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某一酒吧裡。
沉澱下來的城市沒有了那麼多繁華,徒留了幾分疲倦和落寞。燈紅酒綠,全是浪蕩的年輕人在發泄着一天的憤怒與喜悅。
安喬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了,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這的了。
一閉眼腦中全是同事猙獰的樣子,以及左毅的漠視與懷疑。
酒吧檯上的小姑娘在唱着花粥的南來北往:
“我要朝南走,你卻往北去。我彷徨不定,你沉默不語。我可以留下,可我留不住你。我能遇見你,也能送走你……”
軟糯的聲線,孤獨的臺詞時刻敲打在安喬滴血的心上,像用尖銳的小刀來一下一下地划着,一刀一刀毫不留情。
叫酒吧裡的服侍生端上幾瓶伏特加,安喬等待的時候看了看窗外。
平日裡溫順的天空忽地染上了黑色,隱隱還有一絲閃電的蹤跡,雲朵也披上了黑色的外皮。大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若是平日在看書時,安喬遇到雨天還會感到幾分靈感凸顯,覺得有詩意有情調。
可如今她只覺得煩躁,沒來由的煩躁。
“靠,今天一天都不順。”她嘆了嘆氣,吐出了一聲抱怨。
而此時舉止優雅的服務生早已把酒端了上來,並詢問安喬有沒有其他要求。
她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有酒就可以了。”說着起開了瓶口,也不用杯子,就這樣往嘴裡灌。
伏特加初入口時,酒香瀰漫在整個口腔。纏綿的氣味刺激了安喬,可後來她發現口腔中像火一樣,火一般的刺激。
“也罷,就這樣醉一次。”正當她想擡頭猛灌的時候,身側卻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
西裝革履,款款紳士。周子華和左毅生的都及其俊美,卻是有些不同的。左毅長得極美,一雙桃花眼又爲他平添了幾分風流,眉眼間都透露着不羈與瀟灑。
而周子華不一樣,他長得較左毅來說較剛毅,卻也沒有外國人那種棱角鮮明的感覺。所以說用溫潤公子來形容他再好不過,與他表面溫柔的性格也相得益彰。
此時他在酒吧糜爛的燈光照射下更顯禁慾,眉間彷彿有無限風情。
“安喬,你怎麼跑到這種地方來?”他語氣有些責怪,可是眼神中的關心卻不像作假。
“這好像不關周總的事。”安喬抿了抿耳邊的碎髮,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然而周子安卻在她旁邊坐下了,並兀自拿了個空酒杯準備倒酒。
安喬並沒有理他,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而她這種遷就的態度另周子華心情大好,所以他還找安喬碰了碰杯。
“左毅不信你,我信。”周子華咬字很輕,他的聲音像他表面的性格一樣——謙謙君子皎如珠。讓人聽了很難產生排斥感。
然而安喬卻是一言不發,她今天確實有些累了。
倦於同事的污衊,倦於左毅的猜疑。所以說她什麼也沒說,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
現在的安喬一手握着伏特加酒瓶,一手拽着自己的衣角。臺上的歌曲換了一首又一首,無論是悲慟的還是喜悅的,都提不起她的興趣。
她只想醉一場。
而旁邊的周子華自顧自地繼續說着:“最近我發現自己對你有些在意,”他頓了頓,轉頭去看安喬的模樣。
而此時的安喬因爲喝了酒,臉頰微微泛紅,誘人非常。殊不知這樣的樣子是多麼的吸引男人。
若是左毅看到現在的她,肯定恨不得拆吃入腹吧。周子華默默的想。
“你還想說什麼嗎?周先生。”冷不防被安喬看了一眼,周子華有些心悸。
不過好歹周子安也是處變不驚的人,只微微一瞬便很快轉換成了溫潤如玉的周公子。
“安喬,我…..可以叫你喬喬嗎?”說完之後似乎覺得自己有些突兀,便很快解釋道:“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做個朋友。”說罷還笑了笑。
周子華的外表還是具有欺騙性的,但安喬可不傻。周子安新作品和自家公司的一樣,說沒關係?騙鬼呢。
意識到安喬模棱兩可的態度,他也不惱。只是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對安喬做了個舉杯的動作,豪氣地說:“來,你不是想醉嗎?我陪你!”
對面那人咧了咧嘴,笑着說:“好啊,反正今天已經這麼慘了,要是跟酒過不去,不是更慘了嗎?”說着還笑了笑。
銀鈴般的笑聲入耳,周子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斂了斂不安的心神,他道:“安喬,你要不來我的公司?”
“抱歉,恕難從命。”安喬卻沒給他一個眼神,口氣冰冷。
“我現在已經被懷疑和你交好,透露了機密。”她目光如炬地看着周子安,那種眼神似乎像審視犯人般。
而周子華卻不語,只是靜靜看着安喬。似乎在等着她下一步的解釋。
“若是我現在答應你,豈不是坐實了這個罪名?”
“喬喬看的倒是挺透徹。”周子華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想些什麼。
此時酒吧的浪潮還沒過,人們依舊在狂歡着,似乎根本不覺得累。
安喬卻沒來由地問了一句:“你說,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不是真的很脆弱?”
而對面的周子華先是抿了抿酒,然後閉上了眼睛。
半晌安喬才聽見他飄忽不定的聲音:“信任就是脆弱的啊。”
“經過猜疑就一文不值了。”
安喬也沒有回答他,只是擡眸看了看窗外。
窗外早已落了大雨,整個天空的基調都略顯沉重。陰霾不僅在天空中佈滿,而且也在自己心中佈滿。安喬十指緊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腦中還在播放着下午左毅對她說的那些話:
“我拿什麼相信你,安喬?”
“抱歉,我想聽你解釋。”
諸如此類。
她也不記得自己下午是怎麼回的了,只記得現在心中鈍痛越發明顯。
而另一邊的左毅何嘗不是如此,他爲自己對安喬的不信任感到難過,也着實心亂如麻。
雨依舊在落着,就像他們心中的失落般,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