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恪猛的睜開眼,癱軟在牀上。狼狽的粗喘了幾口氣,說實話他非常討厭脅迫。越想越不安,方恪內視了一遍,發現全身經脈沒有不對的地方,除了上丹田。凝神試着讓靈識在血色團旁仔細的探索,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不過太阿是在哪裡呢?也在他上丹田嗎?方恪臉色瞬間一黑。這種莫名的維和感。
方恪無奈苦笑,其實他還有選擇嗎?按他想,若不是那團紅色的液態,那把黑色的小劍釋放的威壓就夠他喝一壺了。劍意烙印,在識海肆虐?方恪感受了一下平靜的一片空蕩蕩識海,沒有什麼異常。識海中如同霧氣卻比霧氣更濃郁的形成的那片湖泊頗有些不平靜,層層波瀾。正如他現在的心情。
他在湖泊上站了一會兒,就退出了識海。
方恪從牀上爬起,他還是去葉於時那裡看看有沒有關於‘劍意烙印’記錄的玉簡。剛走到門口方恪又轉身走了回來,將一身汗溼的衣物換下。
再次走到門口。方恪突然如遭雷擊,這個人頹然倒地。
這時若是方恪再次進入識海,他會發現原本白茫茫只有一團小型白霧的識海中,在識海上空赫然出現一把黑色的小劍。這把黑色小劍出現時夾帶的威壓,一瞬間如同重錘壓向識海中的湖泊,湖泊中瞬間掀起滔天巨浪。
在方恪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湖泊中的白色霧氣就已經形成一道水龍襲向黑色小劍,對於識海中外侵者。白色霧氣具有自主的攻擊意識。
夾帶着怒氣,水龍怒吼着騰空而起,撲向黑色小劍。
小劍徒然變大,一劍劈下。劍光四起,宛若萬道流光傾瀉而下。
將水龍一劍劈散。
只這一劍,湖泊瞬間被劈成兩半。識海震盪。
撕心裂肺也不過是這樣了。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方恪因爲這一劍,直接倒下。
方恪張張嘴,連嘶吼都無法做到,只能發出喘氣聲。
而那黑色小劍又再次劈下。這一劍與上一劍又略有不同,帶着浩瀚無邊的劍意,讓處於劍意之中的方恪幾乎絕望。原本受傷的靈識的疼痛在這種壓抑的絕望下都可無視。面對這樣浩瀚的劍意,他有一種無處可逃的恐懼。
劍芒一閃。仿若自己被撕裂成無數片的痛苦讓方恪一瞬間眼前一黑。
眼前一片黑暗,痛的幾乎瘋狂。在這樣的疼痛中,方恪突然聽見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仿若要刺破他的耳膜。但在這樣的痛苦中,這尖叫卻讓他精神一震。
尖銳的女聲歇斯底里的不斷“方明遠,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那是你親生兒子啊!方明遠,你這個畜生!”
“我赫連箬願意受魂飛魄散之苦,從此不入輪迴,也要你方明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千刀萬剮!你這個畜生,瘋子!”
一聲一聲歇斯底里的絕望與哀鳴。
方恪仍然保持着一絲清明的神智也收到了巨大的衝擊。
而黑色小劍卻不願放過方恪,一次次的揮下。
刻骨的疼痛讓方恪感覺他快要瘋了。但是他不能瘋。無盡的疼痛,無盡的絕望。最後連那尖銳的女聲也無法聽見了。
方恪無聲的嘶吼,在地上翻滾。卻不能緩解哪怕一刻的痛苦。這樣的痛苦中連昏厥都是奢望。
原本平靜而美麗的識海,只剩下一片狼藉,破裂的湖泊,四溢的虛弱的白色霧氣,不斷震盪彷彿要破碎的識海。
葉於時身前,五朵冰流焰虛浮着,絲蘭的那把黑色小弓懸浮在上,不斷的被淬鍊。黑色外皮迅速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解,露出青翠欲滴如同碧玉一般的質地。
葉於時法決一變,指法如花。五朵冰流焰成線,火焰瞬間暴漲,將弓箭整個包裹了起來。
絲蘭驚歎的看着弓箭整個煥然一新,然後熔解爲一團有她兩個拳頭大小的翠綠色液體。她見過煉器師淬鍊,但從未見過如此流暢指法,如此有靈性的靈火。堪稱藝術。
葉於時眼中那種朦朧的霧氣好似消失了一般,只有專注。
葉於是指法一頓,乾淨利落的一個收尾,身旁早已準備好的玉瓶漂浮而起,那團翠綠色的液體緩緩流入。
葉於時把玩着手上的玉瓶。“是‘翠笈’,你想好要什麼樣的武器了嗎?‘翠笈’加上金剛砂,不論是韌性還是附紋性都不錯。”
絲蘭瞪大眼,有些結結巴巴的道“‘翠笈’?是‘翠笈’!是那個一克兩百靈石的翠笈?!”
“沒錯。”葉於時將玉瓶遞過。
絲蘭看着玉瓶,猶豫半響才接過,“我····我···我身上沒有能夠等價交換的東西。”
“那就等你有的時候再給我。”葉於時道,突然眉梢一動。雖然極輕微,但是方恪房間的確傳來波動,靈力絮亂的波動。
痛,極痛,方恪蜷縮在地上。瞳孔放大到極致。
終於。
在方恪伸手可及的的地方,修室的門被推開。一隻纖長的手,骨節分明。
葉於時一見倒在地上不斷顫抖的方恪,一驚。
“方恪。”葉於時扶起方恪,只見方恪一頭冷汗,神情痛苦。原本清秀的臉因爲痛苦扭曲出幾分猙獰。脖頸間青筋露出。
葉於時兩指搭上方恪手腕,靈識探入。
而此時妖異的花海中,盤坐在長劍之上的太阿,眼瞼輕輕一動,感應到什麼似的。睜開那雙黯然無光的眼。
太阿手指一動,那識海中的黑色小劍一隱便沒了蹤影。而上丹田的紅色液體中,黑色小劍再次被包裹起來。
方恪終於如願的昏厥過去。
葉於時眉頭一蹙,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涌上心頭。雖然很快就消失了,但給他的感覺和在遺府時是一樣的。
葉於時將深入方恪下丹田的靈識緩緩抽出。方恪體內的靈力非常不穩定。但是讓方恪如此痛苦的原因,他並沒有發現。葉於時鬆開手指,既然身體並沒有問題,那麼是識海?靈識受傷了嗎?
“方恪,方恪。”葉於時用衣袖將方恪額頭上的汗,一邊在方恪耳邊用稱得上溫和的語氣喚道。
若是靈識受傷就極爲危險,連一點點的波動都不能有。葉於時半抱着方恪,狹長的眼半眯着,冷光微現。
就在一牆之隔的地方,有人將方恪重傷至此。不可原諒。
葉於時一手輕按在方恪後輩,將自己較於常人偏寒的靈力轉化爲細絲一般的形狀,慢慢的順着方恪的經脈疏導。
方恪手指輕輕一動,感覺到一股不屬於自己的靈力在自己體內運轉。掙扎着從黑暗中掙出。
“葉於時···是你啊。”方恪腦袋仍然昏昏沉沉,睜眼後道。聲音卻是暗啞而破碎。還帶着那麼一股子血腥味。
可想而知,那是一種怎麼樣的痛苦。
“我還沒瘋?”方恪扯扯嘴角,自嘲。
“靈識受傷了,是識海嗎?”葉於時兩指點上方恪額頭正中間的位置道。
“恩。”腦中稍微清明瞭些但是仍舊可以感覺腦中的疼痛,仿若靈魂被撕裂一般的疼痛。他現在還覺得顫慄不已。
“我進去看看,可以嗎?”葉於時盯着方恪的眼道。
要知道識海對於修士來說是比丹田更加重要的地方,也是最貼近靈魂的地方。沒有任何修士會願意他人進入自己的識海,這種行爲過於親密了,並且過於讓人不安。就算是道侶間也甚少有願意讓對方進入自己識海的。
葉於時盯着方恪的眼,若是方恪透露出半點不願意,他就放棄這個想法。即使這是查看靈識傷勢的最好辦法。
方恪對上葉於時的眼,“可以。”··不過怎麼進?方恪下面半句話又咽了回去,這樣問會不會顯得他太無知?方恪腦中莫名的閃過這個念頭。
葉於時勾脣一笑道“方師弟,你知道你說了什麼嗎?”
“知···知道啊。”方恪看着葉於時的表情,疑惑不已。這人又怎麼了?
“你最好是知道。”葉於時緩緩一笑,語氣卻是透着淡淡的威脅。
“靜心,凝神,閉眼。”葉於時隨即道。
方恪合上眼,猶猶豫豫的又睜開了眼,到底是怎麼進睜開眼後,臉卻漲紅了。
近在咫尺的臉龐。已經閉上的眼,眼睫劃出淺淺的弧度。高挺的鼻樑····還有已經打在他臉上的呼吸。
尼瑪!這是要做神馬!
方恪眼睜睜的看着葉於時將額頭貼上他的額頭,鼻尖微微相觸,就連脣都好似要碰觸到了一般。
“靜心,凝神,閉眼。”略顯冷淡的語調,方恪幾乎下意識的就按葉於時說的做了。這個語氣說明葉於時不耐煩了····
溫熱的氣息打在方恪臉上,不知爲何他身上汗毛都悄悄豎起了。方恪漲紅着臉,在心裡默默豎起中指···這種感覺···這個奇怪的感覺。一定是因爲葉於時是個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