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當初沉默者人格共享過來的記憶碎片中,早已經大致弄清了穿越因由:一位氣系魔法大師對銀色圓環的實驗。自己也繼而成爲這位大師的試驗品。緊接着伊扶森神權國便爲了所謂聖物的銀色圓環而出兵這位大師的魔法塔,另外兩股勢力好奇之下跟隨,併合理圍殺這位大師且將自己與小詩順帶解救。
外出遊歷而巧合應邀參與此次行動的春雨女士還寄了一封信給鱷魚家族講明情況。正常人格焦明無緣見到那一封信,卻在瘋子人格的記憶裡聽到冰蓮的概略複述,不過此時有機會與春雨女士面談,自然可以得到更詳細的情報,雖然這些過去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卵用。
回想起關於春雨女士的種種情況,因一場電影而愈發糾結的正常人格焦明給以肯定答覆,並向伊思女士投去歉意的眼神:“恐怕那場戲劇要錯過了。”
“沒關係,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搬進電影,還有許多機會可以看。”伊思女士對這些小事並不在意,卻是問道:“不知與春雨女士的會面,我可以參加嗎?你現在不論如何也是我下屬的男爵,不能讓你被簡單拐跑了哦。”
輕鬆的語氣無疑表明這是一句玩笑,但內中必然亦有認真的成分。
正常人格領會得到,卻不甚在意,半年之內幾面之緣,確實無所謂信任,微笑着以玩笑迴應:“順便讓蝶噠給你當一回翻譯,佣金以漂亮女僕結算。”
幾人跟着這位鱷魚領人來到電影院後臺,等待過程中正常人格焦明與其閒聊幾句,得知這位是個三環魔法戰士,薩布魯家族的旁系廢柴子弟。這不算什麼,讓焦明驚奇的是,這十分健談的傢伙居然是《魚淚》這部電影的副導演兼攝影師。不過想想也釋然,這麼沉重的設備,普通人扛着拍攝的話大概會抖動得不成樣子。
“……這次來紅山王國,還有爲王室慶典舞會拍攝紀錄片的單子,我也想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便報名參加了隊伍。卻不想語言不通,根本只能憋在這裡,索性順便做一做放映這種苦力的事情。”
“這還真是可惜。”正常人格插話一句,也不知怎麼,便想把話題拉到冰蓮身上:“這部電影少領主參與了嗎?”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奇怪,蘿花多次想說卻不聽,這次反而從關係更疏遠的人口中側面打聽。
“當然參與。導演——也就是飛火戲劇團團長可是被訓慘了,還發誓這樣胡鬧一番,拍出來的電影一定是坨屎。”這人偏頭微笑,彷彿什麼好笑的情景重現眼前,“但是等樣片出來的時候,那張臉真是好看。”
“鱷魚領這一年拍了多少電影?”
“大概十幾部吧。但是最初都是短片,還沒聲音。等有錄音設備之後只拍了兩部,一部是講述新移民與原住民相親相愛的,聽說還有個傻子因爲這電影開竅想娶媳婦了。另一部就是少領主參與的這個《魚淚》了。說起來,前面幾部只是練習,我自己也不滿意,但那部愛情片還是盡了心血的,但是與《魚淚》一比,真是不行。少領主修爲不差,在領地建設方面更厲害,在電影上也在行,真是服氣啊。”
“你這樣誇她,她也是聽不到的。”正常人格焦明呵呵一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這副導演跟着笑起來,“說的也是。”
此時,一直聽蝶噠翻譯的伊思女士忽然建議道:“焦明先生若是想參加晚上的皇宮舞會,何不假扮成攝影助手。這樣就可以避免圍觀,還可以見到許多大人物,展開遊說。”
“對哦。不過……”正常人格焦明一錘手掌。不同於另外兩人,若是能少些人命完成改革計劃,還是願意付出一些努力的。“……不過由兩個問題。我們不需要等候昨晚那位重要人物的明確回覆嗎?我這方面經驗有限,但這樣亂跳的話,總感覺不妥。其次那套理論還是相當出格的,不先試探一番,我也不想亂說。舞會之上未必有長時間單獨聊天的機會吧。”
其實這兩個字是藉口,真正的理由是瘋子人格的不確定性。
“這……”伊思女士遲疑起來,拿不定主意。
焦明看看房間裡餘下幾個人,蘿花蝶噠還有這個副導演,都不像都是這方面人才,便選擇擱置此事,再閒聊了一些鱷魚領長藤鎮的變化,正主春雨女士推門而入。“讓先生久等了,真是失禮。”
黑髮黃膚,高挑身材,面容普通且與薩布魯尖雹——鱷魚領第二位九環強者酷似,若是放在一起,見到的人都會判斷出這是父女。身上穿着一件清涼款的紅山王國服飾,腹部肌肉塊隱約可見。下身綠色高開叉長裙,長而筆直的大腿露出巴掌寬的一條。
焦明陷入愣怔,凌亂的畫面伴隨着刺痛在腦中浮現。蘿花身爲女僕,在主人失禮的時候當然有遮掩的職責,起身問好並道歉,然後輕推焦明的肩膀作爲提醒。
“你……你好。並沒等多久,但是我想見你很久了。”話音稍稍磕絆便恢復正常,正常人格焦明續道:“我有許多問題想問你。”
“我也差不多。”春雨女士微微一笑,直接拉過椅子,毫無禮儀風範地岔開腿坐下。“不用多寒暄,你直接問吧。”
“能講講把我救出來時候的細節嗎?”
“當然可以。”春雨女士眯起眼睛,對這個問題有所預料的樣子,卻更增三分好奇。“話說你真是那種奇怪的病症?”
“收到鱷魚領的來信了?”
“當然,好歹我也是鱷魚領排行第二位的薩布魯家族的繼承人好不好。雖然被流放在外就是了。”
關於這個流放制度,焦明在埃文身上已經知曉,各種可能擾亂正統繼承順序或者領地穩定的份子都會被流放出領地,其中包括太過優秀的旁系或下屬家族子弟。埃文正是因此而被逼出走,而這位春雨女士卻是被溫和的建議如此,以防止鱷魚領新一代領導團體之中,有一個與冰蓮搶風頭的存在。
感受到這位大姐的開朗性格,正常人格焦明一陣輕鬆,並嘆於魔法戰士大都是直爽的好人,清咳兩聲提醒其正題所在。
“嗯……其實算不上‘救’。只是拆了魔法塔之後,大家在搜索戰利品的時候碰巧把你和那個小丫頭翻出來。語言不通的情況下,就找到我,而你當時似乎也分清了形式,與我胡謅一番,看起來聊的還不錯的樣子。那我就順便把你送回鱷魚領了唄,反正是個六環,不虧。”回答完這些,春雨女士再次問起自己關心的事情:“你真的一點也記不得,當時你的身體被折磨成那副樣子,反應卻十分冷靜,真像個硬漢戰士,是我喜歡的類型哦。相比起來,現在的你太怯懦了。”
正常人格焦明呵呵苦笑,余光中卻看到蝶噠爲難的樣子,似乎不知翻譯的尺度在哪裡,畢竟伊思女士算是個外人,泄露太多情報未必是好事。
“正常翻譯吧,不用多說也不用隱瞞什麼,都是些無所謂的事情。”“如您所願!”
交代完這一句,正常人格焦明有些猶豫的追問道:“能否更詳細一些?”
“那你想聽啥?當天早餐吃什麼?三方人馬吵架過多少次?還是圍殺那位九環之上的具體戰況?沒個要求我怎麼回答嘛。”
正常人格焦明清咳兩聲,補充道:“就從發現那座法師塔並開始進攻說起如何?”
“忘了。”
“啊?”
“只是一場很輕鬆的戰鬥,我只是掐死了兩個七環魔法戰士,主戰場那邊根本沒插手。”春雨女士似乎語帶笑意,似乎被焦明驚愣的樣子逗得,接着一拍手:“有一件事,可能是你想聽的。接近法師塔的時候,伊扶森神權國那邊的某個傢伙突然很興奮,加快了行進速度。我們這邊的兩個氣系魔法師卻是一臉震驚的樣子看着法師塔的方向,用家鄉話叨咕着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沒聽懂。”
“當時聖魔海有什麼變化?”若是藉由氣系魔法施展大型的空間傳送,聖魔海中必然出現一個能量凹谷。
“抱歉,我對那個破海的感知很差,不過其他火系土系的同伴都沒什麼反應。”
焦明對這樣的回答並不滿意,一籮筐的問題再也問不出去,但也沒什麼辦法,畢竟對方可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本想問問氣系魔法師同伴的名字,卻又放棄。這次見面順便問問並不費力,若是花時間去調查,就太麻煩了,還不如問問沉默者人格,或是咬咬牙在記憶場景中熬過那番酷刑,也可以知曉一切。
短暫冷場過後,確定焦明無話,春雨女士眨動眼睛說道:“讓另外兩個人出來聊聊唄,雖然信中寫得很明白,其實我還是不怎麼相信。”表情滿是好奇,彷彿一個去動物園看奇珍異獸的小姑娘。
被當做珍獸的焦明自然滿心的異樣感,卻還是搖頭直言,也算是對春雨女士實話實說的回報:“抱歉,一個在睡覺,另一個在忙自己的事情,你若沒有足夠的情報或條件,他是不會出來的。”
春雨女士點點頭,“打一炮這個條件怎麼樣?”
滿室皆驚,作爲本人的焦明更是差點被口水嗆死,“大姐您認真的?”
“既然沒出來,就是不行咯。”春雨女士緊盯着焦明表情確認了什麼,失望的撇撇嘴道,“那你就當玩笑好了。”
“您還真是愛開玩笑……”
春雨女士擺擺手,站起身似無閒聊的興趣:“這次會面其實也是應冰蓮那丫頭所託,內容就是儘量回答你的問題。順便在清水城期間,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儘管開口,雖然我一個八環能做的事情不多,畢竟天上可是掛着好些個人星的。”
“感謝萬分。”
“可別誤會,我的意思是太麻煩的事情別找我。”
“呵呵,瞭解。”
“這還有一封信是給你的,回信與否隨意。然後便沒事了。”滿意的點點頭,春雨女士邁開長腿,臨出門前又道:“順便託你的福,冰蓮現在地位穩固,不久我就可以回家了,但想想還有些不想回去呢。”
正常人格再次呵呵苦笑,揮手道別,轉回頭來,迎上伊思女士好奇探究的目光,雖然比剛剛的春雨女士禮貌許多,但本質差不多。
“先生的這個狀態是病症?這麼說半年來與我聯繫的是另外一個人?”
“大概可以這樣理解。”一邊說一邊打開信件,本以爲是些感情上的雜事,卻沒想到是對於鱷魚領幾項新政令的意見徵詢。
助教的輕咳聲將革劍從不着邊際的幻想中拉回了現實。
“做的不錯!”轉頭又對革劍道:“把你的拷進來看看!”
革劍從口袋裡拿出U盤,插進下面的接口,腦中卻回想着導師剛剛那微不可查的一絲遲疑,大概是想叫我的名字,卻實在想不起而放棄了吧。
革劍的U盤裡只有孤零零的一個名字爲‘畢設’的文件,導師可能是驚訝於這份簡潔而挑了挑眉毛,然後開始檢查起來。
壓抑的手機震動聲忽然想起,革劍掏出手機,道了聲歉,轉身出門。掃了一眼手機屏幕然後接通了電話。
“喂,你好!這裡是中國人壽……”一個男聲響起,那種推銷員的熱情勁兒透着電話傳出。
“你聽說過來電顯示這個東西吧?”
“……咳咳,哈哈”嗆了口水一樣的乾咳,然後是尷尬的乾笑。“一如既往的犀利風格啊。我有個驚喜送給你!”
打電話的是革劍的初中同學閻鳴,也是他狹窄的交際圈中唯一可以稱作朋友的人。聽到驚喜二字,革劍很快便猜到了那唯一的可能。
“你要來魔都?”
“猜錯了!哈哈”革劍的錯誤彷彿帶給他無盡的快樂。“我已經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