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一刻,她的目光微微的一凝,瞬間鬆了一口氣,將手給收了回來。
“綠蘿,是你啊,嚇我一大跳。”胭脂說着,往旁邊站了站,露出藍水傾的身影來。
攔在她們面前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小丫鬟,十分的不起眼。她對着藍水傾微微的福了福身問了個禮,才笑道,“羅姨娘聽說了悠然院的事情,讓奴婢來恭喜大小姐。”
藍水傾挑着眉笑了一聲,“姨娘的消息倒是越來越靈通了。”
“這麼大的事情,恐怕整個藍府上下沒有人不知道的。”綠蘿倒是不卑不亢,低聲說道,“羅姨娘讓奴婢問一問,時機是不是到了?”
藍水傾的眸子眯起,擡眸看了遠方一眼,沉沉的開口道,“是,可以動手反撲了。”
綠蘿一聽,眸子也跟着亮了起來,胸腔之中好像有股熱血在不斷的涌上來,一波一波的,十分洶涌。大概,是這種情緒壓抑的太久了,如今聽到這種話,竟然覺得沸騰起來。
“奴婢明白了,會把話清清楚楚的轉達給羅姨娘的。”
藍水傾點點頭,“你告訴羅姨娘,大小金氏從今天開始,被太夫人罰進佛堂反省一個月,不能出門。這段時間要抓住父親的心,就要看她和齊姨娘的本事了。機會就這麼一次,若是讓金氏捲土重來,恐怕她們兩個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藍侍郎妻妾有五人,除了吳氏,大小金氏之外,便只有當初的一個通房丫環羅姨娘,和後來納進來的齊姨娘了。
羅姨娘是個老實本分的,一直乖乖順順的伺候着藍侍郎。後來懷了孕,才被提爲姨娘的。
只是沒想到,那孩子還未出生,就被害死了,下手之人便是金氏。羅姨娘雖然老實,可她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如今孩子被人害死,她最恨最巴不得撕碎的人就是大小金氏了。
剛失去孩子那會兒,她也鬧過哭過,還口口聲聲的指認過金氏。可金氏那個時候一派的溫柔乖巧,又纔剛生了孩子,藍侍郎的一顆心都在她們身上,哪裡會理會羅姨娘。
羅姨娘因此失了寵,一蹶不振,藍侍郎再也沒有踏進過她的房裡。她也開始青燈古佛的不問世事,可心裡的那股怨恨卻怎麼也消不下去,尤其是眼見着金氏一日比一日的得意和風光,看着她的女兒一天一天的長大和囂張,那股子火反而燃燒的更旺,就算青燈古佛,也無濟於事。
可她身邊除了綠蘿一個心腹丫鬟,其他的全部都是金氏安排的人,她舉步維艱,一舉一動幾乎都在監視當中,實在痛苦。
至於齊姨娘,卻是個膽小怯弱的,因爲一雙眼睛十分的漂亮,總是忽閃忽閃的,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惹得藍侍郎疼愛了她好一陣子。可她膽子小,在大小金氏的聯合打壓下,別說爭寵了,就算是藍侍郎主動去她的房裡,她也會害怕第二天會遭受到大小金氏的報復。
因此,兩個姨娘因爲性子的原因,這麼多年來一直被金氏壓在底下,根本就沒有翻身的機會。
藍侍郎大概也漸漸的忘記了她們,在大小金氏的善解人意下,幾乎已經不再踏足她們的房間了。
只是,兩年前,大小金氏回家省親,藍侍郎醉酒之後踏足了齊姨娘的院子,一夜纏綿之後,竟然讓齊姨娘有了身孕。雖然大小金氏回來之後很是惱怒,還悄悄的讓人給齊姨娘喝了藥,藍侍郎也因此覺得對大小金氏心有愧疚,再也沒去看過齊姨娘。
可齊姨娘還是幸運的保住了肚子裡的孩子,不過她懷孕之時反應小,幾乎沒有什麼感覺。等到發現時已經好幾個月了,齊姨娘一邊高興一邊又有些憂心。
畢竟羅姨娘孩子被害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很怕自己的孩子也遭遇了毒手。
這時她想到了藍水傾,齊姨娘雖然膽子小,可有時候腦子卻是清楚的。
這麼多年來,金氏能將她和羅姨娘害的不能靠近藍侍郎一步,卻偏偏費盡心思也沒辦法將吳氏的正室身份給剝掉,手段使了一個又一個,最多也只能讓太夫人和藍侍郎在吃穿用度上剋扣她們母女,要說這中間沒有藍水傾的作用她是不相信的。
而且整個藍府當中,她想要保住孩子,也只能依靠她們了。
因此,她找上了藍水傾。
藍水傾有些意外,不過還是給齊姨娘出了主意。她讓她和羅姨娘合作,找個藉口離開藍府。
羅姨娘對於這個消息喜出望外,她自己沒了孩子,對齊姨娘也沒什麼恩怨,倒是很盼望這個孩子生下來,若是個男孩,那便是狠狠的打了金氏一巴掌,也能給她的孩子報了仇。
因此沒多久,齊姨娘便以日日做噩夢爲由,想去莊上住幾個月散散心,羅姨娘趁機提出一塊去。
大小金氏巴不得她們離開藍府,畢竟幾個月前藍侍郎去齊姨娘的屋子還是讓她們有了一點危機感,原本還想着要不要乾脆除掉她們,她們自動去別莊,倒是躲過了一劫。
莊上伺候的人不多,而且都是老實本分的人,羅姨娘以前是藍侍郎通房丫頭,本就是藍府的下人,和別莊的那些下人原就關係不錯,因此,齊姨娘就在別莊將養着,倒是將孩子平安的生下來了。
是個男孩。
藍水傾聽到這個消息時,心情很複雜。畢竟藍府現在還沒有一個男孫,今後這孩子或許就是藍府的長孫了。只是這孩子卻是爹的妾室所生,而她娘沒有一個兒子傍身,以後在府上的地位……還是岌岌可危的。
反倒是吳氏很高興,對她說道,“這是好事,你那麼憂心做什麼?孃的身子病了那麼多年,以後是不會再有孩子了。齊氏不比金氏,她有了兒子,總比金氏有了兒子要好上許多。”
藍水傾聽到她的安慰,再看她確實很高興的樣子,一時之間放鬆下來,卻又感覺有些心酸。
她娘對於爹的妾室都是這樣的態度,想必也是在這麼多年來爹的咄咄逼人下徹底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