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陡然順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下一秒,全身的氣息盡數收斂,神色略有些……複雜的看向那個東倒西歪的小傢伙。
許是聽到了聲音,南南張開迷濛的雙眼,又狠狠的打了個酒嗝,笑眯眯的說道,“你是誰呀?”
“你喝醉了。”男子揮了揮手,身後的黑豹瞬間跑出了石門,靜默的呆在一旁的大石後面。
“喝醉?小爺我向來都是千杯不醉的,你表胡說八道。”南南像只無尾熊般用力的抱着面前的酒罈子,小臉蛋通紅通紅的,彷彿染了上好的胭脂一般,煞是粉嫩。“我就知道白衣叔叔家裡有好酒給我喝,我的藥肯定沒下錯,我的狗鼻子可是很靈敏的,哈哈,嗝。”
男子的眉心經不住抖了抖,視線略過整個酒窖,臉上緊繃的表情終於顯現出了一絲的崩裂。他微微蹲下身子,抓着南南的後領子便將他給提了起來,“我帶你出去。”
一個看起來不過四五歲的小鬼,居然能將他偌大的一個酒窖折騰成這樣,也算是有些本事了。
南南偏過頭又看了他一眼,隨即眸子一眯,嘿嘿的伸出手去掐他的臉蛋,“你長得真俊,有我的一半,不錯,不錯。”
“……”男子眼皮子跳了跳,一把拂開他的手,低聲道,“再亂碰,小心我把你的手指頭給剁下來。”
“剁,剁下來?”南南歪了歪腦袋,似乎不太清醒的樣子,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剁下來是什麼意思。半晌,忽然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氣憤的說道,“爲什麼要剁手指頭,不剁腳趾頭?你這是對我腳趾頭的歧視你知道嗎?你別以爲我腳趾頭藏在鞋子裡面你就可以忽略它,我腳趾頭也是有血有肉有人格有尊嚴的,你……你……我睡覺了。”
他一說完,腦袋一歪,倒真的是閉上眼睛睡得不省人事了。
男子一瞬間竟然覺得……無言以對。
伸手揉了揉眉心,他將南南往臂彎裡稍稍的抱了抱。只是他畢竟受了傷,南南雖然年紀不大,抱在手裡依舊有些重量,這麼一拉扯,便將他身上的傷口給拉扯開了。
男子皺了皺眉,看着胸口上的血漬慢慢的浸染身上深紫色的袍子,臉色陰沉了下來。當即不再耽擱,一轉身,便直接走出了石門。
門外的莫弦和沈鷹也正好匆匆趕了過來,一見他臂彎裡不省人事的小傢伙,頓時鬆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刻,空氣當中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又瞬間讓兩人的臉色大變,急急的上前幾步。“主子。”
沈鷹眉頭一擰,伸手便將南南給接了過來,“主子,孩子交給我吧。阿善,去把烏冬叫過來。”
“是。”站在他身後的男人微一垂首,立刻轉身走了。
莫弦皺着眉看被沈鷹接過去的孩子,腦袋往石門內探了探,這一探,差點沒將胸口的血漫出來。這會兒什麼都顧不得了,三兩步的跑到石門裡面,隨即一聲淒厲的叫聲瞬間拔高,“我新釀造出來的酒,沒,沒,全沒了。”
門外的男子神色淡淡,可是沈鷹卻是臉色大變,垂首看向明顯喝酒喝得不省人事的南南,低聲說道,“我記得莫弦新釀出來的酒,在架子上排了一整排纔對。”難不成,都被這小傢伙給喝了?
一個小鬼,能喝這麼多酒?會不會出事?
莫弦還在裡面痛心疾首,沈鷹卻暗暗咂舌,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主子,低聲問道,“主子,真的都是這孩子……”
“他給莫弦下毒,應該是聞到了他身上帶着的酒味,喝酒是他最終的目的。”男子眸光冷冽的看向南南,轉念想到他小酒鬼的模樣,眸色忽然間軟了下來,只覺得這孩子有趣的很。
沈鷹笑了一聲,暗暗的有些無奈的搖頭,擡眸又聽到莫弦暴跳如雷的聲音,急急忙忙抱着南南退後兩步道,“主子,我先帶着個小傢伙去休息了,免得他被莫弦分屍。”
“恩。”男子點點頭,招來黑豹,回頭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南南,便回頭走了。
原本還有些熱鬧的石門外,此時此刻,便只能聽到莫弦痛心疾首咬牙切齒的聲音。至於罪魁禍首,早枕着高牀暖枕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知了。
再次醒過來,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亮了,暖暖的陽光灑在窗口處,舒服的南南伸了好幾下懶腰,眼睛還捨不得睜開。
直至臉上傳來癢癢的感覺,他才皺了皺小鼻子,有些不滿的伸手去抓。
隨即,便看到一隻莫名熟悉的蠍子躺在他小小的手心裡。
南南懶散的模樣頃刻間一掃而光,驚恐的從牀上坐了起來,對着蠍子問,“小,小百合?我孃親讓你來的?完了完了,我都消失一天一夜了,孃親肯定七竅生煙七死八活七孔流血回頭就會拔了我的皮的。我得回去找根荊條負荊請罪才行。”
他一邊說着一邊開始翻身下牀,小腳丫子剛伸進鞋子裡又停了下來,晃了晃腦袋喃喃自語道,“還是不行,我酒也喝了,不能不給那個穿白衣的大叔解毒啊,但是我又不知道他在哪裡。哎……”他嘆了一口氣,又低頭對着手中的蠍子說道,“小百合,你回去給我孃親報個信說我安全着就行了。哎,怪只能怪我太善良了,沒辦法,畢竟我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美男子嘛,和孃親那個蛇蠍美人不一樣。”
蠍子動了動尾巴,對他的話終於有了那麼一絲絲的反應。
南南滿意的點點頭,“你也覺得我說的對是不是?果然是我的知音,好吧,那就這麼辦了。”
說完,他下牀去把自己的那個包包給找了出來,拿出一個小瓷瓶,將裡面綠色的粉末倒在了蠍子的背上,“去吧,一定要將我是善良的人神共憤的小美男的中心思想傳遞給我孃親啊。”
蠍子又動了動尾巴,他一鬆手,轉過身就飛快的跑了。速度快得讓身後的南南一度以爲它果然能理解他的迫切。
小百合一路狂奔,速度奇快,沒多久,便又回到了躺在石頭上閉目養神的玉清落的身邊。
看了一眼蠍子背上的顏色,玉清落的心總算是放了回來。既然南南沒事,也不用她擔心,那她也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
破陣嘛,她不懂。
不過,把人給逼出來,她卻很有經驗。
擡頭看了看頭頂上的日頭,此刻已是快要正午的時間,太陽火辣辣的,刺得人肌膚都是痛的。再看了一眼花卉樹葉吹落的方向,她眸子裡的光彩,便更加的璀璨了。
她面前便是一個小湖,看起來精緻好看,當然,最重要的是有水。
玉清落直接往湖裡一跳,手中拿着一面鏡子,對着火熱的陽光,微微一折射。不大一會兒,只聽得刺啦一聲,她西南方那片顯得有些乾燥的花卉瞬間便被點燃了……
沒多久,有人闖進暗黑寬廣的大廳,臉上滿是焦慮之色,“主子,困在百花陣的那個女人,放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