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銀選擇了“被動”這個角色設定。
他對於佐藤的一切疑問都給予表面上最誠懇的迴應,但是繞來繞去佐藤最終還是隻能得到“不確定”這個唯一有用的消息,並且爲此浪費了十分鐘的時間。
一分鐘的時候佐藤已經不悅,三分鐘的時候佐藤眉頭已經皺起,五分鐘的時候佐藤不耐煩到開始用手指敲擊桌子,八分鐘的時候佐藤差點沒用放在桌沿附近的手把辦公桌抓出五道花,十分鐘的時候她終於是忍不住蹦起來,強忍下負面情緒面無表情看着黑澤銀,說出來的話都說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所以,你對於自己的狀況比我們警方還一無所知?”
“是的。”黑澤銀一臉平靜。
“一開始鈴木小姐的信單純讓我認爲信上寫了名字,老師的信還是讓我覺得這是巧合,而且跟我並沒有關係,若非柯南通知我老師的信中畫潛藏了這則消息,我想……”
“我永遠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恨我的人。”黑澤銀說到最後的時候,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眼眸收斂,“如果我知道的話,佐藤小姐,你覺得我會這麼坐以待斃?”
“不,絕對不會。”佐藤把手按在了額頭上,堅定搖頭的同時,看向黑澤銀的目光是一副純粹的我很懂你的樣子,“上次事件裡,你嫌麻煩把那嫌犯一腳踹暈的場景我歷歷在目,你的羊皮下藏着一顆狼心,誰叫你可能是在黑暗中長大,終歸性子還是有些……”
一句話未說完,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睜眼愣愣看着黑澤銀,竟是一下子呆住了。
“恩?”黑澤銀側頭看着佐藤,“性子還是有些什麼?”
“……別管性子了!黑澤,你是有黑道背景的對吧!這次的案件有沒有可能是你們勢力的敵方乾的好事?復仇報復什麼的我覺得很符合!”撲過來的佐藤二話不說揪緊了黑澤銀的衣領,眼睛都快放出光來了。
“佐藤小姐,這和我家裡沒關係,如果是我家的敵人不會殺我只會去跟我的長輩決鬥,我想這是我自己的仇家乾的好事。”
黑澤銀一邊伸出手把佐藤的手指一根根撥開,一邊冷靜回答,只是說到後來他握着佐藤的食指,表情卻是有些略帶疑惑。
“而且,……我一直以爲在日本,警方、羣衆,跟黑幫的關係不怎麼好,怎麼你們一個個聽說我可能是犯罪集團的份子的時候,態度驚喜得就好像看到了天堂一樣……你也是。”
“……黑幫也分很多種。”佐藤在一旁撇了撇嘴,直起身來,“有些黑幫是真的無惡不作,那些我們見一個捕一個,但如果是能教出你這種性格的黑幫的話……”
佐藤瞄了一眼黑澤銀,用一種無比肯定的語氣說話:“勢力龐大,但並不越軌,而且,恐怕和政界的關係很好。”
“……具體形容一下?”
“有時候日本街道發生命案,最先趕到的不是警方而是黑幫成員,他們會用最殘酷的手段對付鬧事者以維持自己地盤上的秩序;如果發生了謀殺案,他們會像警察那樣不遺餘力地調查真相,然後把兇手交給真正的警察;政界競選的時候他們會提供資金選票……就像是雅庫扎,在日本可以公開活動。教父由民主選舉產生,並通過記者招待會公之於衆。”
黑澤銀:“……”果、果然,日本真是一個奇怪的國度。
“你不用這麼看着我,我只是想說有時候你這種人不在我們警方的追捕行列當中,當然這並不代表我在所有情況下把你當普通人看待……”佐藤一腿又把她原先撂倒的椅子給掰了回去,乾脆利落又坐了上去,擡起下巴朝着黑澤銀看了過去,“但看你剛纔那麼否決認定不可能的模樣,我想恐怕我又得排除關於你身份的干擾,一切又得從頭開始了。”
“黑澤,在這之前我必須跟你說一句我們警方絕對會介入這件事情,也會給予你最大的公平,希望你可以和我們完美合作,讓案件更快的破解。”
“盡我所能。”
“既然你現在無法想起真兇的線索,那我們先從其他的地方談起,我希望這些簡單的問題你能回答得不拖泥帶水。”
“請問。”
“這把槍是警用槍,在警視廳有備案,是屬於倭文教授,我也認識她,是一位桃李滿天下的前輩,你怎麼會有她的槍?”
“她和我媽的關係不錯。”黑澤銀臉不紅心不跳,張口就是一句胡話,但好歹後面的話都是根據實情改編而來,“剛纔陪她去遊戲廳打遊戲,預料到危險但我不能接觸血液就暫時順手牽羊來避免他人危險。”
“……你的關係網還真龐大,但這不能抵賴某些事,偷用警槍可是要坐牢的,一會兒倭文前輩過來了再商討,但聽你和她的關係、意外又事出突然我相信法律會寬容這點,但你以後最好小心點,這次要不是目暮警官在場你就先得進局子,再有下一次誰也救不了你。”
“多謝誇獎,我日後會注意的。”
“別說這種話,黑澤,我還真想要再度稱讚你,因爲當時現場恰好有槍,而且你還恰好有百發百中的開槍功力……單純的意外?還是你覺得自己被盯上所以帶上了倭文前輩?”
“這是純粹的一場意外,我事前並不清楚。如果我清楚我會遭遇什麼,那麼我不會讓我自己遭遇到的。”
“也是。那麼黑澤,你今天會去遊戲廳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可能很多,因爲我們在很多公共場所談到過,但那是在今天,如果今天才被聽到消息,策劃是來不及的,除非是在很早以前我和倭文小姐在一艘遊艇上談論時就聽到,纔有可能從那時候計劃,到如今執行,但如果那時聽到的話根本不能確定我們究竟要去哪個遊戲廳。”
“一般相約都是去最近的遊戲廳?或許兇手是這麼猜測的。”
“那寄件人所埋伏的就是另一個遊戲廳,而不是這個。我們從電視臺出來之後,去了一趟醫院看望在發佈會上意外重傷的尾崎副董,剛纔去的遊戲廳是距離醫院最近的。”
“……所以說你到達那裡是偶然?”
“不僅僅是我,小哀、柯南也是一樣。不過,小哀是因爲同樣收到那封信而且信上還是寫的我的名字所以打電話跟我約定見面地點,我想她那邊只要寄件人把握好送信時間可以做到把她招喚到我那裡,但是……柯南不一樣。畫被弄溼是偶然,畫被拿去烘乾是偶然,他發現了被烘乾的畫上的字也是偶然,邊打電話邊趕過來也是偶然。”
“讓我看上去這次的案件會成功就是在一堆偶然和巧合之下堆砌出來的……”
“大多數的偶然和巧合是人爲。”
“如果是人爲的話,那麼這個人就未免太可怕了……你真的沒有印象你身邊存在過這種人物?”
“我身邊這種人多得是——恩,就像是我父親每次都能猜到我晚上去什麼地方了。”
“……我們換個話題。”佐藤咳嗽了幾聲,“現在來談談信封上所指的七個人除了阿笠博士、鈴木園子小姐以及那位小小姐之外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