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滾進去。”
一道怒喝聲在暗黑的夜色中響起,玉清落猛地一個踉蹌,便被於家的當家主母直接摜進了柴房內,‘砰’的一聲,讓人將門給鎖上了。
玉清落險險護住自己的肚子,手指急急忙忙扒着闔上的小門,瞳孔一縮,疾呼道,“娘……”
“閉嘴,不要叫我娘。你私德敗壞,與人私通,還懷了個野種回來,簡直丟盡我們於家的臉面。你等着明日老爺回來,沉塘吧。”
門外的於家大夫人臉色鐵青,語調冷酷,毫無一點情分在裡面,似乎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將玉清落這個兒媳婦弄死在裡面,免得礙了她的眼。
沉塘?玉清落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看起來宛如透明一樣,毫無血色。想不到她嫁入於家半載,從來安分守己不爭不搶,儘量表現的如同透明人一般,可是卻還是擋了別人的路,三番四次被設計陷害,到最後,居然落得個沉塘的下場。
“娘,別和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一般見識,這事交給兒子來處理就好。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去休息。”此時,門外卻響起另外一道低沉的男音。
柴房內的玉清落豁然擡起頭來,她自然認得這道聲音的主人是誰。這不就是她那個在成親當日便丟下自己與別的女人私奔的丈夫於作臨嗎?他回來的可真是時候,在外面半年毫無消息,一回來,便直接抓了個大夫往她面前一丟,生生的檢查出她有喜的事實。
玉清落暗暗的咬了咬牙,這事本身就透着古怪,尤其是於作臨將大夫丟到她面前的舉動,當時的表情,分明透露出幾分惡毒的模樣。
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逐漸遠去,玉清落心裡一咯噔,便聽到於作臨的聲音再度響起,“玉清落,我早就警告過你,讓你不要妄圖嫁入於家,是你自己不聽,這便是你的下場。”
他的聲音低而緩慢,好似就貼着門縫說的,聽在玉清落的耳朵裡,卻宛如一絲絲的涼氣鑽進身體裡,莫名的打了個冷顫。
“我本來只想着讓大夫檢查出你並非完璧之身,想不到結果居然如此出人意料。”
玉清落陡然瞪大了眼睛,腦子裡的念頭一閃而過,下一秒,不敢置信的低呼出聲,“是你,那天晚上是你設計的,那個男人,是你找來的,你……”
“好好的享受今晚吧,你有孕是不爭的事實,不管什麼原因,明日的沉塘,你是逃不掉的。呵,呵呵。”於作臨陰沉沉的笑了兩聲,隨即站起身,摟過站在一旁等着他的女人,眸色飛揚的轉身離開。
玉清落瞪直了眸子,雙手緊緊的拽着衣服袖子,只覺得一陣陣的天旋地轉,猛地跌坐在地上。
沉塘,沉塘,她最後的下場,居然會是沉塘?
這是玉清落無論怎麼想,也沒想過的結局。
想不到於作臨居然如此心狠手辣,爲了將她從於家少夫人的位子上拉下去,不惜敗壞她的名節甚至要除掉她的性命。這樣的男人,哪裡有一點點少年將軍的樣子,簡直和地痞無賴沒有什麼區別。
玉清落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想到沉塘,心裡便是荒涼一片。
然而,誰都沒料到衆人心心念唸的沉塘尚未發生,當天夜裡,一道驚雷,便直直的打在了玉清落所在的那間破敗的柴房屋頂,頃刻間點燃裡頭堆積在一塊的乾柴,火勢兇猛,瞬間照亮了整個於府上空。
於作臨的屋子離得近,聽到下人來報,當場安撫住躺在身邊的女子,披着衣服便跑出了房門外。
柴房周圍已經一團混亂,管家指揮着下人開始滅火。只是火勢太大,一時半會哪裡能滅得了?好在那柴房單獨一處,火苗子倒不至於竄到於府其他的屋子上去。
見到於作臨出來,於家管家抹着汗急忙跑到他身旁,皺着眉道,“少爺,少夫人還在裡面,咱們先……”
不等他說完,於作臨已經一個冷眸瞪了過去,“誰是少夫人?那是賤婦。”
“是,是,賤婦,那賤婦還在裡面,咱們是不是先開鎖讓她……”
“開什麼鎖?”於作臨冷哼一聲,隨即擡頭看了看天,發現整個夜空雖然驚雷不斷,卻一丁點雨都未落下,當下眸子深深的眯了起來,嘴角漸漸的泛起一抹笑意,“這是老天都容不下她繼續活着丟人現眼,所以纔會一道雷劈到她所在的屋子上方,既然如此,我們自然要順應天命,免得於府其他人也跟着遭殃。”
說着,他的視線默默的挪向那間柴房。此刻卻見那扇被鎖上的門被裡面的玉清落用力的拉着,力道過大,居然使得那扇門有着搖搖欲墜之勢,好似再過一會兒便能讓玉清落破門而出一般。
於作臨的眉頭當下皺的死緊,微微擡了擡手,對着管家說道,“你讓救火的人都小心一些,別讓火勢蔓延到其他地方,至於柴房,已經救不了,就算了。”
管家頭一低,應了一聲,“是。”
只是他剛打算走,又被於作臨叫了回來,“你去找兩個可靠的人將柴房的門給我封死了。”
管家一愣,卻還是沒有任何異議,轉身走了。
於作臨這才低沉沉的哼笑了兩聲,那暗沉的臉色在不遠處的火光影射下,顯得異常的陰森冷酷。彷彿那個在柴房內垂死掙扎的人,就如同螻蟻一樣,命賤如紙。
然而此刻柴房內的玉清落,卻依舊抱着一線希望,見火勢還沒蔓延到門口這邊,便用了全身的力氣去拉扯柴房的門。
眼看着門有那麼一絲絲鬆動,臉上剛泛起一絲笑意,就聽到外面傳來‘叮叮叮’的聲音。
玉清落的臉色頃刻間一白,瞬間便明白了過來,當下全身無力,那扇門再也拉不動一絲一毫了。
柴房內的火勢越來越大,濃煙滾滾很快嗆得玉清落視線模糊腦袋暈眩。沒多久,意識也漸漸變得模糊了起來,那張本就蠟黃消瘦的臉蛋再添了一層烏黑。
外面封門的聲音還在繼續,她卻被濃煙嗆得逐漸失去意識,白眼翻起,再也支撐不住的暈死過去。
柴房內被火勢嚇得到處亂竄的老鼠蟑螂紛紛跳起,直接從她身上竄過去,吱吱吱的消失無蹤。
玉清落想,沉塘和火刑,其實都是一樣的。怨只怨她遇人不淑,居然碰到那樣狼子野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