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和鱷魚領打起來了?…
正常人格焦明驚訝問,不過只是瞬間便誤會釋清。首先鱷魚領沒有這麼多其他三系的高環魔法師,其次若真的與鱷魚領臨陣爲敵,春雨嘴上可不會饒人,定將自己罵個狗血淋頭。乍入戰場思緒難免亂飄,卻也沒忘了正事。
先是振動那件贈送給冰蓮的小飾品以稍作提示,接着在沉默者人格的幫助下於被攪得一團亂的空間環境中構建空間通道,最後將冰蓮傳送到身邊。
而之傳送之所以如此順利,當然需要冰蓮本人的配合。一方面是冰蓮從空間印記被解開開始,就時刻注意着聯絡用的小飾品,二是突圍戰開始的瞬間便聽到了春雨咋咋呼呼的聲音,已然有所判斷,划水之餘更是隨時做好被傳送的準備。
“你沒事吧?”正常人格焦明滿臉擔憂地打量着眼前的佳人。近一年半的時間中,雖然常常寫信和通電報,但見面的機會並不多。
雖然過往的小疙瘩已經解開,在穿越與僱傭發展領地方面,隱瞞或欺騙已經不在意。但在徹底封印另兩個人格之前,正常人格焦明總覺得自己被監視着,以此狀態與冰蓮朝夕相處,就太彆扭了。
而冰蓮雖然手臂側腹部位的貴族禮服上略有劃破和血跡,但露出的小條肌膚全無傷痕,顯然傷口已經癒合,是以笑盈盈的回答:“我是六環哎,都是小傷而已。”
“這就好。”正常人格焦明鬆一口氣。本想問問冰蓮爲何被捲入這種危險的事件,卻又覺得直接問出口的話‘長輩管教’意味太濃,斟酌語氣間卻是盯着這張俏臉而走神,徹底忘記該說些什麼。
“那麼好久不見,要不要抱一下?”
聞聽此言,回神的正常人格焦明雖不至於臉紅,卻也對這份熱情有些難以招架,略顯尷尬的左右望望,又指了指腦袋,“沉默者人格在這盯着呢。”
“這有什麼關係?哼,算了。”冰蓮不滿的嬌哼一聲,扭過頭打量周圍戰場的情況。卻說女朋友生氣總是最能調動人積極性的,正常人格焦明見狀,不僅智商略有下降,且覺得一小團火在胸口燎燒。
…話說你能消失一會不?…
…抱歉,不能…
…我幫你看着,不讓人傳送離開便是…
…此戰意義重大,我必須盯着。不過身體可以讓給你用…
…狗屁的‘意義重大’,我算猜明白了。不久是想逗引麥剃勒家族和巴溫家族熱戰並兩敗俱傷,綠焰王國若是亂作一團,埃文的特羅領不僅可以再次安穩一段時間,還能大肆招攬一番也說不定。而且在剛剛打敗紅山王國的餘威下,外部勢力也未必敢介入…
…大概就是這樣。不過你猜到這些也沒有獎勵…
沉默者人格簡單承認,就彷彿只是被猜中了晚餐的菜色,絲毫沒有陰謀敗露的緊張感或是其他。
…那好吧,是你逼我的。不消失,我就搗亂了啊,比如發街帖將你們的‘豐功偉績’宣傳一下…
不同於以往完全參與不到沉默者人格的計劃,或是有不得不妥協的理由,進而被牽着鼻子走。這一次自認抓住‘把柄’的正常人格焦明開始反向威脅。
…隨便…
…裝得挺淡定…
…爲了個女人,難得你能動動腦子。不如猜猜我爲什麼不在意街帖揭發好了…
其實理由很簡單,以‘受惠最大嫌疑最大’的原則,這一番事情明眼人都能‘自由心證’出個大概。而街帖這東西,既叫不醒裝糊塗的人,也叫不醒真糊塗的人。
且不說兩個人格在這裡拌嘴,從戰場中心的危險區域脫出的冰蓮完全沒有一絲劫後餘生的後怕或慶幸,只是觀戰片刻,便冷靜的做出判斷:埃文和沉默者人格在搞事情。再結合剛剛裹挾自己的那夥高環魔法師的麥剃勒家族背景身份,更深層次的情報顯露無疑:這是埃文捅自家一刀的秘密行動。
這番不同於尋常女性的淡定從容有多方面原因。首先是雙料六環的本身實力和積年關於貴族禮儀的教育。其次是通行王國聯合境內的贖金制度,讓這次意外波折並沒有顯見的危險。雖然被裹挾,但亮明鱷魚領少領主的身份後,麥剃勒家族這一隊高環魔法師也沒有苛待。
而稍作猶豫,冰蓮本想習慣性的直接找上埃文談談,插手戰鬥並獲得報酬。但也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不久之前與沉默者人格的談話,腳步一轉,湊到呆立不動的正常人格焦明身側靠後半步,用手指輕輕捅了捅後者:“喂,你覺得我參與進戰鬥怎麼樣?當然只是在外圍打打機關槍,我們在逆向這玩意的時候遇到了很多困難,卻又搞不到最新的實物。”
“嗯,什麼?”正常人格焦明一臉茫然的轉回頭,顯然是沒聽清。
冰蓮暗暗咬牙,將問題重複一遍,最後補充道:“……這是戰場好不好,虧你還能發呆。”
“我是在和沉默者人格談判,讓他消失一會。”頓了頓,正常人格焦明見對方沒意會,只好露出一個好色的笑容道,“這樣就能抱你了唄。不過沒談攏。”
男女之間的事情有時候就是這樣奇怪,能夠有勇氣主動做出某些動作或表示的一方,在另一方發起攻勢的時候,也會本能的轉爲防守。所以雖然是類似內容的話,這次卻輪到冰蓮感到一絲淡淡的羞怯,並順勢將之擴大,“這正打仗呢。”
可惜,這方面經驗並不豐富的正常人格焦明立刻被帶偏話題,將心中怨氣泄出。“打仗?我只看到了‘狗咬狗一嘴毛’而已。說實話,現場只要你和春雨沒事,剩下的人死絕我都不會眨一下眼。”
不過錯有錯着,這樣的話從部分方面來講,其實和情話有異曲同工之妙。至少冰蓮此時便露出發自真心的笑容,且腦海裡只剩下一個想法,那就是挺舒心。雖不至於吃春雨的醋,卻也覺得如果話中不提她就更好了。至於摸清機關槍的結構的想法,已經拋丟到大陸另一邊。
於是,這二人便在子彈和魔法紛飛中,手拉着手,無言地開啓看戲模式。當然沉默者人格以傳送魔法救下兩個人的時候,正常人格焦明也不至於搗亂,只當沒看見而已。
而戰局方面,亦是和漸漸大亮的天光一樣,漸漸明朗。這一隊輕重傷員近半的高環魔法師無疑是打出了骨氣和血勇,以客觀來說,若是公平一戰,埃文和沉默者人格這邊已經大敗虧輸。
另一方面不僅突圍的時候沒有拋棄同伴,突圍失敗被再次圍死的時候,氣系和水系這兩類‘腿快’的魔法師也無一冒險獨自逃跑。
換個更實際的思路來想。前者也許是因空間混亂,沒自信囫圇傳送離開。後者則是看出做出陷阱圍殺的這邊準備充分,自覺獨自逃跑只會死得更快。
當第一縷赤紅的曙光斜斜的照進這棟已經近乎半坍塌的小樓。固守的高環魔法師隊伍丟棄同伴的屍體,以最擁擠的陣型縮在土系凝構物壁障內,擺出烏龜陣。
埃文扭頭看看朝陽,輕易猜到了對方所堅持的希望所在。雖然魔法通訊被幹擾,但襲擊任務在身,事成與否總該有個結果,下達命令的上位者在睡醒之後接不到報告,很可能親自來看看情況。而大人物隨行,總該有點強大戰力纔是。
若是敵方採取運動戰,還可以用激進的打法用更大的戰損換取戰果。但以藥劑拼死激發土系魔法師的能力,擺明了死守,卻沒有太多的好辦法。
想及此處,埃文明白不可多做拖延,以免生出變故。找上焦明這邊,開口道:“看來還是需要請你出手。”
其實在埃文走過來的時候,正常人格焦明便不大自在,甚至握着冰蓮的手也無意識的緊了緊。只因在潛意識裡,正常人格焦明是很討厭,或者說嫉妒埃文這個人生贏家的。不僅長得帥,事業和女人方面亦是拔羣。總體來說,如果王國聯合境內存在有關權勢地位的榜單,那麼埃文於同齡人中,第一位是穩的。即使不論年齡,排進前三十也有希望。
而心中存有別扭,正常人格焦明的反應便慢了半拍,哼哈兩聲,這才一臉茫然地轉達沉默者人格的問題,“他問你是幾號。”
“十八號,目標腳下。”
再然後便是一陣相當詭異的空間波動,隱晦與宏大這兩個自相矛盾的特點巧妙的結合在一起。就彷彿是一頭幻想類的海中巨獸無聲無息的遊過船下,水面卻是不掀一絲波瀾,船員更是無知無覺。又好似秋風吹過無垠的麥田,局去看部只是無規律的尋常麥浪,但若升空千米,就會驚訝的發現,萬頃麥穗起伏間,居然整體構成一個複雜而規律的圖形。
正常人格焦明身爲最直接的‘旁觀者’,體會比在場其他只是略微察覺異樣的氣系魔法師更深刻無數倍,第一次在氣系魔法方面,對沉默者人格生出一種近乎‘敬畏’的感覺。
…臥槽,你,你這是,怎麼做到的…
沒有回答。
…喂!喂?…
彷彿打電話一般叫了兩聲,卻是無果。正常人格焦明正自疑惑間,只見不遠的‘龜殼’處突然亮起詭異的綠色焰光,下一瞬間便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撲面而來的焦灼熱浪。
至於那個只有幾米方圓的凝構物龜殼,非是被掀開,卻是直接消散無蹤。顯然土系魔法師是先一步被炸死的。
正常人格呆然半晌,忽然想起什麼,心中大聲問。
…這就是你們打敗紅山王國的手段?…
仍舊沒有回答。
回憶那場戰鬥後從各方面聽聞的諸多細節,特別是伊思和鱷魚領衆人的描述,正常人格焦明越發確定這一點。紅山王國的土系魔法師方陣下面突然發生爆炸,能將爆炸物無知無覺的傳送就位,恐怕只有剛剛這一種手段。
再想起那之後,沉默者人格和瘋子一起消失好幾天,當力竭的後遺症無疑。和當初將紅山王國的旅遊團在鱷魚領和特羅領之間傳送後,累癱的自己差不多。那麼此時,再如何呼喊也是無用,雖然不甘心,暫時只能放棄從沉默者人格這邊得到答覆。
那麼要直接去問埃文嗎?恐怕也不會得到結果。在睜眼說瞎話這方面,埃文的造詣顯然比沉默者人格更高。
輕嘆一聲,正常人格焦明擡起頭,觀察四周的情況。
埃文正在指揮一衆高環魔法師打掃戰場,並將剩下的武器和一些丟在突圍戰開始位置的戰利品回收,神色間似乎相當欣喜。春雨則在角落給自己的武器盔甲做保養,當然更直接的說法就是給自己放血。視線再轉,卻看到身邊的冰蓮一臉呆滯,似乎和剛剛的自己一樣,沉浸在那場炫麗的爆炸之中。
‘嗯,不大對。’正常人格焦明眨巴兩下眼睛,身爲火系魔法師的冰蓮,沒道理如此沒見識才對。
捏小手,推肩膀皆是無效,正常人格焦明不得不出聲道:“喂,醒醒。”
冰蓮回神,目光只是在焦明身上一掃,便落到不遠處的爆炸點。然後拉着焦明跑過去,根本顧不得地上的焦黑碎塊原來是什麼,抓起一把細細搓捏,似乎出於火系魔法師的習慣,還想嘗一嘗。
正常人格焦明見狀趕緊攔住,像父母教訓想吃髒東西的熊孩子一樣一巴掌將那玩意拍掉,並大聲斥道:“你瘋了,這是能吃的嗎?”
“抱歉,是我迷糊了。”徹底回神的冰蓮點頭甩手,誠意道歉。然後看向不遠處的埃文,一臉複雜。
“你再看他我不高興了啊。”
冰蓮轉回頭,燦然一笑,解釋道:“特羅領又研究出令人驚訝的東西了呢。本以爲就要摸到邊,卻發覺被甩得更遠了。”
“剛剛的爆炸有問題?”正常人格焦明輕鬆猜到大概方向。“另外,被落下你還笑得出來?”
“只要有你肯隨我回鱷魚領,我就有信心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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