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希可不是想聽範哲的話,她是剛纔和範哲話說多了,現在嗓子疼的厲害,說不出話來,只能任由範哲扛着她走。
本來還以爲範哲走窗戶,是要上房頂,沒想到範哲帶着她直接沿着別墅的外壁牆來到了樓下。
那裡的空地上有一匹大白馬。
喬希一腦袋黑線,好好的有樓梯不走,非要走窗戶,要是摔死了她就冤大了。
範哲把喬希輕輕放在馬上,然後自己上馬,和上兩次騎馬完全不同,不是讓喬希趴着,也不是讓她坐在馬鞍上,而是讓喬希舒舒服服地側坐着。
怕她掉下去,還小心翼翼的用一隻手攬着她,另一隻手一勒馬繮,大白馬穩穩的跑了起來。
寂靜夜裡,除了清脆的馬蹄聲響在寒風裡,沒有其他的聲音。
由於離範哲太近,喬希能呼吸到他帶着淡淡菸草氣息的味道。
不多時,大白馬就來到了花房那裡。
本來花房是有傭人值班的,一旦有人來,就會立刻出來迎接,可是現在買有,整個大花房只有明亮的燈光和鮮花。
喬希好像有點明白爲什麼範哲帶她走窗戶裡,這魂淡是不想被別人看到他們離開。
在自己的家裡搞秘密劫持,這都叫什麼事啊。
花房的門很高大,範哲直接縱馬帶喬希走進花房裡,這才抱着喬希下馬。
範哲身上帶着路上絲絲的寒氣,喬希被包裹的很好,手還是離開臥室時候那樣暖暖的。
喬希忽然聞到一股烤肉的香氣,有點不敢相信,因爲在這裡吃飯的時候,她開玩笑的說過要是可以在這裡烤肉喝酒賞花就好了,但範老太太說那樣等於褻瀆了這些鮮花,喬希就沒敢再提這件事。
“蠢女人,你聞不到嗎?在那邊。”範哲把喬希的頭扭向另一邊。
喬希這纔看到,在一大叢蘭花旁,正有一個燒的旺盛的火堆,上面架着烤肉,香氣勾起人的飢餓感,喬希忍不住咽口水。
範哲把喬希抱到火堆旁坐下,就開始動作利落的翻動火上的烤肉,還放了很多調料,味道更香了。
範哲弄好了一串烤肉,什麼都沒有說,直接遞給喬希。
“打一巴掌給個棗子吃,你以爲我是三歲小孩子嗎?白天不是要掐死我嗎?怎麼,想讓我做個飽死鬼再上路?”喬希休息了一路,感覺嗓子不是那麼痛了,能開口說話了。
範哲還是不說話,直接把肉串塞進了喬希手裡,好像在說愛吃不吃,然後繼續去烤肉。
喬希發現火堆旁還放着一些酒水飲料,範哲注意到她在看這些,就拿起一杯橙汁。
喬希以爲是給她的,但是範哲又加進去一些酒,弄均勻了纔給喬希。
“樑醫生說了,不讓吃辛辣刺激的東西。”喬希不接。
“天底下的醫生都是胡說八道的。”範哲把摻了酒的果汁硬塞給喬希。
喬希氣的不理他。
範哲自顧自的烤肉,烤熟後就吃了起來。
喬希沒忍住饞,把範哲剛纔給她的肉串就都吃了,好吃是好吃,就是太鹹了,嗓子直冒煙,也就管不了那麼多,把那被果汁給喝了。
不知道範哲加的那些白酒是不是藥酒,喬希喝完一點都不覺得辛辣,甜絲絲的嗓子特別舒服,就伸手又拿了果汁和酒來兌在一起喝。
再好喝的酒也是能醉人的,喬希不知不覺中就暈暈乎乎的了。
“喝醉了?”範哲終於又開口了。
“你才喝醉了呢。”喬希當然不肯承認。
“有些話,只能在你喝醉的時候我才能說。”範哲看着喬希開口。
喬希覺得不對勁,打個酒嗝,“你是不是故意把烤肉弄得那麼好吃又那麼鹹,故意引導我喝酒的?”
“沒錯。”範哲居然有臉承認。
喬希就算喝多了,都想揍他。
“關於我父親的事,你不想知道嗎?”範哲問。
“我又不是你媽,纔不想知道你爸的事呢。”喬希又打一個酒嗝。
“不管你想不想知道,我都會告訴你。”範哲拿過喬希的酒瓶子,直接喝了好幾口。
“那剛纔那還問我想不想知道,直接說你爸的事不就好了?”喬希覺得範哲腦子有毛病。
“你不是總說我不尊重你嗎?所以我才問問你的意見,原來你並不喜歡我尊重你,以後我不會再問了。”範哲說的雲淡風輕的。
“……”喬希。
“張惜雲不是我的親生母親。”範哲居然是從張惜雲說起的。
“這個我早就看出端倪來了。”喬希撇嘴,真的以爲她很笨嗎?
“我的親生母親已經死了。”範哲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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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廢話嗎?你親媽要是還活着,你老爸怎麼會娶張惜雲?”喬希藉着酒勁,奚落範哲。
“當時我才三歲,他們都以爲我還不記事,就騙我說張惜雲是我的親生母親,但是我記事的能力特別強,誰也騙不了我。”範哲緩緩說道。
“你記性的確很好。”喬希又想起早餐時候關於絲巾的事情了。
“我記住了很多事,有長輩們知道的,還有他們不知道的,比如,我看到我父親親手殺死了我母親。”範哲即使說起最不願回憶的一幕,也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啊?”喬希嚇了一跳,但看範哲的神色又不像是在開玩笑。
難怪祭祖時候範哲不肯祭拜父親,可畫像上他父親是那樣一個儒雅的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
諸多疑問縈繞在喬希腦子裡。
本來以爲範哲會說一下原因,但是他直接下來結論,“所以我撕掉了父親所有的照片,他不配讓我祭拜他。”
喬希怔怔的好久。
火堆裡的火熊熊燃燒,上面的烤肉冒着滋滋的油香。
“你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好久之後,喬希才問道。
她和範哲之間發生過很多事,但感覺範哲都是在跟她玩的表面上的遊戲,從爲對她真正常開過心扉。
今晚應該是第一次。
範哲沒有再吃烤肉,只喝着酒,好久纔回答,“我不希望你因爲祭祖的事生我的氣。”
喬希聽到出他說的很艱難,不是單純的這句話,而是一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向別人表示歉意。
範哲從來不是會向別人道歉的人,但現在的確是在向喬希表示歉意,爲了祭祖時候差點掐死她的事。
“我知道了。”喬希說。
“什麼是知道了?代表不再生氣了嗎?”範哲一定要問個清楚。
“想讓我不再生氣,我有個條件。”喬希趁火打劫。
“好。”範哲聽都沒聽是什麼條件,就一口答應了,可見他多麼迫切的想讓喬希不再生氣。
“以後不管你怎麼生氣,都不能再掐我,也不能對我動粗。”喬希覺得要想長命百歲,這點是最重要的。
範哲點頭,又問,“喬毓呢?”
喬希醒來後,樑醫生給她檢查的時候,她聽傭人們議論過喬毓把範哲咬了的事。
這事在傭人中沸沸揚揚的,大家都說範哲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小孩子咬,還居然沒有掐死那個小孩子。
“患難見真情,原來這孩子這麼向着我。”喬希挺感動的。
火光跳動中,她留意到範哲手上被咬的地方,非常整齊非常深的一圈小牙印,看來喬毓是真急眼了,沒有留一點情面。
“給我看看。”喬希想拿過範哲被咬的手細看。
“男人,這點小傷不算什麼。”範哲想把手背到身後。
“別逞能,快點讓我看看,不然我生氣了。”喬希嘟嘴。
現在範哲對生氣這個詞有着別樣的體會,下午在夜總會時,一想到喬希生氣的樣子,他的心就疼,只要喬希不生氣,他好像可以放棄很多原則。
現在聽喬希說要生氣,立刻就把手伸到了喬希面前。
“血跡都幹了,當時一定很疼吧?”喬希纖細的手指輕輕劃過傷口,還用剛纔喝的藥酒給範哲消了消毒。
“不疼。”範哲不在乎這點小傷。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喬希撇嘴,男人也是人,疼的時候說句疼,難道就會被人瞧不起嗎?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範哲的傷口不用包紮,等消毒的酒揮發完了,喬希就鬆開了範哲的手,但是範哲沒有收回手,而是放在了喬希的頭頂,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的長髮。
喬希注視着範哲,範哲也看着喬希,彼此眼裡有彼此的倒影。
範哲吻上喬希,這大概是喬希第一次心甘情願的接受。
當火光中兩個人的影子越來越近,喬希忽然推開了範哲,現在還不是時候,“你不想哄小喬毓了?”
“當然想。”範哲沒有強迫喬希什麼,坐正了身子。
“這小子別看很好說話的樣子,其實脾氣大着呢,我都沒見他發過那麼大的火,這下你麻煩大了。”喬希說的不是假話。
範哲沉默。
“看你以後還動不動就掐人脖子,動不動就發火,傷害了別人,想要修補受傷的心,需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真是自討苦吃。”喬希趁機教育範哲。
“我知道怎麼做了。”範哲忽然說。
“你知道了?”喬希好奇,知道還問她,這不是有毛病嗎?
範哲看了下腕錶,已經深夜十二點了,便帶着喬希騎馬回別墅,寒風中,夜空幾顆寂寥的寒星,喬希靠在範哲肩頭,覺得從沒有過的溫暖。
喬希本來想走樓梯上去,但是範哲執意像出來的時候一樣,把她從窗戶扛了進去,神不知鬼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