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車一路暢通無阻的停靠市中心的廣場邊上,軍事管制之後軍方就徵用了廣場周圍的兩棟商用樓房,作爲臨時指揮部,方便掌控整個城市。
門農跟隨那兩名軍人帶來了二樓的一個房間外,他皺了皺眉頭,沒有進去。
“市長閣下,爲什麼不進來?”,瑪麗中尉站在房間裡望着他,在路上的時候門農已經知道了這個女軍官的名字,她叫瑪麗。
“你們是要審訊我?還是要我配合?”,門農輕笑了幾聲,笑聲裡充斥着一種嘲諷。在他面前的這個房間裡沒有沙發,沒有茶几,沒有擺設和綠色的盆栽,只有一張桌子,三把椅子,以及一些記錄設備,這些人是他把當囚犯了。他心裡格外的憤怒,但同時也非常的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讓軍方敢把他當犯人一樣審問,是不是什麼環節出現了差錯?
到了他這個地位,他已經深知信息上的差距所帶來的影響絕對不只是幾句話那麼簡單,他盯着瑪麗中尉,瑪麗中尉這次是真的笑了,而且笑的很大方。
“您誤會了,閣下。因爲我們剛剛來到這裡,沒有把精力放在房間的佈置上,如果您認爲這間房間不適合您的身份地位,您可以去看一看別的房間,或者直接選一間,我可以保證,所有的房間都差不多。”,這番話說的非常好,解釋了“慢待”的原因,又給了門農一把梯子。
門農露出恍然的神色,然後邁開腳步踏入了房間裡。他不會真的去看看別的房間是不是都是一張桌子三把椅子,那隻會讓他自己丟人。
三人分別坐定之後,瑪麗中尉拿出了幾份筆錄放在了門農那邊的桌子上,“昨天晚上我們知道馬修被刺殺之後立刻趕到了現場,並且留取了一定的證據和相片……”,她把馬修死亡時的相片推到了門農的面前,相片上是馬修死亡現場拍攝的相片,馬修靠在椅子上,他的喉嚨被割開了,甚至還能夠看見一部分喉結。同時,一把刀插進了他左邊的眼窩裡,非常的嚇人。
還有幾張是馬修躺在解剖臺上的相片,此時插在他眼窩裡的匕首已經取了出來,經過痕跡比對,軍方認爲這把匕首就是割開馬修喉嚨的匕首。
“我們在現場發現的證據只有兩個,一個是半個非常淺的鞋印,還有一個抽完了的菸頭,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明顯的發現。”,接着瑪麗中尉從文件中拿出了一份證明,“隨後我們調查了電報局的記錄,在馬修被殺前的五分鐘左右時間裡,他正在和杜林先生通話,我們也詢問過杜林先生,他給了肯定的答覆,並且告訴我們馬修向他求證一些事情。”
說到這裡的時候瑪麗中尉笑的有些奇怪,“市長閣下,您想知道他們都說了什麼嗎?”
門農皺着眉頭向後一靠,手肘支撐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捏着下巴,他挑着眉毛看着瑪麗中尉,猶豫了片刻,“他們說了什麼?”
“他們說了什麼,我們等一會再一說。”,瑪麗中尉直接岔開了話題,這讓門農心中生出一抹淡淡的不安,他感覺到瑪麗中尉或者說軍方吃定了自己,這讓他呼吸變得比剛纔稍微急促了一些。
瑪麗中尉又問道:“根據我們的瞭解和一些目擊者提供的信息,昨天上午馬修先生去了你的辦公室?”
“是的,我讓他來的。”
瑪麗中尉點了點頭,“你們有發生爭吵嗎?或者激烈的衝突?”
門農搖着頭說道,“沒有,我們說話的氣氛一直很好,很平和。”
“那麼您可以告訴我爲什麼馬修先生離開的時候一路走,一邊咒罵您和杜林先生呢?”
門農愣了一下,當時他覺得自己和馬修之間的氣氛的確像他說的那樣非常的平和,沒有爭吵,沒有衝突,甚至連稍微激烈一些的語氣和動作都沒有,爲什麼馬修會罵自己,還帶上了杜林?他很快反應過來,“因爲我告訴馬修先生,杜林希望通過兩種方式來解決他和西礦會之間的糾紛,一個好的,一個壞的,或許馬修先生錯誤的理解了我的意思,所以對我有一些不滿。”
瑪麗中尉身邊的軍人正在快速的做着筆錄,周圍還有攝像機和錄音機正在運轉。帝國內閣和國防部對於西部的動盪非常的關注,這裡歷來就是一個“不法之地”,走私、兇殺、人口貿易、幫派火拼、官商勾結……幾乎能夠找到的壞的東西在這裡都有。一旦西部的動盪加劇,會讓西部快速的進入到一種“無政府”狀態中。
到了那個時候極有可能在外部勢力的干涉下,發生一些人們無法接受的事情。
帝國和聯邦之間的戰爭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經結束了,結束的不過是明面上的戰爭,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戰爭依舊在持續。就比如說去年發生的極端宗教組織製造了一起駭人聽聞的自殺事件,有一百九十四人死於這個極端宗教組織的思想洗腦,服下了毒藥後在大街上高喊着“帝國的末日即將到來”,然後死成了一排。
隨後軍情處和安委會調查這起慘案時發現極端宗教組織的高層已經逃離帝國,更查出了在這個組織的背後,有一些聯邦的財團一直在支持他們的活動。
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國外一些大財團通過資金或物資的方式支持帝國內部的極端組織進行破壞、煽動、暴亂等活動,企圖打垮帝國的平靜,製造動盪。一旦西部出現了無法控制的動亂,這些外部力量就會趁機而入。他們或許無法正面的向帝國宣戰,但是他們可以通過資金物資甚至是人力援助的方式,達到割據甚至是分裂帝國的目的。
所以整個帝國的高層都非常關注目前西部的這些事情,特別是牽扯到了幾乎所有西部大勢力的事。
瑪麗抿着嘴笑了笑,“那麼下午呢?我們這裡有不止一份證詞和目擊者證明馬修先生下午又去了一趟你的辦公室,他出來的時候一樣是罵罵咧咧,回家之後沒多就被刺殺,您認爲馬修的死……”,瑪麗中尉意味深長的笑着,“與您有關係嗎?”
“這些話你應該留着問最後和他通電話的杜林先生,而不是我!”,門農冷笑了一聲,反擊了一句。
“我們的人也正在詢問杜林相關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瑪麗中尉的眼神有點無可奈何的神色。
在另外一邊,軍方的人站在醫院的病房內問着差不多類似的問題,他們一開始的打算是把杜林帶回指揮部,在那裡杜林或許會“認真”的回答他們提出的問題。但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一個人的出現讓他們居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在他們真的要那麼做的時候,一個人走進了這個房間,他的名字叫托馬斯。
現在的托馬斯已經不是過去伊利安海軍基地的托馬斯上校了,他現在是托馬斯少將!
老司令覺得自己再堅持兩個月非要等到正式的調整下來之後才讓位有點顯得自己太貪婪,不如干脆提前退休,打了一份報告給海軍總部。海軍總部那邊理所當然的同意了小老頭的申請和要求,不僅批准小老頭退休了,還讓托馬斯上校這個海軍中的“金牌銷售員”邁過了他本來一輩子都無法越過的門檻,成爲了海軍少將。
杜林一通電話,他就來了,並且此時此刻正在爲杜林削蘋果。
有這麼一位“軍方大佬”在這裡爲杜林擔保,西部陸軍軍區這些大頭兵又怎麼敢強行帶走杜林?除非他們想要上軍事法庭,罪名是煽動海軍對立情緒。
現在的海軍就是一塊爛肉,臭的淌黑水,已經成爲了海軍高層撈錢的工具。但是說放棄吧,畢竟剛剛簽署的海防條約還沒有從人們的淺層記憶中剝離,可要說不放棄吧,海軍上下的表現讓國防部也着實頭疼。
國防部不再爲海軍撥款,海軍自己找到了撈錢的門路,現在說海軍是帝國的海軍,倒不如說海軍是海軍將領的海軍,整個海軍體系從上到下,都在吃海軍將領的錢,是這些人掏錢養活了整個海軍。當然,不管他們是怎麼弄來這筆錢的,這筆錢合不合法,大家都必須承認,正是因爲有了這些人海軍纔沒有完全的散掉。
最近內閣有了重新和海軍和解的想法,海防的重要性一天比一天明顯,如果帝國不能把海軍牢牢的抓在自己手裡,萬一以後哪天真的開戰了,說不定海軍就會成爲摧毀帝國最鋒利的尖刀。
“杜林先生……”,那名軍官剛開口,就被托馬斯打斷了。
“士兵,你沒有看見我正在和我的朋友說話嗎?你的上級就是這麼教導你們的嗎?出去站着,等我什麼時候讓你進來了,你再進來!”,托馬斯眉毛一豎,還真有點將軍的風範!
他收回了目光,把手裡多邊形的蘋果放在盤子裡,遞到了杜林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