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黑哥陷入相當的糾結之中。多年的經驗告訴他,武力既聽從命令的嘍囉纔是一切的核心,而能籠絡住手下的東西,人情與義節皆是表面功夫,最根本的便是利益。
是以當這兩樣東西一減一增的時候,只讓人感嘆世事無兩全。不過手下已經換過幾茬的黑哥很快收拾情緒,壓低聲音問瘦高個狗頭軍師:
“那個小秘密……”
“主管此事的頭目已經死了,從實際幹活的人口中也問出大概。不過……”瘦高個狗頭軍師苦笑一聲,繼續道:“還是您親自聽聽吧,實在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黑哥點點頭,這個小秘密亦是鋌而走險的一大原因,不親自過問確實不放心。當即吩咐傻根繼續盯着這邊,他則跟着瘦高個狗頭軍師來到隔壁,對那位刑訊**出藏錢位置且不成人樣的頭目看也未看一眼,目光直接落在目標身上:一個沒什麼傷勢的老漢。
“普通人?沒上手段?”
“普通人對我的手段更沒有抵抗力,可以確定是實話。所以我也不想弄得太血腥。”
“好吧。”黑哥點點頭,搬過凳子坐在目標面前,露出一個堪稱可怕的笑容,“那就麻煩老人家再說一遍。”
一條老命全握在別人手上,這位對形勢認識的相當清楚,連條件也不提竹筒倒豆子般將知道的全講出來。
原來此間作坊製作青霧藥劑的原料與衆不同,不是通常配方里的糧食水果,卻是一種微毒的蘑菇。不僅如此,轉化效率還十分的驚人。相比於公開的配方,只用三分之一重量的原材料,一半的轉化步驟就可以製造出等量的青霧藥劑原漿。
“……大人,我只是個養蘑菇的,至於具體轉化製造過程真的不知道。還請大人放小的一條活命。”最後,老漢再次一臉誠懇的求饒。
黑哥聽完卻是沉吟不語,左思右想沒找到破綻,又看向瘦高個狗頭軍師確認,這才問道:“老人家,您恐怕還有些事情沒說吧?”
“絕對沒有。”
“養蘑菇這種事雖從未聽聞,但想來與魔法無關。若是普通人隨便就能做的事情,又何必非讓您個沒什麼力氣的老頭子來做,好像不划算啊。”
老漢呆愣,似乎第一次察覺這個問題,接着臉色大變:“這……小的就不清楚了。不過小的在此做事四十多天,初來時同住一個房間的傢伙,已經一個不見了。”
“哪裡去了?”瘦高個狗頭軍師立刻猜到大概,追問確認。
“生病然後被擡出去‘治療’。”老漢抽抽嘴角回答。
黑哥與瘦高個狗頭軍師對望一眼,已然明白事情的根由和處理辦法。無非是那種微毒的蘑菇會對種植者造成傷害,與其僱請水系魔法戰士,不如消耗普通人的性命來的划算。
“那麼蘑菇呢?”黑哥問。在這次進攻中,雖然看到許多空房間,卻沒看到這所謂的微毒蘑菇。
“天氣轉寒,前幾天連死了兩茬,餘下的便封存起來。聽頭目說,正在想保暖越冬的辦法。”
黑哥和瘦高個狗頭軍師再無疑問,前者罵道:“沒想到是這種狗屁玩意。”後者亦是苦笑不跌。
對於劫掠者來說,最好的東西就是通用的財物,若是有什麼秘寶亦可。最討厭這種知識類的東西,只能低價出售給其他貴族,無法壓榨出最大利益。
更何況此時只知道如何種蘑菇,不知道新配方製法的核心,正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能公開以害人卻不能得利,如何不讓人惱怒。至於以保密爲條件要挾錢財或做餌來誆騙他人則根本不納入考量,黑哥對自己這類人的信譽問題有自知之明,不覺得有傻嗶會相信這種口頭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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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起來,這次行動賬面上勉強算是小賺,但若考慮到斷去金都城近一年的經營和南下更多的風險,還有各方面種種因素,說是虧也可以。
恰此時,有嘍囉報告裝車完畢,二人亦不再糾結,按計劃將人全部打暈捆綁以拖延時間,後乘坐浮空托盤直接南下。雖然金都城還有些爛賬,但借款和賒欠相抵,有人倒黴有人佔便宜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大約兩三個小時過後,接近中天的太陽在秋天微涼的天氣裡也讓衆人感覺到一絲酷熱,加上早起早食引起的睏乏肚餓,隊伍中再無完成劫掠目標的高漲情緒。
察覺氣氛低落的黑哥眉頭微皺,想來逃出如此遠,敵人倉促之間即使組織齊人手也不知方向,該是安全了的。當即叫停浮空托盤車隊,招呼開始野營宴飲。
卻也不能說黑哥沒有危機感,畢竟這支人馬不是嚴密訓練的軍事組織或傭兵部隊,說到底不過是烏合之衆組成的亡命團伙而已,‘有今天沒明天’的客觀事實讓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有及時行樂四個字。
大勝之後若不立刻給出足夠的好處,至少也要慶祝並許諾一番,否則說不定就要人心離散埋下隱患。
衆人歡呼着將浮空托盤駛下大道,用氣系魔法在林間清理出一片空地,搬出備好的各種肉食和飲料,自有擅長者開始烹飪,餘者則四散看看能否獵些野味加餐。
順便一提,既然是青霧藥劑販子,青霧藥劑有個什麼鬼後果自然知曉。雖然哪裡都有不怕死不信邪的傢伙,但黑哥對這方面還是比較重視的,團伙中只有五人略有藥癮,也被黑哥多次拾掇。是以對那批新入手的好貨,無人想着嚐個新鮮。
待一切準備就緒正是午餐時間,黑哥滿臉笑容舉瓶邀飲,衆人亦是齊齊舉起手中的酒瓶。
“喝!若哪個兔崽子敢剩下半滴,就是不夠義氣!”
“哦哦哦!”衆人興奮亂叫起鬨。
對瓶吹酒時特有的聲音響起,人羣中間是架着肉食野味的篝火,外圍是遮陽的樹林,場面乍看起來頗有江湖兒女聚義的豪邁。
不過當黑哥放下酒瓶,琢磨着說些什麼新東西來忽悠大家的時候,卻只覺得眼前變化。
一個個破衣爛衫的下屬突然皆換上了貴族禮服,公爵樣式、伯爵樣式應有盡有,身邊亦出現一個個年輕漂亮的貴族小姐。同時小樹林也變成富麗堂皇的宮殿,入眼盡是金黃色,布幔是金色的,牆壁是金色的,桌椅板凳亦然。
“我這是怎麼,喝多了?”黑哥搖搖頭,雖然時常夢想當上國王,卻從未覺得這可能實現。
而昏沉近乎凝滯的腦子完全給不出答案。耳邊隱約響起瘦高個狗頭軍師的聲音,轉頭看去,這貨居然左擁右抱兩個漂亮似天仙的貴族小姐,一個念頭頓時在心中不可抑制的浮現:大家都有女伴,我怎麼沒有?我是國王,應該比所有人更多才對。
想及此處,瘦高個狗頭軍師的聲音徹底消失不見,眼前卻出現了一羣數也數不清的漂亮貴族小姐。黑哥一個愣神間,再次察覺到哪裡不對:人怎麼可能憑空出現,但當這些漂亮貴族小姐開始褪去衣衫並用無比溫柔的聲音請求臨幸的時候,黑哥失去最後的機會,徹底淪陷。
毫無疑問,這羣劫掠匪徒因爲喝下加了‘作料’的酒水而徹底陷入各自的幻想世界,即使是瘦高個狗頭軍師,因身爲火系魔法師察覺酒水有異而只喝半瓶,卻也不過多清醒了一段時間而已。
卻說現實世界,樹林外圍,一株兩人合抱粗的大樹樹幹兩邊,緩緩探出三個腦袋,和一個望遠鏡。
“怎麼樣?”一個聲音問,正是傑肯。
“看不大清楚,但似乎有效了。”一個聲音回答,正是吉爾森。
“小心爲上,再等等。”一個仍舊有些喘息的聲音建議,正是尼德。卻說三人偷聽到黑哥一夥的計劃後,當即做出安排。下藥自不必說,還在浮空托盤上做下最弱效果的空間標記,並在昨晚便提前開始南下。好在去巴溫家族的路在這片直隸地區只有一條,不必擔心走岔路。
但一個小問題也出在這裡,浮空托盤也是分檔次的。三人這輛就不咋地,與黑哥一夥相比,根本就是三蹦子和奔馳的差別。是以在看到黑哥等人的浮空托盤車隊路過後,累得尼德差點吐血才勉強跟上空間標記,沒有出現跟丟目標這種狗血的失誤。
而三人在大罵紅山人阿默以次充好的同時,卻也萬分慶幸黑哥一夥停車慶祝。接着三人在最遠距離停靠,未敢貿然靠近,而是時不時用望遠鏡小心觀察。可惜,這玩意和浮空托盤一樣皆出自那間雜貨鋪,也是僞劣產品,望遠的效果雖有倍數卻十分有限。
就這樣又等了片刻,當看到有人脫衣服摩擦大樹的時候,三人終於覺得再不出手,自己的眼睛可能會保不住。
行動前再次整理武器。尼德和傑肯端着槍,輕輕拉開保險。而火系魔法師吉爾森只是平端法杖,內中腰間掛滿彈藥小包。
小心翼翼的靠近這羣沉浸在自己幻想世界的傢伙,拿出備好的繩子將十幾人鬆垮垮的捆綁在樹幹,拿起剩餘的加料藥劑,輕柔的挨個灌下更多以確保短時間內不會清醒。
再來到幾輛浮空托盤邊,根本沒閒暇做統計,只是將值錢的東西全部搬運集中在一輛最大的浮空托盤上,然後隨機拖出兩個倒黴蛋作爲替罪羊搬上車,給衆人鬆綁後開車走人。顯而易見,當一夥人醒來的時候發現錢貨全丟,還少了兩個同伴,一切不言自明。
接下來三人只要在返回金都城的半路上,將兩個替罪羊倒黴蛋隨便丟在路邊林地,便算徹底完成任務。而最困難的部分如此順利的完成,讓三人都有些難以置信。
“就這麼簡單?”吉爾森問。
“大概吧。”傑肯亦有些恍惚,在街面混了這麼多年,哪次不是亂七八糟狀況不斷。
“還沒完,這輛浮空托盤也要處理掉。”尼德控制着腳下的浮空法陣,雙眼在路邊尋找適合丟人的地方。“你們有空,不如將錢貨清點一下。”
“嘿嘿,樂意效勞。”傑肯和吉爾森相視一笑,分工一人數錢和槍械等雜物,一人估算青霧藥劑原漿。
當兩個倒黴蛋被丟下浮空托盤,這次行動的收穫也徹底震驚了三人。現金一萬兩千餘,青霧藥劑原漿約摺合一萬,若是考慮到價格浮動,則可能更多。槍械武器等物行情不詳,但以紅山人阿默的賒銷價計算,大約一千。
既總價值至少兩萬三千杜恩鑄幣。‘發財了’三個字在三人腦海盤旋不散。
再來到幾輛浮空托盤邊,根本沒閒暇做統計,只是將值錢的東西全部搬運集中在一輛最大的浮空托盤上,然後隨機拖出兩個倒黴蛋作爲替罪羊搬上車,給衆人鬆綁後開車走人。顯而易見,當一夥人醒來的時候發現錢貨全丟,還少了兩個同伴,一切不言自明。
接下來三人只要在返回金都城的半路上,將兩個替罪羊倒黴蛋隨便丟在路邊林地,便算徹底完成任務。而最困難的部分如此順利的完成,讓三人都有些難以置信。
“就這麼簡單?”吉爾森問。
“大概吧。”傑肯亦有些恍惚,在街面混了這麼多年,哪次不是亂七八糟狀況不斷。
“還沒完,這輛浮空托盤也要處理掉。”尼德控制着腳下的浮空法陣,雙眼在路邊尋找適合丟人的地方。“你們有空,不如將錢貨清點一下。”
“嘿嘿,樂意效勞。”傑肯和吉爾森相視一笑,分工一人數錢和槍械等雜物,一人估算青霧藥劑原漿。
當兩個倒黴蛋被丟下浮空托盤,這次行動的收穫也徹底震驚了三人。現金一萬兩千餘,青霧藥劑原漿約摺合一萬,若是考慮到價格浮動,則可能更多。槍械武器等物行情不詳,但以紅山人阿默的賒銷價計算,大約一千。
既總價值至少兩萬三千杜恩鑄幣。‘發財了’三個字在三人腦海盤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