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唐突變得悲哀的瞬間,其中一個眼尖的人卻忽然發現了異常。
“等一下。”毛利小五郎本來還在想要如何跟阿笠博士交代,但是忽然瞥見灰原白淨的臉龐,頓時就是一愣,“如果真的中槍的話,應該會從眼睛裡滲出血來吧?現在沒有血的話......”
他接下來的話,不說大家也知道。
頹廢的氣氛,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和期盼。
或許,一個困擾衆人的疑問存在——灰原剛纔明明捂住右眼部位倒退,應該是受到刺激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說你們都是大驚小怪。”
灰原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顫抖的衝動,揉了揉眼睛,冰藍色的眼眸閃過一絲晦暗不可察覺的光芒,冷冷地環視了周遭湊過來的傢伙,心下感動之色被恐懼遮掩,表面上不由得流露出冷漠如冰。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中過槍,你們吵什麼吵?”
“灰、灰原同學,你沒事,太好了!”步美簡直是心花怒放,要不是考慮到灰原的身體,這會兒估計直接就撲上去了,不過,她也的確有些疑惑,“可是你剛纔明明捂住右眼後退了,爲什麼會沒有事情?”
“子彈沒有射中我,我捂住右眼不過是被接近眼前的鋒芒給刺痛了眼睛,事實上並沒有大礙。”
灰原微微眯起眼睛,瞥了一眼身後,直接轉過身。
眼簾垂下,在掩飾身體對於組織中人的敏感的同時,她輕聲發問。
“至於我會後退——木村小姐,你幹什麼拉我一把?”
沒錯,剛纔灰原撞到的人,就是十六這傢伙,
史考賓開槍的時候,她恰好就站在灰原的身後。
也正是因爲這樣,子彈射出的時候,十六才能夠當機立斷眼疾手快地把灰原拉過來,以免她遭受槍擊。
現在看來,這種事情是分外多餘的,還差點讓人家誤以爲灰原受傷了。
“對不起啦。”十六解釋完之後,俏皮地吐了吐舌,“灰原大人,人家已經知錯了,能不能原諒人家?”
“你也是爲了救我。”灰原斜了十六一眼,心裡卻是無比的諷刺。
五指,悄無聲息拽住另一隻手臂的肘部,眼眸晦暗。
被敵人拯救下來的滋味,可是並不怎麼好,而且,她總覺得十六剛纔好像是在試探着什麼。
但願是她多心吧……
灰原撇過頭去,默不作聲地走上前去撿起因爲她的後退而摔落在地上的屬於黑澤銀的攝影機,用袖口擦了擦,簡單的檢查了一遍,發現並沒有損壞之後,纔算是鬆了一口氣。
然而,在這個過程中,她卻不經意地發現在她所站的地方,距離十公分的前方,沃爾特ppk的一顆小巧玲瓏的子彈悄無聲息的躺在地上——不,應該不可以說是子彈了。
畢竟,這玩意兒被從中間一刀兩斷,彈頭、發-射-藥、彈殼、底火,彈剖面讓人看得一清二楚,這還不算,分裂成爲涼拌的碎片,表面皆是蔓延出蜘蛛網般的裂痕,彷彿輕輕一碰便是可以碎裂。
灰原的瞳孔猛地收縮成了貓眼的一線。
所以說,並不是史考賓失手沒有打中她,而是子彈在半空中被截下來了。
能夠截下子彈的,也僅僅只有子彈罷了。
時間點,就在她右眼暫時失明的那一刻,因爲她的失明就是由於兩枚子彈接觸所造成的一瞬間的爆炸結果。
是誰擁有這種技巧?
不但要捕捉到子彈的軌道,還要眼疾手快抓住時間點,控制兩枚子彈相互碰撞,即使是相差一秒鐘,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還不如像是十六那樣,直接拉她一把來的迅速安全穩定。
所以說,這個開槍的人,一定對自己的槍法有決定性的把握。
而且,他還完美的成功了。
“可是,另一枚子彈在哪裡?”灰原的視線在地面上迷惑地遊走,卻是一無所獲。
不應該啊,怎麼會找不到?如果不是子彈,那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媲美子彈的速度並攔下另一顆子彈?
等等,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氣味?
灰原輕輕嗅了嗅,卻驚愕聞到了淡淡的甜潤。
就好像是,糖果的味道一樣?這麼說來的話……
“吉普生?”灰原喃喃自語地嘀咕了一句。
她想到了黑澤銀的那把特製手槍,如果調整發-射-藥瞬燃產生高溫和高壓,那麼即使是糖果,子彈的速度也不容小覷,而且在經過強力的碰撞之後,糖果很輕易就能夠被毀屍滅跡。
那麼這樣一來,真相就很明顯了。
黑澤銀在當初,利用細長的巧克力棒,截斷了原本要射入她的右眼的子彈,是真正救了她的傢伙。
十六雖然同樣施以援手,反應卻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地慢了一拍,那種拯救,做不了數。
現在唯一讓她驚疑不定的是,黑澤銀那傢伙到底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追史考賓去了?不,不像啊,以那傢伙的個性,不可能會自告奮勇去做這種事情的……
“總而言之。”不遠處的毛利小五郎看了一眼抱着攝影機心不在焉走回來的灰原,見在場能夠到達的人都聚集了過來,不由自主重重咳嗽了幾聲,“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以免再次遭遇意外吧,這對我們大家來說都有好處。”
“夏美小姐,你怎麼看?”西魯將視線投到了香阪夏美的身上。
她正在爲自己丟失了回憶之卵而懊惱不已,聽到這句話,遲疑片刻,終究是嘆了一口氣:“我們先離開吧,我也不希望因爲我們,導致我的曾祖母死不安寧。”
“放心吧。”旁邊的小蘭安慰了一句,“柯南和白鳥警官一定可以從史考賓的身上奪回回憶之卵的。”
“嗯……”香阪夏美微微頷首,笑容卻有些牽強,但依然是打起精神,率先走出了這個機關殿堂。
其餘人自然也是不想要在這個地方久待,互看了一眼之後,就迅速地疾步跟了上去。
唯有灰原精神恍惚,腳步略微有些虛浮,直到小蘭牽起了她的手,拉着她一起離開,灰原眼裡的焦距才重新的復原,但是神色依然是有些擔憂。
“你在掛念黑澤先生嗎?”小蘭發現了灰原的不適,忍不住關切的回頭問了一句。
“啊。”灰原發出一聲不明所以的音節,既沒有拒絕,也沒有認同。
可是小蘭偏偏就是從中得到了灰原真正的答案:“是嗎?放心啦,黑澤先生可不像是新一,一跑就沒有了任何的蹤影,他一定會安全的回來的!”
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不知道那個他,是指黑澤銀,還是指工藤新一,語氣非常的堅定。
灰原知道小蘭話裡潛藏的意義,擡頭,看向少女強裝出來的恬靜笑容,冰藍色的眼眸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光芒。
“沒錯,總有一天,那個傢伙,會以他真實的身份,出現在你的面前。”
她沒有替柯南隱瞞什麼,只是徑自地說出了這接近真相的話語。
不,或許,這不是對小蘭說的,而是她所謂的自言自語。
可是小蘭所聽出的,當然就只有她自己,瞳孔輕微的放大,愕然的看着一臉淡然的灰原,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