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順便上了個洗手間,跟一樣上好洗手間的伴場賴太前後腳出門,和池非遲一起回到座位間。
在池非遲坐下的時候,安室透又端着托盤從旁邊路過,暫時在桌旁停步,看着池非遲道,“對了,客人,你剛纔跟我說過的葡萄汁,我需要時間去準備,到時候我再給您送來,您看這樣可以嗎?”
池非遲點頭回應,“有勞。”
柯南坐到一旁,笑眯眯看着安室透道,“你好!我還想要一杯橙汁,等一下可以順便幫我送過來嗎?”
“那我到時候再一併送過來,先不打擾幾位了。”
安室透端着托盤走到後面墨鏡男那一桌,俯身將托盤上的波本威士忌放到墨鏡男面前,轉身把一杯飲料送到對面一桌,又收拾了附近的空酒瓶,跟伴場賴太擦肩而過,把空酒瓶送到了吧檯後的籃子中。
伴場賴太站在過道間,臉色陰晴不定地看着安室透的背影,在朋友招呼自己喝酒時,心不在焉地應付着,往自己口中灌酒,目光卻還是不時留意着安室透的動向。
池非遲坐下之後,沒有再轉頭看着玻璃窗走神,跟毛利小五郎隨意聊着帝丹高中和杯戶高中的校園文化差異,不時留意着伴場賴太的臉色。
吃醋的心情,他不是不能理解,要是越水對着某個年輕帥氣的男性笑着眨眼睛,他也會不爽半天,並且怎麼看對方都不順眼,不過,他希望伴場賴太別急着鬧騰,至少等安室給他傳遞完信號再說……
安室透收拾了空酒瓶之後,就在吧檯後準備着飲料,做好幾杯果汁之後,沒有急着出吧檯,拿出手機撥打了電話,跟那邊低聲說了幾句然後掛斷,將準備好的飲料放到托盤上,先端到了池非遲所在一桌。
“如果人剛從車子裡拿了東西出來,雙手又都被佔用了,確實有可能顧不上追雨傘,但是……”
以前他會用池非遲當擋箭牌,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池非遲用他來當擋箭牌了……
柯南剛轉頭看清兩人的情況,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池非遲抱着出了門,連忙提醒道,“池、池哥哥,那個……服務生……”
柯南故意不配合池非遲,沒有吭聲,等着看池非遲怎麼糊弄別人。
應他的要求,在加門初音抵達停車場之前,安室透就要打電話跟加門初音確認位置。
“嘭!”
伴場賴太和安室透摔倒在旁邊,安室透坐在地上呲牙,伴場賴太則趴到在了玻璃碎片前,手似乎還被玻璃碎片割出了口子。
池非遲伸手拉了一下車門,發現車門果然自內鎖上了,立刻擡起手肘,重重砸向車窗玻璃。
他現在走到雨傘之前所在的位置,大概只需要二十秒……
“這位客人,這是您要的葡萄汁,還有,這是小弟弟剛纔要的橙汁,我擔心兩位等得着急,所以加急做了出來,應該有早了一分鐘左右吧,”安室透俯身把杯子放在桌上時,眼鏡後面的雙眼始終看着池非遲,跟池非遲的視線對上之後,纔不急不忙地直起身,“裡面放了不少冰塊,兩位可以慢慢喝。”
池非遲說着,視線在停車場間迅速移動,很快在雨幕中,鎖定了車輛間的一個模糊傘影,一手抱着柯南,一手接過了柯南手裡的雨傘。
池非遲打量着車裡的側影,順勢加快了腳步。
不遠處,一輛白色車子和兩邊的車子一樣,規規矩矩地停在車位上,可是車窗後亮着一簇火光,將車裡短髮女性的側臉映在了駕駛座的車窗上。
柯南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半月眼看着池非遲演戲。
“是……謝謝大哥哥!”
門口,池非遲伸手拿過架子上的雨傘,遞到了柯南手中。
再加上安室送果汁上桌時,刻意提到了‘加急做了’、‘你們可以慢慢喝’這種話……
木製托盤砸落在地,一個裝着溫水的玻璃杯也落地碎開。
“呼……”
從‘大受打擊’到‘痛苦得想到自殺’,加門初音的痛苦應該還需要一點時間來沉積,而在車裡縱火,火不是一瞬間就可以燒死人,那同樣需要一段時間。
柯南看着被風吹飛、掉落在積水中的雨傘,臉色變了變,也意識到了情況不太妙,想找池非遲驗證推理,不太確定地出聲道,“池哥哥,要是人在室外、天上還在下雨的時候,雨傘突然被風吹飛了,正常人應該會下意識地追着雨傘吧?至少要伸手試着抓一下雨傘……可是那邊完全沒有動靜,讓我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勁……”
“帶上車鑰匙去吧,說不定會掉在車子裡呢,”毛利小五郎把車鑰匙拿了出來,放到了桌上,又轉頭看着窗外的小雨,一臉無語地嘀咕道,“外面還在下雨耶,你們一會兒再去不也可以嗎……”
池非遲到了旁邊一輛車子後方,彎腰把柯南往地上一放,雨傘也順勢塞進了柯南手中,腳步沒有絲毫停滯地跑上前。
一陣風突然吹過,把前方車輛間的傘吹飛。
之後,他和柯南出了店門,加門初音則是撐傘站在車旁,接聽了DNA鑑定機構打來電話,聽到了那邊說的事情之後,大受打擊,任由手中的傘被吹飛。
在安室透掛斷電話、給他傳遞信息的時候,加門初音一定還沒有抵達停車場。
喂喂,屋裡那兩個人是不是打起來了?他們不用管嗎?
“別管他們,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跟加門小姐說。”
到了這一刻,他內心反而徹底平靜下來,似乎只要做了自己想做的事,那就夠了,至於最終結果如何,反而不是很重要了。
只要到了附近、看到車裡有火光,他就可以用跑的,移動速度能迅速提升……
池非遲已經記下了那把雨傘之前所在的位置,洗手抱着柯南,一手抓緊手中的雨傘,快步走進了雨幕,同時,在腦海中模擬着加門初音的一舉一動。
“反正坐着也沒什麼事,我們很快就回來。”池非遲沒有再找理由去解釋,伸手拿起桌上的車鑰匙,一臉平靜地抱緊柯南,快步往門口走去。
隨着池非遲手肘砸落,車窗發出巨響和一些沉悶的嗡鳴聲,玻璃頓時裂開蛛網狀的裂紋,但碎片卻還連接在一起,倔強地粘連在車窗玻璃框間。
門被打開的瞬間,過道那邊傳出了異樣響動。
在他拿柯南當擋箭牌、找理由帶着柯南離座的時候,加門初音很可能剛開車進來。
“嘭!”
柯南伸手配合着池非遲撐開傘,轉頭環顧停車場的情況,也看到了車子間那一把撐開的傘影,“是在那邊嗎?”
現如今,車裡那道側影就是這樣,即便是在危險處境中,也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座椅上,在絕望中失去了感知疼痛、恐懼的能力。
“嘭!”
柯南雙手緊緊抓住雨傘的傘柄,看着那輛車裡起火的車子往前衝出去,看着池非遲追到駕駛座車窗旁邊並行,緊張得屏住了呼吸,根本顧不上去感受水濺在腿上的冰涼。
柯南一臉乖巧地目送安室透離開,心裡正好奇猜想池非遲和這個服務生接下來想做什麼,就察覺池非遲湊到了自己面前。
一汪映着路燈的積水被池非遲踏過,光影破碎,濺起的水花灑在了柯南鞋面上、小腿上。
別的不說,池非遲的演技還真是令人大開眼界,這一臉淡定的模樣,根本看不出是在撒謊嘛。
“老師,小蘭,柯南的偵探臂章不見了,”池非遲站起身,轉頭對毛利蘭和毛利小五郎說着話,一把撈起柯南,“我帶他去車子那邊找找。”
或許是柯南的呼喊聲驚動了車子裡的加門初音,讓加門初音慌張之下選擇了‘加快死亡速度’,又或許是加門初音神志不清時,在柯南的喊聲中不自覺地挪動了手臂,不小心碰到了車子鑰匙,那輛車裡起火的白色車子突然被啓動,引擎發出了嗡嗡聲。
“嗡……”
毛利小五郎和毛利蘭注意到池非遲的大動作,對兩人投去關注的目光。
池非遲輕輕‘嗯’了一聲,大步跨過場地間的一個積水坑,腳步看起來不算倉促焦急,走向那邊的速度卻不慢,心裡默默盤算。
毛利蘭連忙起身叮囑,“非遲哥,柯南,記得帶上傘哦!”
柯南皺眉盯着雨傘原先在的位置,突然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前方的車輛,大聲提醒道,“池哥哥,那輛白色的車子!裡面有火光!”
絕對能在加門初音被火燒死之前趕上!
“什麼……”池非遲故意側頭擋在了柯南正臉前方,開始自言自語,“確定掉在了車子那邊嗎……”
校園祭活動那一夜,原意識體坐在車子裡,想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周圍是灼熱的火焰,自己可以從容地坐在座位上,讓火焰燒乾剛纔淋了雨的衣服,讓火焰蒸發身上溼冷的雨水,靜靜聽着軀體被燃燒的聲音,直至死亡……
第二聲響,是白色車子車頭撞上了前方的欄杆。
撞擊中,車子駕駛座上的安全氣囊也彈了出來。
池非遲沒有理會車子的撞擊,伸手扒掉破碎的車窗玻璃,手伸進車窗裡,自車內打開了鎖住的車門。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加門初音還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