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世界只是存在於我們的想象中——柏拉圖。
……
預言者共享了它們對真相的認識,這是一整套複雜無比的,涵蓋着100000……(500個零)個數量的龐大宇宙,從零維到十一維的空間,各種各樣定律、規則層層疊加的世界模型。
預言者認爲,這個世界是一種與現實連接的虛擬,裡面的任何一個角色都受到既定程序的驅使,角色可能是捏造的,也可能是現實的投影。
時空管理者便就是虛擬世界的執法程序,他們被賦予大權限,能負責清除bug,負責維護所有世界朝某個目的的最終運行。
預言者說着:“你們無所不能,你們可以無視宇宙規則進行隨意(超越了光速),你們可以任意移動物體、刪除目標……”
“管理者違背了很多規則。”安揚臉色難堪,他明白了什麼自己在常規世界裡的瞬移,能夠超越光速的原因。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你們是更高等的存在。”預言者說,“但上演的事實,已經將這種可能性擊潰。”
安揚有些口乾的問:“預言呢?”
“預言並不是什麼鬼神論。”預言者直接否決了,“它恰好是印證了世界在不斷循環的有力證據,我們的預言則是從上一個輪迴中獲得的數據。”
“哪怕是我們的相遇?”安揚說。
“世界的一切都是按照既定程序發展的,每一幕都會重複發生,也許我們已經有過幾百次的相遇,也許我們在這裡談及了上百次這個話題。”
安揚猛然發現:“你想說是我帶給你們的未來預言?”
“是的。”預言者點頭,“現在是未來的過去,而未來你會掌握突破循環的信息傳輸,你會讓我們成功實現‘預言’。”
“但我現在什麼都不會。”安揚感覺自己沒有任何特點,對整個世界的真相仍有懷疑,對自己能做什麼一頭霧水。
“你早晚會明白的。”預言者說,“爲什麼是你?不一定先存在爲什麼,它可以是先有了既定的事實,才發展到你會產生‘爲什麼’的問題上。”
因爲先有了我,所以纔會選中我?
安揚已經被繞暈:“你們最終想要什麼?”
預言者說:“我們已經達到了這個虛擬世界能夠發展的極限,唯一的追求是最終的真相,爲何而存在。”
……
安揚現在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他面無表情的坐在長椅上,腦海裡浮現着千千萬萬個想法和推斷,一直以來的經歷,肖飛的循環模型,a種族的宇宙模型……
緊握着他手的哈絲娜,意識融合的他們讓她感受到了安揚的迷茫,她抱住了他,在耳旁輕聲的說:“沒事的,我還在呢。”
安揚從沒有出路的循環論中回過神來,轉頭便能看到她關切的目光,幾十年來不變的,發自內心的愛,他點了點頭:“至少這份感覺是真的。”
“哪怕一切都是假的,它也永遠不會改變。”哈絲娜堅定地對他說,“我們哪兒也不去了好不好?在這裡一直到結束!”
安揚望着四周,安靜、祥和,夕陽落下帶來了美妙的景色,身旁還有這一生最重要另一半的陪伴,鬥志、追求已經被拋到了腦後。
既然這一切都是假的,爲什麼還有不停地工作下去?他現在累了,靈魂上的疲倦,他只想要停留下來,貪婪的享受這最美好的時光。
可惜現實是無比殘酷的,預言者說:“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你跟我的接觸會讓監控整個世界的創造者察覺異常,它將會派管理者來清除我們。”
“我能怎麼辦?”安揚話語裡有很多迷茫。
“我們可以抗爭,利用特殊空間朝終點前進;也可躲避,若關閉對外界的一切接觸,它將會成爲獨立在外的宇宙。”
安揚看向了哈絲娜,她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但安揚能明白她將會隨着自己的決定,到底是留在這裡一直到被發現,還是追逐真相,尋求突破?
安揚無法立刻作出決定,他問:“這些循環裡,我有成功過嗎?”
“沒有。”預言者的答案仍然是冰冷的,“但這個獨立世界的不斷完善,證明着你的計劃在一點點的積累成功。”
安揚問:“被發現後,創造者會把這裡毀掉?”
“任何不在程序內的存在,都會被抹除乾淨,創造者不會允許干擾秩序的現象存在,哪怕是一粒多餘的灰塵。”
安揚又看向了哈絲娜:“這裡是我計劃打造的,我之前從沒跟你提及,但我想過有朝一日後,等我們累了,可以有一個美好的世界。”
“很驚喜。”哈絲娜微笑着說,“我已經擁有它了,就在這個長椅上,你旁邊就是我,這是完美的。”
“但有人要破壞它。”安揚撥開她的頭髮,撫摸着她的臉龐,“我不知道該怎麼選擇……我該怎麼辦,哈絲娜?”
“做你覺得正確的事,我永遠支持你。”她一如既往的說。
“我不想失去控制。”安揚艱難的做了決定,“我想要自由的掌握跟你一起的生活,而不是倒數着等待末日的來臨。”
“嗯。”她點頭。
“我選擇抗爭,我要走出這個循環。”安揚對着她說,“爲什麼而活,我想要將真實分享給你。”
“好。”她仍是不變的支持。
“我決定了!”安揚擡頭看向了預言者,“該怎麼做?”
預言者說:“這裡處在虛擬世界的盲區,也是唯一能夠突破邊界的通道,我們將要沿着這個城市的道路一路往前,真理之門停在終點。”
“怎麼去?”
“我們需要一輛交通工具。”預言者指向路旁,一輛黑色、沒有牌子的四門轎車停在路邊,毫不起眼。
在這個世界裡,安揚已經不是管理者,這裡也沒有監控,其它管理者侵入後也無法像平時一樣施展能力,因爲它運行着截然不同的法則。
所以他們需要藉助原始的交通工具,驅車前往目的地。
“現在?”預言者詢問何時出發。
“再等十分鐘可以嗎?”安揚雖然知道時間緊迫,但這裡的景色……說不定以後沒機會欣賞了。
預言者說:“車輛朝目的地運行後,世界的座標將會暴露,管理者會不斷追來,你們的時間非常有限。”
“五分鐘。”安揚爭取到了這個時間,他拉着哈絲娜坐回了長椅上,緊緊地抓着他的手。
“別緊張,就當做是一場冒險之旅。”哈絲娜就像夢中看到的那樣,依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已經擁有了最完美的一切。”
“我想要給你更多。”安揚嘆了口氣。
“我從來不貪婪。”哈絲娜輕聲細語的,她確實如此,當年她就是默默無聞的跟隨在他身邊,別無他求。
安揚回憶到這裡,笑了笑:“如果能重新開始,你想要什麼樣的劇本?”
“想不出來。”哈絲娜眉毛彎了彎,“還是像原來一樣的相遇吧。”
“爲什麼?”安揚奇怪,那時候的她過得可不好,中東的游擊隊成員,把每天都當做最後一天度過。
“要換其他方式,我怕沒有那麼鮮明的特點和吸引力了呀!”她有理有據的說,惹得安揚想笑。
“我會去拯救你的。”安揚跟着她想下去,“如果可以重來的話。”
“替那個她期待着。”她期盼。
“是時候出發了。”預言者走過來。
“走吧!”哈絲娜拉他起來,“別再拖延了!”
預言者負責開車,他們坐在了後座上,燒油的汽車啓動,掉頭匯入車流中,朝着目的地進發。
安揚隔着車窗望着公園那座空空如也的長椅,夕陽將它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那股落寞和冰冷留了下來。
“我忽然想到一個老電影。”哈絲娜把他腦袋轉過來。
“什麼樣的?”
“也是說在虛擬世界裡,但比我們這裡的簡單多了,主人公發現了世界的異常,然後就一直開着車離開城市,開啊開遇到路障也沒有停下,他最終找到了盡頭,一切虛無的真相。”
安揚好像記得自己也看過,有點意思:“就像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