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三郎帶着笑意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戴着面具的女人,嘴角是一抹略帶諷刺的笑:“愛田美真子小姐,還不準備將面具揭下來麼?”
愛田美真子!??
文麿面容的笑意突然不見,眼神也像刀子一樣的刺到女人的身上。
“愛田美真子?或者應該叫你安藤貞美!?”
女人握着傷口的手指微微的顫動,沒有開口。
伏特加卻皺了皺眉問道:“安藤?你的女兒?”伏特加沒有想到組織的叛徒居然是一個不是核心成員的女人?
安藤管家此時也瞪大了雙眼,那雙蒼老的有些渾濁的眼睛愣愣的看着那個女人,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像是個啞劇演員,茫然無措。
對峙的雙方都安靜了下來。
赤井秀一等人不敢輕舉妄動,因爲藏在暗處的狙擊手是很大的威脅,目前的主動權並不在他們的手上。而任三郎等人是在醞釀,任三郎在組織語言,文麿和伏特加需要他拿出證據來證明那個女人就是幕後真兇!
柯南此時也看着任三郎,他對這個案件也非常的關注,因爲對方可是陷害過他的。
任三郎看着女人不說話,輕笑了一聲然後說道:“愛田美真子,其實我之所以會懷疑到你這個人,是因爲貝爾摩得曾經透露過的一個信息——你是安藤管家的女兒!貝爾摩得當初說這個本意是想要引起我對組織的不滿,可惜卻給了我更重要的信息。”
“回顧這一連串的案件,不難看出,兇手的目的直指安藤管家!不管是琴美小姐的死,還是麻矢先生的死,安藤管家都是嫌疑最大的人!但是完美的作案手法卻又讓警方和偵探都找不到任何證據,不服輸的警官和偵探們自然會針對安藤管家進行地毯式的偵查,那麼背景乾淨的像是一張白紙的安藤管家就更加引人懷疑!從而會引起更大的疑惑,最後利用組織的貝爾摩得真真假假的話,完美的扯出——黑衣組織!”
“也就是說,兇手的首要目的是安藤管家,深層次的目的是組織。”
“然後我們就可以再仔細的回顧一樣案情,兇手涉及這一連串的計劃,是有一定的基礎的:對安藤管家的背景很瞭解,甚至也能拿到在安藤管家工作地方:清水家琴美小姐和麻矢先生的錄音,對黑衣組織很瞭解,能夠策反貝爾摩得等等。”
“基於這些東西,我們大約就可以大致的圈畫兇手的身份——黑暗組織的成員,和安藤管家的關係很近,和貝爾摩得的關係也不錯。”
“和安藤管家關係很近,這讓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愛田美真子這個女人,作爲安藤管家的女兒,誰能比得上你和他的關係近呢?”
“尤其引起我注意的是,在第二次審問安藤管家的時候,安藤的表現有些奇怪,他的反應很真實,是那種真實的痛苦,他說他將青木琴美看作是自己的女兒,怎麼可能傷害她?——這種表現在我看來就是很奇怪。”
“因爲第一次審訊的時候,安藤管家很淡定,雖然對琴美小姐的死有些傷心,但是表現沉穩。可是第二次就完全不同,那麼做出這種改變的原因是什麼呢?”
“而且,在我提到女兒這個話題的時候,安藤管家也表現的很憤怒激動。”
“這些表現都給了我一些疑惑,或者說是猜測——安藤管家自己肯定知道自己是無辜的,那麼以他的聰明應該很清楚是有人在陷害他,那麼是誰呢?安藤管家肯定比我們更加清楚誰瞭解他,誰能夠做到這些事情來陷害他,甚至知道,那個人因爲什麼而這樣恨他!”
“所以我猜測安藤管家應該已經猜出來是誰做的這些事情了,除了他的女兒,誰能夠在謹慎多疑的安藤管家的眼皮子底下做到那麼多事情呢?”
“但是,安藤管家在感情上肯定是不能夠接受這個結果的,所以在第二次審訊的時候,安藤管家的情緒有些不穩定,起伏並且不平靜,還有對琴美小姐的死亡的愧疚感。”
任三郎轉了轉頭,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人,說道:“讓我確定這種懷疑,是今天你來了。”
“伏特加只通知了安藤管家,組織的核心成員要在這裡碰頭。那麼其他人怎麼得到這個消息呢?——只有從安藤管家那裡。”
“安藤管家一家都是組織的死忠成員,爲組織效力了四十多年的老人,他對組織的忠誠應該是不容置疑的,也就是說,能夠從安藤管家那裡得到這個機密信息的也就是他最信任的人——他的親生女兒!”
“安藤管家就算是懷疑自己的女兒,但是作爲父親,他是無力拒絕女兒的——尤其他對女兒充滿了愧疚的時候。”
任三郎轉身,看着一臉蒼白又不敢置信的安藤管家說道:“我說的對麼?安藤先生。”
安藤管家彷彿沒聽到任三郎的話,而是直愣愣的看着那個還在流着血的女人,喃喃的,嘶啞的,帶着絕望的:“……貞美。”
伏特加一聽到安藤管家的話音就知道任三郎的推理完全正確了……
那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現在緊緊的眯了起來,就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女人!差一點,就差一點點,就將大哥從他的身邊帶走了……不能夠原諒!絕對不能夠原諒!
怦!
安藤管家跪在了伏特加的面前,緊緊的抓住了伏特加的褲腿,頭深深的磕在地上,帶着顫抖的聲線:“求求您,求求您了……貞美她只是不懂事,不懂事而已,您去求求琴酒大人,求求先生,貞美她真的只是一時糊塗…放過她,放過她吧,嗚嗚…”
任三郎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心揪了一下,可憐天下父母心。
也許,安藤管家可能更早的就知道了愛田美真子的計劃和行動,只是一直在欺騙自己或者是在縱容她……
文麿對安藤管家的所作所爲不感興趣,冷冷的旁觀。
而柯南則是忍不住的開口問道:“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呢?想要殺死自己的父親和所效忠的組織到底是爲了什麼呢?”柯南只是偵探的好奇心在作祟,即使現在是敵人,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心。
任三郎嘆了口氣,然後看着愛田美真子說道:“我大約能夠猜到一點。”
“當年京都的連環車禍案,幾乎已經確定了兇手就是你和天造寺久信,但是天造寺久信一言不發後畏罪自殺,而你越獄而逃。”
“那個時候,我記得你才17歲,我們當時的猜測是天造寺久信利用了你,後來才發現,可能你纔是重要成員,因爲天造寺久信的死是在保護你——他死了,你活着。”
“主謀應該就是組織,你作爲組織的一員,執行着組織的計劃,這些都沒有出錯。”
“唯一錯的就是:你真的愛上了天造寺久信!”
“當時警方作出你被誘騙這個結論,不是沒有依據的,在你的家中藏着大量你和天造寺久信的親密照片,那些照片上面你們兩個人的笑容與甜蜜不是假的。”
“照片裡面,你很幸福。”
“17歲少女完美的愛情,在黑暗組織的棒打鴛鴦下,支離破碎。”
“你會怨恨,一點也不奇怪。因爲那段愛情也許是從小就受到殺手訓練裡面最溫軟最陽光的一段日子,尤其,那個你深愛的,也深愛你的男人——爲你而死,爲保護你而死!”
“他在你心中成爲了永不褪色的記憶,因爲死亡將你們完美的愛情停格在那一刻。”
“那個男人成爲了你的執念,成爲了你永遠也行不過來的噩夢——這些都成爲你仇恨的淵源。”
任三郎低沉的話音剛落,本來一直安靜的女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建立刺耳!
過了一分鐘,笑聲才慢慢的淡了下來,女人緩緩的擡起胳膊,好像肩上的槍傷都已經影響不到她了一樣,慢慢的將臉上銀色的面具接了下來。
那是一張依舊年輕的面容,不過10多年的時間,她還依舊年輕美麗。
“你說的都對,我愛久信,很愛很愛。”對方的聲音好像因爲剛纔長時間的大笑,顯得有些喑啞,慢慢的變得清亮起來——其實她的聲音很好聽。
“我一出生就被冠上了一個陌生的名字,被送到一個陌生的家裡,暗地裡卻接受者黑暗的教育——我是爲組織而生的,我是最尖銳的工具。”
“我厭煩,我憤懣,我憎恨着這種生活!憎恨着生下我的父母!憎恨着這個充滿黑暗的世界!”
“直到遇見久信…天造寺久信……”
“我當時甚至覺得,我之前所受到的所有的苦,都是爲了那一刻的幸福…久信他,他外表俊逸張揚,其實他是一個很溫柔又內斂的男人…”
愛田美真子好像陷入了過去的回憶,美麗的臉上是夢幻的笑容,帶着憧憬和幸福……
安藤管家看着自己的女兒,淚流滿面。
那是他的骨肉,是他唯一的孩子……是的,他後悔了,那時候他年輕氣盛,以爲爲了組織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包括孩子……
但是,他現在老了,人老了,心也老了。
貞美,爸爸錯了……爸爸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