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首長髮出的邀請，康馳不禁沉思了良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抱歉，我感覺這兩個項目，可能不是很適合我……”
聽到康馳竟然拒絕了，沈首長頓時有些詫異。
擔任這種國家重點科研項目的總工程師，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榮耀，而且還是一次性負責兩個，幾乎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不過以康馳現有的成就，這種榮耀對他來說可能確實不是很有吸引力，
但一直來，康馳都在致力於推動國家科技進步，對國家和人民的熱愛是人盡皆知的。
應該沒道理拒絕這項任命啊？
要說爲了錢吧，康馳現在雖然不一定是華國最有錢的人，但應該也差不多了，這時候錢對來說基本上就是一個數字了。
而這個數字的大小對他來說最大的作用，應該就是他能搞多大的研究。
但以康馳現在的成就和地位，如果是他提出來的項目，只要不是太過離譜，想必經費應該很好批下來，所以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想到這裡，沈首長試探性地補充道：“如果你是因爲習慣於用私企的方式來搞研究，我們也可以用和軍工私企下訂單的方式來推動這兩個項目，甚至可以把人手直接借調給你們公司……”
“不是這個問題。”
康馳連忙解釋道，
“首先，運30項目有了渦扇-30和碳纖維T1200，應該是水到渠成的問題，我參不參與區別其實不大。”
“至於轟-20S的項目……”
康馳猶豫了片刻，最終決定現在就把自己的計劃給說出來：“我個人不是很看好這種傳統的轟炸機項目，同時和我自己定製的一個無人機航母的規劃有一定的衝突……”
“無人機航母？”
康馳點了點頭，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他的構想。
“哪怕隱身性能再好的轟炸機，在它發射武器進行攻擊的時候，都有極大的可能會暴露自己，我假設有一架B2順利地偷溜進了我們的上空，並且真的展開了攻擊，你覺得我們會發現不了他？它還能回得去？”
“在我看來轟炸機就是戰略威懾裝備，如果沒有絕對的制空權，它就和導彈一樣，屬於一次性工具……所以我想研發的是無人隱身轟炸機。”
沈首長頓時沉默了。
無人化戰爭的設想，其實很久以前就有人提出來了，只不過受限於科技和成本問題，始終只是小範圍的進行嘗試。
而且無人化裝備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通訊干擾。
一旦裝備被敵人通訊干擾，戰鬥力將直線下滑，甚至可能直接失效，可靠性和風險性都太高了。
所以目前的無人化裝備，大部分都是當成一次性道具來使用，朝着大批量低成本的方向發展，確實能成爲陣地拉鋸戰的強力武器。
畢竟這種量大便宜的東西，被幹擾也就干擾了，影響不了大局。
但像戰鬥機、轟炸機之類的高端戰略裝備，大家始終都還是更相信人。
造價昂貴的裝備如果被幹擾了，戰鬥力下降還是小事，回不來損失就大了。
而且說句殘酷點，現實點的問題，
人命有時候並不值錢。
哪怕是現代社會，也只會在和平的時候才注重一下人道主義，真要陷入戰爭打紅了眼，誰還顧得上人道主義？
一條人命才值幾個錢？
幾十萬，幾百萬？
能和動輒幾億，甚至幾十億的裝備比嗎？
雖然用金錢來衡量生命有些無情，但現實和戰爭就是這麼殘酷，用無人化裝備確實可以避免很多戰士犧牲，但這對贏下一場戰爭，真的有利嗎？
連玩攝影的都經常開玩笑說：機在人在，寧願人摔了也不要讓相機摔了。
何況是戰士對待昂貴的武器裝備了。
因此對於康馳的提出的計劃，沈首長並沒有立即表示支持，他沉思了良久後，纔開口道：“軍用裝備的研究和發展，永遠只有一個主要目的，那就是提高戰鬥力，然後纔會在這個基礎上考慮其它因素。”
“如果你提出這個計劃的主要目的，是提升裝備的戰鬥力，那我肯定無條件支持，但如果你主要是爲了讓戰士們能夠躲在安全的後方，降低戰士犧牲的可能性……那我恐怕無法認同這個計劃。”
“我們的戰士從參軍的那刻起，都做好了隨時爲國捐軀的準備，就以你剛剛那個轟炸機的舉例，如果真遇到那種情況，我們的戰士也肯定願意用生命，去爭取把飛機開回來的那一絲可能性，哪怕這個可能性只有0.01%……我們不怕死，但我們怕輸！”
沈首長的話，讓康馳也不禁感到有些震撼。
他還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感受到，一名華國軍人視死如歸的勇氣。
老實說，他當初制定這個規劃，多少有些受新都號事件的影響，所以主要初衷，也確實如沈首長猜到的那樣，是爲了讓戰士們能在相對安全的後方進行作戰。
不過雖然主要初衷確實是這個，但躲在後方，也不意味着戰鬥力就不能提升了嘛。
只要能解決最關鍵的通訊問題，那無人化裝備的戰鬥力只會比載人裝備更強。
比如傳統的戰鬥機設計，還得考慮飛行員的身體受不受得了這麼麼大的加速度，但無人戰鬥機就沒這個顧慮了，而且去掉載人的設備，飛機的重量也能降低很多，從而繼續提高飛機性能。
康馳組織了下語言後，才緩緩地開口道：“您說的這兩點，在我的計劃中其實並不矛盾。”
“這個計劃中，最核心的問題，其實就是無線通訊防干擾，只要解決了這個關鍵性問題，就能真正實現兩全其美，所以我打算接下來在完成小涵道比發動機和震爆發動機後，就全力研究一種全新的無線通訊技術。”
聽完康馳的解釋後，沈首長頓時就放心了。
能直指問題的本質，說明康馳制定這個計劃，並不是一時衝動。
但問題是，研發出一種全新的無線通訊技術，有那麼容易嗎？
“你有多大的把握？”
“老實說，這次我的把握也不是很大。”
康馳很坦誠的說道：“一直以來我都是在前人的理論基礎上，進行實際應用能力的提升，但這次有點不同。”
“目前幾乎所有的無線通訊技術，都是基於電磁波理論的應用，但哪怕再厲害的電磁波通訊技術，都存在被幹擾的可能性，而如果想研究出一種不可能被幹擾的無線通訊技術，我發現似乎找不到一個可行的理論方向……”
康馳最擅長的地方是造東西，也就是科技理論的應用領域，但如果沒有理論支持，他連最低級的實物都造不出來。
如果造不出實物，那他的系統再厲害，也派不上用場。
因此他首先要做的，是突破無線通訊技術的理論瓶頸，這甚至意味着他要對現有的物理理論進行突破。
所以這次，一直順風順水的康馳，發現自己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沈首長沉吟片刻後，開口道：“學術上的東西我也不是很懂……所以也給不了你什麼幫助，不過如果伱需要華國學術界的幫助，或者使用什麼實驗裝置，可以直接向呂首長申請。”
“Y-30的項目我們確實可以直接交給董俊，但H-20S項目，我個人還是比較希望你來負責的，哪怕你想把它造成無人轟炸機，我覺得也是個不錯的嘗試，如果你願意的話，等你搞定了通訊技術再過來主持工作也可以。”
康馳連忙擺手道：“但我怕我這邊進度受阻，耽誤了項目的進度……”
“沒關係，你以爲誰造飛機都有你這麼快嗎？”
沈首長笑着說道：“你可以先提出一個大概的要求，讓他們先自行研究着就行了。”
見領導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康馳也就沒再拒絕，接過了H-20S的項目大旗。
“另外，小涵道比發動機，我覺得你可以交給其他人負責，反正技術都是相通的，用渦扇30的技術造個渦扇25，我覺得問題應該也不是很大，而且這個我們也不是很急。” “至於震爆發動機的技術，可能你不清楚，這是我們已經掌握了的技術了，雖然可能還不是很成熟，但有了你的PG01結構陶瓷材料後，距離技術成熟已經很近了，到時候我們可以和你共享相關的技術資料，將來可能會對你的無人機航母計劃會有幫助。”
“這樣你接下來就能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無線通訊技術上，也預祝你能早日成功！”
“我儘量努力。”
“嗯，工作的時候，也要注意勞逸結合，保重好身體，你的這個無人機航母計劃，我回去也會幫你先備個案，如果有什麼需要支持的地方，無論是資金還是物資人力，儘管和我說。”
“說到這個，我還真有個請求……那個，任總現在在忙什麼？他對造航母比較有經驗，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他過來幫我設計無人機航母，這方面的前期工作可以同步展開。”
“沒問題，我後天就找他談談看。”
事情敲定之後，兩位領導就一起回去了燕京。
而康馳在回東陽之前，也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銀鶴的國內適航許可已經下來了，他終於可以把銀鶴接回去了，如果康馳想自己開的話，得讓李向南他們對自己進行基本的飛行培訓才行。
其實就銀鶴而言，沒有人比康馳更瞭解了，哪怕不培訓康馳肯定也能開，只不過領導不放心，加上康馳雖然能開，但不一定開得溜，尤其是在固定翼狀態下的時候，還是需要一定的操作技巧的。
這就像遊戲的設計師，雖然會設計遊戲，對遊戲規則甚至BUG都很瞭解。
但真玩起來，卻往往被職業選手血虐。
而對於開飛機這種事，李向南他們就是最頂尖的職業選手。
進入熟悉的機艙後，康馳坐在了主駕駛位，吸上安全帶後啓動了系統。
嘀——
【飛機啓動自檢完成，狀態一切正常】
坐在副駕駛的李向南看着康馳，就感覺比自己開飛機緊張多了。
“康總，你真要自己開飛機？”
“那肯定的啊！”康馳果斷點頭道，“我自己造的玩具盡是看着你們玩，心裡早就飢渴難耐了。”
李向南：“……”
康馳稍微熟悉了一下操控臺後，便打開通訊系統，開口道：“零號銀鶴呼叫塔臺，起飛前準備完成，申請起飛！”
“塔臺收到，准許起飛。”
於是康馳早就握着電門推杆的手，開始輕輕地往上推動。
隨着電門逐漸加大，螺旋槳越來越快，帶動着銀鶴緩緩的騰空升起。
當電門推杆滑入中間檔後，飛機便穩穩地懸空在了五米的空中，接下來想往上飛就往上推，往低飛就往下推，完成高度調節後，想要穩定高度就回歸到中間檔，跟大疆航拍無人機的電門操作原理差不多。
在康馳的操控下，地面的建築物開始緩緩變小，讓他不禁感到有些興奮。
雖然這兩年飛機坐的還挺多，但親自開飛機還是頭一回，這就像坐車和開車一樣，體驗感是完全不一樣的。
開車按着路走，尚且能有一種自己掌握方向，享受自由的快感，更何況開飛機了。
剛開始康馳主要還是以直升機的狀態，朝着指定的飛行空域飛去。
副駕駛的李向南，眼珠子則一直瘋狂地在康馳的手、儀表盤、前檔玻璃之間來回移動，
就怕康馳有什麼失誤操作。
不過直升機狀態下的銀鶴，操作起來非常簡單，加上康馳又是銀鶴的設計師，基本沒有出現什麼不規範的操作。
這讓李向南稍微鬆了口氣。
“剛剛起飛的時候，按照正常步驟，你呼叫塔臺後，要先等塔臺回覆‘塔臺收到，請講’後，才提出起飛申請，這個步驟主要是確定對方能不能聽到你說話，其它情況也都是這個步驟。”
“我知道，剛剛就是有點太心急了……以後一定注意。”
“嗯，不過這都是小問題，影響不大。”
尤其是對你……
李向南默默的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沒聽剛剛塔臺的妹子，說話聲音多溫柔嘛。
這要是換成他們，如果不是情況特殊，早就挨批扣分了……
很快他們就飛到了訓練空域，讓康馳無比期待的固定翼飛行訓練終於要來了。
玩過無人機的都知道，固定翼飛機的操作難度和刺激程度，都比四軸無人機高太多了，
四軸無人機就只能上上下下，前後左右，相對穩定。
但是固定翼卻完全不同，它能進行各種高難度的刺激動作，但同時也更容易失控。
在正式飛行前，康馳已經在地面模擬艙完成了固定翼飛行的學習，因此雖然也有些小緊張，但總體還是以興奮爲主。
“我切換固定翼模式了。”
“可以，模式轉換過程你儘量不進行操作。”
“好的！”
隨着飛行模式轉換完成，銀鶴也開始緩緩提速到了四百碼，康馳立即開始體驗到了固定翼飛機，那種一股腦瘋狂往前衝的刺激感。
“喔吼——這也太爽了吧！”
這和在地面模擬器上開的感覺，簡直有着天壤之別。
“慢點慢點……康總，咱先悠着點。”
“沒事，我這兩天有在模擬倉苦練過的！”
而且他還用學習機，惡補了大量的飛行理論和經驗知識，缺少的，其實就是真正的實踐而已。
於是俯衝、翻滾、桶滾！
在李向南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康馳竟然把一個個複雜的飛行動作直接就給做出來了！
“康總……你真的是第一次開飛機？”
“嗯，其實感覺也不是很難，除了身體的感官和模擬倉不一樣，操作起來好像沒什麼區別。”
李向南：“……”
這大概就是天才？
什麼都一學就會的天才！
真讓人羨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