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希沒有多想就上了車。
本來還想和範蒔曉討論一下服裝設計的問題,因爲直到現在她還沒有參加決賽的服裝,而決賽已經開始倒計時了。
但一路上範蒔曉臉色都不是很好,除了開車,就是在路燈等紅綠燈的時候發呆。
車子裡的氣氛幾乎凝固,喬希都有些後悔上車了。
快到醫院的時候,範蒔曉好像纔想起來喬希的存在,帶着歉意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因爲小月的事情,我心情很糟。”
“沒關係,我能理解。”在S市,範蒔曉大概只有範蒔月這個親人,範哲一點都不待見這對兄妹。
喬希瞭解那種相依爲命的感覺,就像她和喬毓。
“你可能想和我聊聊決賽的事情吧,我現在沒有一點頭緒,比賽方要求參賽者提前三天到倫敦,到時咱們在倫敦好好聊一聊吧。”範蒔曉看透了喬希的心思。
“麻煩你了,在我心裡,一直把你當作導師一樣,和你聊聊心裡才踏實。”喬希非常感激的說。
“你的思路很廣,不受拘束,我感覺自己已經老了,以後還要多向你學習纔是。”範蒔曉非常謙虛。
喬希都不好意思了。
前面轉過一個路口,就到了醫院。
“我打電話叫看護出來。”範蒔曉把車子停在了醫院大門外。
“怎麼是這裡?”喬希往車窗外一看,吃了一驚。
這裡正是張雪茹以前工作的那家醫院,喬毓出事的時候,在這裡住了很久呢。
“私家醫院雖然環境好一些,但這家醫院的婦科是本市最好的。”範蒔曉給看護打完了電話,等着看護出來拿食材,對喬希說道。
“要不我進去看看范小姐吧。”喬希猶豫了一下說。
“你是不是對小月的流產感覺內疚?”範蒔曉道出了喬希心裡所想。
“畢竟比賽的時候,我和她是最針鋒相對的。”喬希纔不是對範蒔月這個人內疚,她是看在範蒔曉的面子上,覺得可能傷害了朋友的妹妹。
“是小月自己在比賽時先像你無端發難的,也是她自己技不如人,不然就不會被淘汰。”範蒔曉看向喬希,“所以,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不然按照你這想法,和小月同場比賽的選手豈不都要有罪惡感了?”
“你真會安慰人。”喬希見範蒔曉並沒有因此和自己不做朋友了,才放下心來。
兩人說話間,範蒔月的看護已經走了出來。
範蒔曉下車,打開後備箱拿買的東西給看護,喬希也下車幫忙。
可是看護一到範蒔曉面前,就急急地說,“不好了範先生,我剛纔接完您電話出來的時候,范小姐忽然醒了,鬧着要跳樓自殺。”
喬希嚇了一跳,範蒔月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不就被風尚秀淘汰了嘛,有範蒔月這樣一個大咖級別的哥哥,只要她謙虛學習,將來的成就肯定在服裝設計界閃閃發光。
範蒔曉一聽,丟下手裡的東西,就朝着醫院裡跑去。
看護緊跟在他後面。
喬希看看從後備箱裡拿出來的食材都放在地上,這裡是醫院大門口,車子在這裡停一會還可以,久了會妨礙救護車的進出。
她只好把食材放回車裡,把車子開到醫院的停車場。
這樣走了不太好,便坐在車裡等,可好半天都不見範蒔曉出來。
也難怪,就範蒔月那個臭脾氣,一時半會是勸不了的。
眼見天色黑了下來,喬希不想再等,乾脆拿了自己能拿的動的食材,走進了住院部大樓。
喬毓在這裡住院的時候,她都對這裡瞭如指掌了,都不用問路,就找到了婦科病房。
剛一出電梯,就看到走廊裡有很多穿着病號服的患者,還有一些醫護人員,所有人都在看着一個病房。
不用問,喬希也知道是範蒔月的病房,大家都在圍觀看熱鬧。
“挺年輕一個女孩子,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聽說是孩子沒了,男人不要她了。”
患者們議論紛紛。
喬希從人羣中擠了進去,來到病房門口,裡面一片吵嚷。
這裡是個單間,佈置的很舒適,但現在一地狼藉,杯子枕頭被子摔了一地,窗子敞開着,傍晚的冷風呼呼的灌進來。
範蒔月穿着醫院的病號服,站在外窗臺上,手扒着窗臺的邊緣,手指骨節都泛了白,好像隨時會支撐不住掉下去。
“哥,你別管我,讓我死了算了。”範蒔月披頭散髮,臉上滿是淚痕,沒有一點血色。
“如果你想要決賽資格,我把我的參賽資格給你。”範蒔曉站在窗子前不遠的地方,試圖接近範蒔月。
“別過來,不然我就跳下去。”範蒔月的腳踩在窗臺邊緣,想躲遠一點,卻一腳差點踩空掉下去。
還好她及時踩在了窗臺上,但範蒔曉已經是一身冷汗,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什麼破決賽資格,我不稀罕,爲什麼到現在了穆軒都沒有來看過我?他是不是不要我了?”範蒔月哀哀欲絕。
喬希這才明白進來時候聽患者們議論什麼範蒔月的男人不要她了,原來這就是謠言的起因。
是範蒔月自己杞人憂天,大家也就跟着起鬨亂猜,範蒔月聽了這些謠言,就信以爲真,其實都是自己作妖。
喬希在人羣裡掃了一遍,沒有穆軒的影子,看來穆軒真的沒有來,就連上午比賽的現場他都沒有出現。
別看範蒔月做了那麼多壞事,還處處針對喬希,至少她對穆軒是真心的,不然也就不會在意別人的言論,鬧的要跳樓。
喬希都不知道要可憐範蒔月還是恨她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穆軒不是不來看你,他是工作很忙,你也知道他是穆家的繼承人,一個那麼大的集團需要他管理,男人的事業纔是最重要的。”範蒔曉試圖安撫範蒔月。
範蒔月纔不聽這一套,“再忙的話,會連自己的孩子都不在乎嗎?哥,如果是你,你的女人流產了,你就不管她了嗎?”
“小月,你別這麼激動,你先下來,我這就給穆軒打電話,讓他來看你。”範蒔曉說着拿出了手機。
範蒔月的哭聲頓時降低了很多,眼睛裡有了期望的神色,專注的看着範蒔曉的手機。
範蒔曉見妹妹在看着自己,特意把手機轉爲揚聲器,撥了穆軒的號碼,聽筒裡是嘟嘟的等待穆軒接聽的聲音。
喬希在一旁扶額,合着她在下面車子裡等了這麼半天,範蒔曉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勸範蒔月,一直在那裡說廢話來着,現在纔想起來打電話給穆軒。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當局者迷,要是換作自己,也許早就亂了方寸,想不起來聯絡穆軒。
範蒔曉的手機一直是茫音,穆軒一直沒有接聽。
喬希很納悶,要說是範蒔月給穆軒打電話,穆軒不待見範蒔月,可能故意不接聽,因爲當初完全是因爲範蒔月設了全套和穆軒睡了,穆軒家裡人才逼着穆軒和範蒔月訂婚。
但範蒔曉和穆軒同爲四公子,相識多年,穆軒爲什麼連哥兒們的電話都不接?
在喬希胡思亂想的時候,範蒔曉的手機裡傳來服務檯的機器人聲,“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穆軒不要我了。”範蒔月眼裡的希望粉碎了。
“不會的,我再打。”範蒔曉趕緊再撥號碼。
範蒔月又燃起一點希望,但是手機裡很快就傳來了服務檯冰冷無情的聲音,“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這一通話就通了好幾分鐘,範蒔月在煎熬中度過。
喬希記得穆軒不是喜歡煲電話粥的人,有什麼天大的事都會很快說完,現在這所謂的通話中,應該是穆軒在手機上設置了什麼功能。
“你看,我就說穆軒工作忙,他有很多公事上的朋友需要聯絡,小月,你先下來,等晚些時候我再聯絡穆軒。”範蒔曉和範蒔月商量。
“不,穆軒不來看我,我就不下來,以前穆軒都沒有這麼忙的,爲什麼今天就會這麼忙,你別想騙我!”範蒔月歇斯底里的喊道。
喬希都替範蒔曉頭疼,遇到這麼一個妹妹,誰也沒辦法。
現在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範蒔月穿着白色的病號服,在黑夜的背景下,就像一個飄在窗子上的幽靈。
“你在窗子上站了一下午了,餓不餓?渴不渴?要不你先下來吃點東西再上去?我給你買了很多你愛吃的。”範蒔曉想用食物引妹妹下來。
範蒔月沒有說話,神色絕望又堅定的望着醫院大門口那裡,希望下一秒穆軒的車子就會出現在那裡,同時還警戒着範蒔曉,防止他忽然過來把自己拽下去。
喬希在這裡才站了半個小時,就被外面刮進來的風吹得臉上冰涼,範蒔月在風口裡那麼久,慘狀可想而知。
想想範蒔曉以前對自己的幫助,喬希擠出圍觀的人,拿出自己的手機。
打電話給穆軒。
她也不能確定穆軒就真的屏蔽了範蒔曉的號碼,也許穆軒是真的很忙,她也就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
“喬希?”穆軒一下子就接聽了她的電話,聲音裡有一些疲憊,但更多的是驚喜。
“你能來一下醫院嗎?範蒔月她……”喬希用懇求的語氣說,不爲範蒔月,只爲範蒔曉。
但穆軒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如果你是和我敘敘舊,我非常高興,如果是爲了範蒔月,就不要說了。”
“你是不是又和範蒔月發生什麼不愉快了?”喬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