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6章 黑羽盜一的信
採集完物資，秦智博和黑羽快鬥也不打算在這座城市多逗留了。
穿過城市中央、屬於覆面之王的縞瑪瑙宮殿，從因伽諾克的北角出發，他們騎上犛牛，踏上了前往北方朝聖的道路。
雖然北方大陸相對荒蕪，但在因伽諾克周圍，仍零散分佈着不少採石場、農場、村落等。
大約下午2點鐘，他們來到了因伽諾克北邊的第一座村落——烏格。
這是一座修建在小型廢棄礦洞旁的村子。
二人將犛牛拴在村落的酒館外，打算進去打聽一下接下來前往冷原的道路，以及黑羽盜一的信息。
之前沒有在因伽諾克城內打聽，是因爲那座城很大，想要打聽一個很多年前的人幾乎不可能。
但這裡距離因伽諾克城剛好數小時的路程，是每一位前往北方的旅商都不會錯過的第一個歇腳地。
進入酒館後，打聽消息的活兒依舊是秦智博爲主導。
畢竟黑羽快鬥在這個世界裡長得太細皮嫩肉了，在狄拉斯-琳港的時候甚至被酒鬼當成女人，很容易被這裡的人小瞧。
在秦智博象徵性購買了一些村子裡自釀的石榴酒後，酒館老闆還真的回憶到了一些事情。
“黑羽盜一……”
“好久遠的名字了，我確實還記得……”
“你們是他的什麼人？”
見老闆的眼神中帶着一些警惕和懷疑，秦智博心裡有些嘀咕。
該不會黑羽盜一在這裡做了什麼壞事吧？
可還不等秦智博打算進一步試探下酒館老闆的時候，身後的黑羽快鬥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搶先一步答道。
“我是他兒子！”
“兒子？”酒館老闆上下打量了一下吧檯對面的年輕人，“你叫做快鬥？”
“對！我就是快鬥！”
黑羽快斗的眼神更加激動了。
而酒館老闆則是說了一句“稍等”後，就轉身回到吧檯後面的小房間裡了。
看着掀開又放下的布簾，秦智博有些詫異，這個酒館老闆居然知道快斗的名字？
那估計是……
果然如秦智博所料，不一會兒，酒館老闆就掀開布簾從房間裡出來，手上還多了一把刀和一封信。
“這是黑羽盜一留給你的……”
黑羽快鬥伸手接過刀和信，表情是既震驚，又疑惑。
震驚是父親居然能猜到自己多年之後會抵達這裡，並提前預留好了信件。
疑惑是爲什麼父親要這麼做？
既然都已經到了這裡，爲什麼不回到現實世界？
從皮克曼的口中，他們得知黑羽盜一追尋秘境卡達斯的目的，是找到回去現實世界的“路”。
而這裡距離秘境卡達斯，理論上是不遠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父親應該已經成功了……
黑羽快鬥心裡面正想着，旁邊的秦智博就又向酒館老闆問道。
“請問讓你保存這些東西的人，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
“嗯……”酒館老闆思索一下，“大約是6年前吧。”
“那個男人是一名有趣的魔術師，他說多年以後也許會有一個叫‘快鬥’的人來到這裡，屆時就將這兩樣東西交給他……”
6年？
也就是說，黑羽盜一是在“死”後差不多兩年的時間裡就開始尋找回到現實世界的方法了。
而過去6年的時間裡，就算黑羽盜一的速度再慢、沿途再兇險，恐怕也已經抵達卡達斯了……
想到這裡，一種不妙的感覺浮上秦智博的心頭，
此時，黑羽快鬥也緩緩拆開信封，從裡面抽出了信紙。
在看到信紙的一瞬間，他的雙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因爲這張泛黃的信紙上，正是父親黑羽盜一用日文書寫的筆跡！
……
快鬥，好久不見了。
雖然不知道現在距離我離開你和千影過去了多久，但我相信你一定能解開我留下的線索，並一直追尋到這裡。
這個世界很奇妙吧？
你也一定經歷了許多吧？快鬥。
我想皮克曼先生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察覺到自己擁有進入這個幻夢境的資質，並且通過在這個世界進行魔術表演，從而磨鍊自己的魔術技巧。
在世人的眼裡，我是年僅十幾歲就可以獨立進行巡迴演出的天才魔術師。
但事實上，我不過是擁有常人兩倍以上的練習時間罷了。
或許你可能會疑惑，既然早就知曉這個世界的存在，爲什麼不早些告訴你知道。
其實能夠進入這個世界的資質並非人人都有，並且這與家族或血統無關。
我的胞弟就沒有進入這個世界的資質。
我擔心一旦你知曉了這個世界的存在，又無法進入，因此去否定自己的努力和天賦。
我曾經創造過許多讓世人以爲“偉大”的魔術。
但是……
快鬥，你纔是我這一生最偉大，也是最令我驕傲的魔術。
……
讀到這裡，黑羽快斗的視野變得有些模糊，眼睛周圍也酸起來了。
不過趕在凝結出小珍珠之前，他還是及時止住了。
因爲他想起了黑羽盜一的教誨，無論何時都要保持一張撲克臉。
更何況是酒館這種公共場合，更要將內心的想法藏於心中。
他緊咬了一下嘴脣內側的嫩肉，低垂下頭顱，面無表情地去閱讀下面的內容。
……
好了，接下來該說正事了。
我想你已經知曉我要去秘境卡達斯，找尋回到現實世界的“路”。
但你不知道的是，其實我很早以前就擁有那條“路”。
造夢者的天賦，可以讓我在這個世界隨心所欲地創造出任何我想要的物質。
所以，我建造了一座城。
我將這座城命名爲“皓月之城”。
沒錯，就是你在家裡那幅壁畫裡看到的城市。
爲了防止現實世界中的我以後出現意外，我提前建好了一條“路”，就在那座城裡。
但是夢境諸神從我的手上奪走了這座城。
我必須從祂們手上拿回皓月之城，才能夠返回現實世界。
而現在，當你讀到這封信的時候，就說明我的計劃已經失敗了。
秘境卡達斯是一個無比神秘的未知領域，傳說那裡居住着夢境諸神，是整個幻夢境的統治者。
而我也不清楚對抗夢境統治者的下場是什麼……
本質上，這是一場極度危險的旅途。
但是爲了返回現實世界，我甘願冒此風險。
不過快鬥，你身在現實世界，而非這裡，你完全沒有必要冒這個風險。
前方並非坦途，而是險境。
所以回去吧，快鬥。
這讓這裡成爲一路以來的旅途終點吧。
就是此時此刻，已經知道了全部真相的你，選擇讓一切結束吧。
到此爲止了……
回去後告訴千影，我永遠愛她。
黑羽盜一
……
黑羽快斗的頭顱深埋在胸前，右手緊緊將信紙捏着。
過了片刻，他又輕輕放下。
見到這一幕，秦智博知道他把信讀完了。
信上的內容是什麼？
秦智博很好奇。
但此情此景也沒辦法張口就要說看看信上的內容。
雖然平時好和這些年輕小輩開些小玩笑，但該體現人情世故的時候還是要人情世故一些。
不過好在黑羽快鬥手臂輕擡，主動將信遞了過來。
秦智博接過信紙，眼睛快速瀏覽上面的內容。
讀信的過程中，秦智博的眉頭連續皺了幾次。
這封信裡講述的內容很多，但總結起來就是黑羽盜一的遺書。
他知道自己去秘境卡達斯討要皓月之城是凶多吉少，於是提前留下了信。
如果能夠成功討回，並回到現實世界，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如果不能，這封信便是他給予兒子的最後交代。
而信上的內容，與秦智博之前掌握到的情況基本沒有差別，除了一些細節。
比如，黑羽盜一竟然有個胞弟？
他說自己的胞弟沒有進入幻夢境的資質，說明幻夢境的事情，這位胞弟也至少知道一些。
那麼這位胞弟是誰啊？
之前自己在黑羽快鬥家裡看到的黑羽盜一戴眼鏡的照片，很像工藤優作……
該不會是……
這個想法僅僅在大腦裡出現一秒鐘，秦智博眉頭一皺，就將這個可能性否掉了。
首先，黑羽盜一姓“黑羽”，工藤優作姓“工藤”，這姓氏上就不可能是一家人。
其次，工藤優作從年輕起就追查怪盜基德，連“基德”的“Kid”，都是工藤優作偶然給起的。
因爲某位記者將潦草的“怪盜1412”給看成“怪盜Kid”，這纔有了“怪盜基德”這個稱呼。
這倆人要是親戚關係的話，那也太燈下黑了。
什麼黑羽快鬥與中森銀三？
所以，秦智博猜測黑羽盜一的胞弟，應該也是一個姓黑羽的普通人。
除此之外，黑羽盜一居然是去找夢境諸神討要自己的城市。
而這座皓月之城，秦智博確實有些印象。
在《月下食屍鬼》的畫中，一輪皎月掛在天空中，畫幅中間是一隻正在啃食的食屍鬼。
而在畫幅的遠景處，確實可以隱約看到一座城堡的輪廓。
原來那不是藝術創作，而是真實存在的地方……
只不過這座城市現在被夢境諸神拿走了。
也只有身爲夢境統治者的祂們，才能將造夢者的城市拿走。
雖然秦智博不清楚這些夢境諸神究竟是什麼樣子，身上又有何權能，但估計不會很好說話。
黑羽盜一這一去，確實是凶多吉少。
這可能也是黑羽盜一死後在幻夢境裡生活了一段時間，才決定前往秘境卡達斯的原因。
而現在，身爲一名父親，他在極力勸阻自己的兒子繼續前往那處秘境。
秦智博將信紙迭好，塞進吧檯上的信封裡，交回到黑羽快斗的手中。
“現在怎麼辦？”
“還要繼續嗎？”
雖然秦智博自己也有主線任務要完成，但此時此刻，他還是想聽取黑羽快斗的想法。
如果黑羽快鬥就此作罷，那麼就打道回府。
如果黑羽快鬥繼續的話……
“我選擇繼續。”
黑羽快鬥突然昂起頭，眼神堅毅地說道。
爸，雖然您希望我到此爲止，但是我不會就這樣放棄。
而且我也並未知道全部的真相……
關於生命之石潘多拉和魔術師聯盟，這些事情我還要聽您親口講出來。
還有媽，她也一直想念您。
黑羽快鬥還記得在黑羽盜一逝世後的兩年裡，經常能在深夜夫妻二人的臥房外，聽到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哪怕希望很渺茫，他也要拼盡力氣去嘗試。
就算是隻有萬分之一的概率纔會發生的奇蹟，他也必須親自去追尋。
因爲追尋奇蹟，正是魔術師的畢生使命。
“秦大叔，接下來的路就讓我自己完成吧……”
黑羽快鬥看向秦智博，語氣堅定地說道。
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會很危險，沒有必要多搭上一個人來冒險。
況且尋找父親是自己分內的事情，但不是別人分內的事情。
然而，聽到這句話的秦智博卻面色一冷，將手掌搭到他的肩膀上。
“小子，可別忘了……”
“要是沒有我的話，你連這裡都到不了啊。”
“況且你都叫我一聲‘叔’了，我怎麼可能不管自己的‘侄兒’呢？”
“走！”
“一起上路！”
……
黑色的峭壁之下，兩頭犛牛慢悠悠地走在滿是砂礫的山路上。
雖然犛牛的行進速度緩慢，但好在每一步都很紮實，即使是稍微陡峭的路況也不用下來。
秦智博坐在前面的犛牛上，一邊看前面的路，一邊思考秘境卡達斯的事情。
很明顯，這次主線任務最大的威脅就是夢境諸神了。
“諸”，就意味着不止一個。
而這次任務又與前往恩凱的任務同等獎勵。
這說明這些“夢境諸神”，與蟾之神撒託古亞幾乎同等威脅。
這麼多神才能與一位舊日支配者相匹配。
還有與人類苟合生下毫無能力的“半神”、偷別人建造的城市……
這種苟且齷齪的貪圖享樂，完全沒有一絲“神性”可言。
所以，秦智博猜測這夢境諸神的實際段位應該不會太高。
不知自己的【守誓劍】可否與之一戰？
另一邊，黑羽快鬥騎在後面的犛牛上，正在研究黑羽盜一留下的另一件物品。
這是一把做工古老的日式武士短刀，刀鐔爲星狀，黑色的刀鞘上印有一些杏仁形的花紋。
關鍵是這把刀似乎鏽死了，怎麼也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