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米花醫院,vip病房。
“肯醫生,今天是您值班吧,真是辛苦您了,忙到這麼晚。”一個護士推着車子從走廊經過,恰好看到一個青年男子走出房間的景象,不由得頓足,臉上悄然劃過了些許潮紅。
“是星惠啊,別說什麼辛苦不辛苦,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你也不是爲此忙到現在嗎?”肯側頭衝着護士笑了笑。
“我哪能跟您比勞累……”護士俏臉一紅,“您前不久纔剛剛完成一次大型手術呢,現在還來看望病人的身體狀況……”
“這是我的興趣,興趣稱不上勞累的。”
“能把興趣發揮到極致也是一種才能啊,要知道整個米花醫院裡,跨領域還能做到手術成功百分百的人物只有您了呢……”護士的聲音充滿了仰慕之色。
聽到這句話,肯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是不着痕跡地開始轉移話題:“那星惠,接下來你準備去哪個病房?”
“啊,是山中先生的房間……”護士本能答應了一句。
“那我陪你去看看吧,這個人的風評不怎麼好,對我們醫院護士動手動腳的例子不在少數,我可不希望我們可愛的星惠也遭受毒手。”肯抿脣一笑,然後快步走上前去,站定在護士的背後,伸手搭上對方的肩膀。
護士的臉龐頓時更加紅潤,她低下頭,表情羞澀。
不久,走廊裡響起了輪子被推動的聲音,還有一男一女的談笑聲,正漸行漸遠。
在不久前肯醫生出來的房間,卻又是另外一番狀況。
房間裡沒開燈,只能聽到輕微的響動。
窗簾被半拉開,月光透過窗戶照射到病牀上面。
尾崎正彥仰躺在上面,四肢被用柔軟的絲綢限制,讓他無法動彈的同時,還不會在他的腕部留下任何的傷口。
他的全身恐怕只有腦袋可以自由移動,但即使移動也是很艱難,他只能睜着一雙眼睛被迫看着坐在自己牀邊的人……
月光的陰影下,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尾崎正彥只能聽到對方溫和卻笑裡藏刀的聲音。
他的牀邊坐着一個惡魔。
惡魔的雙膝上放着一個透明的盒子,裡面放置了一個血淋淋的心臟,鮮血淋漓的可怕場面可以恰好被他看見。
惡魔的右手正將持着注射器,將什麼冰冷的液體注入他的血管,左手卻是用小刀抵住他的咽喉,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一次次吞嚥口水忍下自己的膽戰心驚,同時絕望地期待着這酷刑早點結束……
“不必緊張,放輕鬆,這是對你身體好的藥物。”
“你一個小時前纔剛剛醒來,還做過大幅度的運動,如今需要好好休息,藥物有利於幫你鎮定心神。”
“放輕鬆點,沒什麼大不了的,沒錯,就是這樣,放鬆……”
有人將最後一毫升的液體推入到尾崎正彥的體內。
後者終於是耐不住從大腦傳來的重重倦意,眼皮子越來越重,即使他想要撐着,眼皮也不由自主下垂,更不用說尾崎正彥是打心裡想要自己就此昏睡過去……
不一會兒,房間裡傳來輕微的鼾聲。
房間裡的人換了一個針筒,給尾崎正彥再打上新的藥液,鼾聲又逐漸微弱。
不久,這個人站起身,把尾崎正彥身上的絲綢解下來,把後者病牀修飾了一下,恢復成了原本的模樣。
尾崎正彥安安靜靜地躺在病牀上,除了臉色略有蒼白之外,表情安詳,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安詳。
牀簾被緩緩拉了上去。
有人在病牀邊上站着,透過牀簾盯着迷濛的人影看了好一會兒,把手裡的小刀插入了盒子的邊緣,然後用一塊布將盒子蓋好,放到了牀頭櫃上。
“你還在這裡啊……”
病房的門被再次推開,肯反手關上門後,一擡頭就看到黑暗中某個人的身影,眼眸閃爍了幾次,語氣不由得有些調侃。
“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難不成你打算反悔不成?事情都已經發揮到這種地步了。”
“我不可能有後悔的念頭,真要後悔,我也不會把這種情緒浪費在這個人身上。”肯面前的人轉過臉來,聲音平靜,“我剛纔只是在思考黑幫裡出現的動亂罷了。”
“聽說是一個叫渡邊恆的高層策反了……”
“那個人我也聽說過,但我沒見過真人,若是見到了,我一定要好好感激他給我創造了機會。”
“嘖嘖,話是這麼說,不過我怎麼瞧着你的臉色還有些不甘心?”
“……不,只是你的價格太高了,幫我殺一個人就要千萬的價格,而殺了菊地的價格……五千萬,你還真是敢獅子大開口。”
“這個世界本就是金錢至上,有錢能使鬼推磨嘛。”肯扣住下巴,發出低低的笑聲,“而且,我和你是老相識了,這還是優惠價,你是不知道分屍菊地有多麼困難……”
“真是辛苦你了。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看你倒是樂在其中,還給我捎回了這麼一個大禮。”
這個人發出一聲輕輕嘆息,把手按在了用布料罩住的盒子上面。
“啊?是說菊地的心臟嗎……哪裡哪裡,不用客氣,我就捎回來讓你開心一下,這東西最終還是我的。”肯走上去直接把盒子抱在懷中,發出嘿嘿的笑聲,“這麼新鮮的心臟可很少見了,我準備把它泡在福爾馬林裡面保養,不僅僅可以給我提供製造人偶的資料,必要時還能派上實用。”
“……看來我又想多了。不過,肯,改改你這變態的嗜好吧,你這喜歡收藏人體器官的蝴蝶醫生。”
“嘖……別用那種犯罪的眼神看我,我收集人體器官又不是爲了販賣,是收藏起來用於正途的——我手術零失誤的記錄,可就是因爲我把死人的器官利用起來,提升活人手術成功的機率得來的。我只是在盡我所能爲社會造福罷了,沒什麼別的齷齪心思。”聽到自己的職業和興趣被侮辱,肯的眉頭一皺,聲音變得冷冽的同時當場就反駁了幾句。
“……我清楚知道你的厲害,也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只是你心中堅守的正義,往往和法律有所衝突。”那人沉默了十秒鐘的時間,終究是向地輕嘆出了一口氣,“這種內心的正義,根本無法面向大衆,只能自己去獨自實現……也只有自己可以理解自己的一切所作所爲。所以,別去期待其他人理解你。”
“……切,向我硬灌心靈雞湯需要收錢的。”
“這不是心靈雞湯,而是毒湯。我沒打算硬灌,你可以選擇喝或者不喝。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總而言之,肯,這次謝謝你的幫助,接下來的日子……我可能還會時不時聯繫你,錢我會按時打到你的卡里的,這種東西我有的是。”
說完這句話,這個人沒有再逗留的意思,朝着病房外就邁步走了過去。
肯眯着眼睛看着對方的離開,頗有些沉默。
可等到後者整個身子出了房間,伸手準備關上門時,肯卻不由自主開口問了一句:“錢的方面我不擔心,不過……那件事,你真的考慮好了?”
“沒有什麼考慮不考慮的,從犯下案件的開始,我就有了一條路走到黑的準備。而且,肯,你是巴不得我履行那個諾言吧……”
“哈哈,這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