的時機再開始罷了。

而聽聞的馮夢潔也沒打算爲自己辯白,她只是還有些猶豫,因爲一直以來她始終都摸不透騰少恆的想法,可是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已經受夠了蔣明月的無法無天。

“你是不是喜歡上蔣明月了,準備和她玩真的?”這是馮夢潔有關於這個話題的開場白,也是她最深的疑惑。

她也見過騰少恆其他的情人,甚至有些還和他們公司有過合作,可是那些人中從沒有哪一個像蔣明月這樣受寵,所以馮夢潔纔會有此一問。

面對馮夢潔的疑問騰少恆並沒有給出他的回答,而是回以反問:“是明月又惹什麼事了?”

平白無故的馮夢潔不會特意把他約出來,騰少恆清楚這一點。

“她有哪一天不惹事的嗎?我就是覺得她最近實在是太過頭了,除了你她現在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馮夢潔態度十分認真的說着,眉頭緊皺眼神中有着清晰可見的不滿:“你真的應該管管她了,也只有你說她纔會聽,我也不管你們之間到底怎麼回事,反正你得讓她聽話,不能太放肆了!”

馮夢潔放棄了向騰少恆索要有關於他和蔣明月關係的答案,似乎在類似的事情上馮夢潔看似是最知情的那一個,但其實也同樣是邊緣人。

這是短期之內馮夢潔第二次同騰少恆說這些話,很認真的,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吐槽,這代表了她對蔣明月的態度已經到了幾乎忍無可忍的地步,騰少恆看得出,但是卻並不打算按照馮夢潔所說的那樣去做。

“你不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可愛的嗎?”騰少恆開口這樣說了一句,然後在馮夢潔幾乎是錯愕的表情之下,又好像十分貼心的接着解釋道:“比起一直乖順柔弱的小貓,小豹子專屬於你一個人的撒嬌和順從不是更加有趣?“

小豹子有敏捷的身手鋒利的牙齒,它是危險的,也是有野性的會傷人的,可是唯獨面對它的主人時,它就會將這些統統都收起來,只露出柔軟的肚皮,任由你爲所欲爲。

騰少恆喜歡這樣的感覺,他也是在和蔣明月的相處過程中漸漸發現這一點的,所以從某一方面來說,如今蔣明月的驕縱任性,也有他故意爲之的縱容與引導。

而這一次馮夢潔是真的傻眼了,她想過很多可能,卻怎麼都沒想到騰少恆竟然會是這樣的心態。

她的第一反應是變態,緊接着是可怕,然後第三個纔是可悲,替蔣明月覺得可悲。

騰少恆的態度根本就不像是在面對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更像是在面對一隻小寵物,他可以隨意換着方式去訓練它,讓它變成那個他喜歡的形象,並且在別人提起的時候還會有些沾沾自喜的驕傲。

可是他會養這隻寵物一輩子嗎?在那隻寵物已經被他訓練的習慣了這種模式之後。如果那真的是一隻小豹子的話或許還有可能,可是蔣明月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在這種近乎畸形的情感之中,馮夢潔看不到任何出路。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有哪一天蔣明月變得貪得無厭,又或者是她也開始對你亮爪子的時候,你準備怎麼辦?”很謹慎的,馮夢潔試探性的問着。

而這一次騰少恆回答的很快,他就在去拿煙點火的這個過程中,十分平淡且理所當然的回答了馮夢潔的問題,根本不需要思考:“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之間的關係也就到了結束的時候。”

他的聲音那麼平靜,嘴角甚至還帶着一些溫柔的笑容,可是眼神中的那一抹涼薄與冷漠卻出賣了他。

馮夢潔覺得有些背脊發涼,她無話可說的沉默下來,之前來找騰少恆的目的也早已經不再重要。

“好了,現在你可以給我講一講明月她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把你氣成這樣了吧?”然而騰少恆好像並沒有注意到馮夢潔的心理變化,又或者是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並不在乎。

對於周圍一切的掌控,騰少恆從來都不會去遮掩,他喜歡並且享受這樣盡在掌握的感覺,一旦有些事情超出他的安排,他就會做出調整,又或者是直接將其踢出局。

默默深吸了一口的馮夢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以此來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緒,然後等她將水杯放下,她的神態已經恢復如常,至少表面是這樣的簡單給騰少恆講了一下在片場發生的事情。

“這麼點事情就把你氣成這樣?“騰少恆這一次笑的終於帶了些真誠,同時也有些不理解馮夢潔爲何會這樣沉不住氣。

“你試試看每天都這樣永遠都沒有消停的時候?那個姑奶奶現在就是我們公司的一尊大佛,我們所有人都得供着。”馮夢潔有氣無力的說着。

她現在已經完全沒脾氣了,來之前她以爲騰少恆多少都會站在她這一邊,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騰少恆纔是那個始作俑者,這種感覺可真的是不怎麼樣。

“知道你們辛苦,回頭等過年的時候我出錢你安排大家出去玩一玩。”騰少恆貌似十分善解人意,不過在這樣說完之後,他又接了一句:“不過劇組那邊你還是要盡力的安撫,回頭我也會吩咐下去,讓那邊的人幫蔣明月拉攏拉攏人心。”

午休時間有限,那天的談話到這裡也就基本結束了,離開餐廳的馮夢潔坐進自己的車裡之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好像終於放鬆了自從聽完騰少恆說了那番話之後就一直緊繃着的神經。

她想到剛剛騰少恆所說的那些話,然後再想想蔣明月現在那幅好似誰也不放在眼裡的樣子,馮夢潔已經不會再覺得生氣或者是不滿,她反而開始同情。

蔣明月可不傻,她的那些得罪人的舉動多數都是因爲她不在乎也不願意花時間花精力,如果她願意,她其實是可以處理好很多人際關係的。

這樣的蔣明月會意識到自己所處的位置嘛?要知道她纔是和騰少恆關係中的另一個當事人,她會沒有感覺?又或者真的當局者迷?

馮夢潔有些不敢往下想了,無論答案是哪一種,這件事情的本質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騰少恆那個人,始終都是拉着繩子的那一個,什麼時候拉緊一些什麼時候放鬆一下,又或者是什麼時候放手,都在他的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