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6章 姊妹
這是……
白馬探搓了搓手指，將液體放到鼻子前，立刻嗅到了其中的血腥味。
是血！
白馬探先下意識掃了一眼周圍，並沒有看到地上有任何尖銳的凸起物或者陷阱。
突然，他的腦海中意識到了什麼，眼神猛地一變。
吱——
這時，一個身影已經悄然從房間門後的陰影中站了出來。
儘管這個身影的主人動作很微弱，但房間的地板太過老舊，還是製造出了聲響。
白馬探耳朵一顫，頭緩緩轉向後方，想要窺探對方的長相。
然而那人所處的位置陰暗，只能看到那人手上端着一把手槍正對準自己。
這一刻，白馬探的神經緊繃到極點。
不過他還是強行冷靜下來，鎮定道：“如果我推理的沒錯，你應該是這個莊園主人的後代派來的吧？”
“是感受到有人在調查了嗎……”
身影的主人沒有回話，而是慢慢挪至步伐，來到了地上手電筒的照射範圍。
當光線驅散黑影，白馬探看清楚了這人的面貌。
讓他驚訝的是，這竟然是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戴着圓框眼鏡，擁有一套金色的長髮、姣美的臉龐。
而更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這女人與布利切斯特大學的英格爾斯遇害案的嫌疑犯一模一樣。
白馬探瞳孔放大，腦海中立刻意識到，此人就是殺害英格爾斯的兇手，世良艾蓮娜。
世良……
剛纔照片後面斯賓塞·蓮耶母親的姓氏，就是世良。
這不可能僅僅是巧合吧？
一個照面的瞬間，白馬探便想了很多。
不過眼下他必須想辦法度過眼下的難關，否則就算知道再多的秘密，也只能統統帶到墳墓裡去了。
艾蓮娜面目表情地看着蹲在地上的白馬探，手中的槍口瞄準着這個年輕人的腦門，隨時可以扣下扳機取其性命。
不過她沒有立刻這麼做，而是冰冷問道：“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白馬探：“什麼事？”
艾蓮娜：“你來這裡調查的事情，還有你正在進行調查的內容。”
“嗯……”白馬探沉吟一聲，回道：“就算我告訴你，你難道會放了我嗎？”
Piu！
白馬探的話音剛落，消音手槍的子彈便射中了他的小臂。
“呲~”
從未感受過的疼痛瞬間刺激着白馬探的大腦皮層，他緊咬牙關，受傷的手臂微微顫抖。
“說出來，至少可以讓你少受一些折磨。”
“如果你親自調查過那個男人的屍體，應該知道我很會折磨人吧？”
白馬探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口中的“那個男人”，正是天文學研究員英格爾斯。
根據屍體檢驗報告，英格爾斯死前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折磨。
而這個女人也變相承認了自己就是殺害英格爾斯的兇手。
白馬探的額頭流着冷汗，冷笑兩聲，“呵呵，那我還真要感謝你的‘仁慈’了……”
“不過我對你沒什麼好說的。”
白馬探的語氣突然硬氣，並不是他想到了什麼存活下來的辦法。
相反，他認爲自己這次死定了。
雖然自己在調查城堡和莊園的事情有不少人知道，但這些人並不知道自己今晚就直接來了這裡。
爲了儘快獲得線索，他既沒有通知當地警察進行協助，也沒有向任何人通知過行程。
這也是當白馬探發現自己被殺手找上來的時候，第一時間最驚訝的事情。
這裡明明是廢棄了至少幾十年的莊園，裡面的東西大多已經搬空，若不是自己找到了遺留在抽屜夾層裡的信和照片，恐怕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都調查不到。
不過即便如此，某人還對這件事格外警惕，甚至還安排專人來處理調查員。
這種謹慎的態度，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哼，看來你是想頑抗了。”
“那接下來可是會很痛的……”
艾蓮娜同樣也冷哼一聲，嘴角露出幾分殘忍的笑容，槍口逐漸下移，對準了白馬探的膝蓋。
可就在她即將扣下扳機的時候，一個冷淡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艾蓮娜，把槍放下。”
白馬探和艾蓮娜的視線同時循着聲音的方向看去，還是剛纔那個門口，又站了一個瘦長的身影。
不過此人並沒有隱藏身份的打算，直接走到手電筒的範圍內。
陰暗的房間裡，三人呈現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形勢。
而這個“黃雀”依舊是一個女人，金色的短髮在額頭中間垂着一小段捲髮，身材上骨架偏大。
那雙冷厲的墨綠色眼眸，緊緊盯着艾蓮娜。
對這個新出現的女人，白馬探是全然不認識的。
艾蓮娜則是露出略微震驚的眼神，嘴上呢喃一聲，“瑪麗……”
“把槍放下，艾蓮娜。”赤井瑪麗再次發出警告，“我不想傷害你，但如果你不配合的話，我會的……”
在瑪麗那不摻雜一絲個人感情的警告聲中，艾蓮娜不得不舉起雙手，將手槍順勢扔到旁邊的地板上。
手槍在地板上摔了兩下，發出“哐哐”的空腔音。
瑪麗依舊端着手槍對準舉起雙手的艾蓮娜，同時說道：“真純，進來看看傷者的情況。”
門口這時又進來一個人，從瑪麗和艾蓮娜的身旁繞開，三步並做兩步來到白馬探的身邊。
“喂，你哪裡受傷了？”
“這、這裡……”
白馬探看着面前的短髮少女，微微擡了一下那隻中槍的手臂。
世良真純將白馬探的中槍手臂輕輕端起來放在自己大腿上，然後爲其擼起袖子，露出下面鮮血淋漓的傷口。
隨後，她從懷裡掏出繃帶，迅速包紮起來。
由於世良真純在瑪麗那裡專門學習過包紮術，所以動作很熟練。
看着眼前這個略微有些眼熟的少女，白馬探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了。
不過看着對方認真給自己包紮的樣子，白馬探的臉龐略微有些紅潤。
而在這邊還在包紮的同時，瑪麗也和艾蓮娜交流了起來。
“艾蓮娜，我聽說你在17年前就已經死了……”
“是嗎？”艾蓮娜態度輕佻地迴應了一聲，“也許只是個傳言吧。”
見狀，瑪麗也不繞彎子，直接問道：“你現在到底在爲誰賣命？”
“宮野厚司呢？他也還活着嗎？”
面對瑪麗的問題，艾莉娜嘴角輕笑，依舊不正經地回答，“談不上賣命，只是合作罷了……”
“至於宮野厚司……你說的這個人是誰？”
聞言，瑪麗的眼神微變，握着手槍的雙手緊了緊。
看着眼前的艾蓮娜，雖然相貌與記憶中的艾蓮娜幾乎沒變樣，但她作爲姐姐，卻越來越看不懂自己這個妹妹了。
艾蓮娜從小的性格就有些古怪，寡言少語，總是一副陰沉的模樣。
爲此，父母曾經帶着年幼的她去看過心理醫生，但最終沒有診斷出任何心理疾病。
後來隨着年齡的增長，艾蓮娜也開始逐漸正常起來，雖然平時話還是很少，但起碼可以正常交流，也很聽家裡人的話。
只是到了即將升入大學的時候，艾蓮娜與家裡產生了嚴重分歧。
艾蓮娜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以她當時的優異成績是可以選擇牛津或者劍橋中的一所。
可是她卻瞞着所有人，選擇了布利切斯特大學的生物醫學專業。
父母因此非常生氣，大學期間很少與艾蓮娜直接對話，還是瑪麗這個當姐姐在中間充當起雙方的聯絡官。
再後來，艾蓮娜與來英國做交換生的宮野厚司戀愛，並且不顧家裡人反對，跟着一起去了美國。
這一次，艾蓮娜徹底與家裡的父母斷絕了聯繫，只有瑪麗一直沒有放棄過。
無論艾蓮娜做了什麼事情，她都將其當做無可替代的親妹妹。
甚至宮野厚司與艾蓮娜的婚禮，瑪麗也瞞着父母去參加了。
再後來，宮野夫婦就去了日本，加入一家由美國資本控制的製藥公司。
25年前，那家制藥公司倒閉了，宮野夫婦又開了一家小診所，過着簡單的太平日子。
不過這樣的平靜日子沒有持續太長時間，隨着宮野夫婦決定加入烏丸集團旗下的研究所，宮野一家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17年前，瑪麗由於赤井務武的警告，來到日本避難，順便也調查起了宮野一家的下落，但卻並沒有結果。
直到前不久，瑪麗才從秦智博這裡得到確切線索，宮野夫婦已經確認死亡。
這一度讓瑪麗以爲是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可憐的妹妹最終爲自己的任性付出了慘痛代價。
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隨着前幾天英格爾斯案的嫌疑犯被曝光，瑪麗又看到了“艾蓮娜”的蹤影。
不僅如此，在抓捕貝爾摩德的行動中，瑪麗還親眼看到了艾蓮娜。
這讓瑪麗堅定了再次探尋真相的心念。
她按照記憶中的車牌以及車身線索，利用MI6搭建起來的監控網絡，以及人工智能澤田弘樹的超強運算能力，找到了救走貝爾摩德的悍馬車的蹤跡。
她一路北上，追到什魯斯伯裡，就是爲了確認現在的“艾蓮娜”究竟是否還是以前的艾蓮娜。
還是說……
“告訴我，艾蓮娜。”
“從很久以前開始，我所認識的那個艾蓮娜就不存在嗎？”
瑪麗臉上的表情儘管堅定，但面對自己的親妹妹，但眼底裡還是忍不住露出一絲柔情。
而艾蓮娜依舊舉着雙手，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剛剛幫白馬探包紮完手臂的世良真純看了一眼自己的媽媽瑪麗，然後又瞥了一眼艾蓮娜。
媽媽、姨媽……
世良真純正愣神時，瑪麗看到世良真純這邊已經包紮完了，便嚴厲催促一聲，“趕快離開這裡！”
“這附近很有可能有她的同夥。”
在剛纔進入莊園的時候，瑪麗並沒有看到那輛悍馬車，只是順着監控跟蹤到這條路，又發現這裡看起來很可疑，所以她才決定進來看看的。
聽到瑪麗的命令，世良真純也不再看熱鬧，和白馬探準備合力先將受傷的阿福擡出去。
可就在這時，窗口處響起一陣窸窣聲。
緊接着，房間的玻璃碎裂，窗外茂盛的灌木叢裡閃爍出火光，數顆子彈同時襲來。
“小心！”
瑪麗大喝一聲，同時趕緊調轉槍口瞄準窗口。
而艾蓮娜趁着瑪麗調轉槍口的第一時間，就朝着房間的門口逃跑，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走廊裡。
剛剛將阿福的半個身體擡起來的白馬探，下意識朝着世良真純身上撲去。
而瑪麗則憑藉着自己多年當特工的經驗，用戰術動作規避，身體在落地的一瞬間從容開槍反擊。
雖然窗外的灌木叢生長得太茂盛，導致那裡很黑，但在槍口火焰閃爍的一瞬間，她已經記住了開槍的位置。
Pia、Pia、Pia！
幾槍下去，窗外便沒了動靜兒。
瑪麗從腰間抽出新彈夾換上，在靠近窗口的時候，順便撿起艾蓮娜丟棄的那把消音手槍拿在手裡。
她貓着腰，小心翼翼摸到窗邊的牆壁，然後內心默數三個數。
3、2、1……
突然的一瞬間，瑪麗從窗口現身，雙持手槍朝着窗外的灌木叢齊齊開火。
可是纔開了幾槍，她又立刻停火。
窗外的敵人已經跑了，她聽到莊園裡傳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哼……”
瑪麗冷哼一聲，收起了手槍。
如果是年輕時的她，肯定會選擇追擊的。
不過現在的她就算經驗上老練一些，但已經很多年不執行任務，綜合素質肯定不及當年。
加上女兒還跟在自己身邊，一切要以安全爲主。
否則如何向她那位生死未卜的父親交代？
瑪麗轉頭看向地板上，此時的白馬探還在以略微不雅的姿勢壓着世良真純。
“喂，敵人都走了，你也該起來了吧？”世良真純沒好氣地說道。
她倒不是沒有力氣推開白馬探，而是她也知道白馬探是爲了救自己才這麼做的，所以不想太粗暴地對待他。
可是說了一聲後，白馬探沒有任何反應。
原本不好意思的她趕緊歪頭看向白馬探，卻看到後者已經閉上了眼睛。
瑪麗這時候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兒，趕緊蹲下來湊近查看。
她這才發現，剛纔窗口亂射的子彈打中了白馬探後背靠心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