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在沒有鬱連前, 司隅一直便是無憂無慮的。

那時候雲歸真人還沒正式收他爲徒,但這已是板上釘釘之事。

等雲歸真人抉擇好哪一天,選好黃道吉日, 他便以雲歸真人二弟子進入蜀山派。

可沒想到二弟子的位置沒等來, 卻等到了一個師姐。

司隅還記得自己曾經歇斯底里地質問雲歸真人:“爲什麼, 明明是我來得比她早, 爲什麼她成了二弟子, 成了我師姐?”

小小的鬱連面上依稀可以看出美人的風骨,雲歸真人將她護在身後。

“司隅你別鬧了。”

雲歸真人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神情失望:“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了。”

司隅啞着嗓子, 手撐着地上緩慢起身。“我要還莫棠一個公平公正,給在座的諸位看清事實。”

“事實就是莫棠殺了小翠!”

白母看着半路殺出的兩個程咬金, 心下恐慌, 事情似乎真的自己脫離了掌控。

“你是莫棠的師兄司隅吧, 說的那麼動聽,也不過是個道貌偉岸的敗類。”

“在人家苦苦修煉時, 你卻獨自一人跑下山享福去了,果然近墨者黑。”

“享福?”

司隅琢磨着兩字,倏地笑了,眼角落了幾滴眼淚,不知道是嘲諷還是什麼。

“你不妨問問我的好師傅雲歸真人, 我爲何而下山!”

被點到名的雲歸真人面色陡然一變, 他半眯着眼, 掩蓋掉眸底的那抹慌張。

“司隅!”

雲歸真人聲色俱厲, 他道:“別在這裡胡鬧, 其他事情回去再說。”

司隅挑脣,“教育我的同時不妨先管教好你那天之驕子大徒弟裴良和……鬱連。”

“鬱連”二字咬的特別重, 司隅舌/頭抵着上顎,和雲歸真人打啞迷。

旁觀的人看得心驚肉跳,心中慼慼想到:他們二人的師徒關係果然和流言中所說的一樣差。

司隅攥緊拳頭,獨自冷靜了一會。

“等我接回莫棠再找你算賬。”

“你……你沒事吧?”

藺過縮縮肩,白淨的臉上帶了些擔憂,他伏在司隅耳邊快速說道:“要是生氣就在心裡默唸幾遍清心咒,據說很好用。”

司隅勾脣,他低低道謝,“我沒事,正事要緊。”

“哦。”

藺過乾巴巴回了一句。

“你們幾個在說什麼呢!”

白母勵志要做攪/屎/棍,不給莫棠幾人添堵心裡便不舒服。

“在談論殺死小翠的兇手。”莫棠撩開旁邊的髮絲,既然白母不讓她好過,她憑什麼退讓。

看見白母吃了癟,莫棠很不厚道的笑了,她偏身穿過白母,原話奉還道:“還麻煩無關人員讓一下。”

“不行!”

白母招呼過來兩個打手,打手人高且壯,像一堵高牆,嚴嚴實實地遮住莫棠的視線。

“莫師姐,得罪了。”

打手態度很明確,只要莫棠再靠近一步,解決的方法可不是提醒了。

這些打手是專門培養的,折磨人很有一招。

白母這是被逼急了。

莫棠毫不意外白母會這樣做,也早有預料。

若司隅他們沒有來,她本是想採用偷竊手法的。

雖然不光明磊落,可卻是在自保前提下最好的辦法了。

“無恥的小人,竟用如此下、流的手段。”

藺過義憤填膺道:“真以爲這樣便可以一手遮天嗎?”

“嗯?”

莫棠偏過頭,看着藺過從寬大的衣袖奮力地掏啊掏,最後拿出一卷金黃色狀似卷軸的物體。

藺過扯下白色的細線,卷軸自行飛了起來,緩慢升到半空之中,自行展開而來。

隨着位置的不斷變化,投射出來的影像也愈發清晰。

拍攝者的角度很刁鑽,一看就得知是偷/拍的。

“白媚?”

小翠的聲音率先響起,“你醒了?不對……你不是受傷了嗎?怎麼出來了。”

白媚沒回答,拍攝者把角度稍加調整了,不偏不倚露出一張腫成豬頭的臉,從身穿的服飾可以辨認出正是白媚。

“白媚?”

小翠往後退了幾步,直覺告訴她白媚很不對勁。

白媚擡起眼,手上還拎着劍。

正是白母送給白媚做爲生辰禮物的那一把,極其有辨識度。

“你要幹嘛?”

小翠一個趔趄,順着三四階梯滾了下去。

“白媚,今天那事是莫棠逼我說的……我也是被逼無奈,情急之下才口不擇言,你別放在心裡,我本來是打算事後找諸堂主承認清楚的。”

“你……”

話音戛然。

“噗嗤。”

利劍插、入腹部,泛着黃色光芒的劍尖沾上了鮮血,白媚的眼神更癲狂了。

“去死吧!”

小翠瞪大眼睛,瞳孔倒映着白媚扭曲的面孔。她慌忙轉身,拖着傷連滾帶爬地逃出白媚攻擊範圍。

“啊!”

小翠被踩住了裙角,她伸手瘋狂拽着裙角,試圖扯破兩人之間的桎梏。

白媚垂下眼皮,腳上的力度又大了幾分,腳尖踩着小翠的腳腕。

她現在明顯不處於正常狀態下,力氣也比以前大了好幾倍。

輕輕踩下去,小翠的腳腕骨竟是被她直接踩裂了!

“疼嗎?”

白媚俯下身,看着小翠輕笑一聲。

她掰開小翠的嘴巴,細細端詳道:“你這張嘴巴騙過多少人呢?”

小翠顫抖着身體,細細嗚咽着。

刀尖抵在她的舌根,冰涼的寒意清晰地傳來,小翠不敢動彈。

“不如我幫你削去它吧,哪一個角度好呢?”

白媚說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五指捏了把小刀出來。

“就這裡吧。”

“你覺得呢?”

白媚看着小翠害怕的神色,猛地轉變了主意。

“割掉舌頭似乎其他人不能一眼看見,不如割身體,鮮血淋漓的,一眼便可以看見。”

白媚歪歪頭,語氣和今天吃什麼沒什麼兩樣,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寒而顫。

後面的內容藺過沒有放。

太血腥了。

莫棠吐出一口濁氣,這要是放在上輩子流行的中,定要高審,標黑,全文重修的那種。

在場的人看完許久未出聲,是一個弟子打破了壓抑的氣氛。

他抹了把臉,道:“白媚幹了這種事情,我認爲應該把她關進囹圄中,等待上面下來處罰。”

“我也認爲!”

有人開口,其他弟子受了鼓舞,紛紛附和點頭。

“閉嘴!”白母見真相暴露了,惱羞成怒,她指着藺過道:“爲什麼,爲什麼你明明看到了卻不阻止,你也是殺人兇手之一。”

躺槍的藺過:???

“爲什麼要上前阻止?”莫棠上前幾步,反問道:“那時白媚的狀態你也知道,見誰殺誰,你卻讓藺師弟過去,怎麼,就你家白媚的命是命,其他的便可以草菅人命嗎?”

“況且藺師弟是藥修,本就不擅長舞刀弄槍,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要散發好心去救一個和自己漠不相關的人,敢問你會嗎?”

“還是說你巴不得世界上多死一個人。”莫棠嗤笑一聲,鋒利的眉尾挑起。

“怎麼,藺過和小翠手牽手下地獄,只爲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死。”

白母回答不上來,一口氣堵着,她看向諸夥會,眼底的威脅有如實質。

諸夥會別開了眼,他還要在蜀山派上混呢,現在發言,槍打出頭鳥。

“……”

莫棠將白母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她舔/舔因乾燥而有些皸裂的脣角,側頭低聲對白母道:

“麻煩讓一下,我要驗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