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卻在半空中,被一雙纖細的手掌截住,再也使不上力,明明是感覺不堪一擊的,力道卻大的他的臉都微微扭曲。姚政這才發現,這個被自己一直不當女兒的女兒,真的變了。從前他要是動手打她,即使她再憤怒,再生氣,卻從來不曾攔截過,更別提暗中使力讓他手臂呈現即將脫臼的趨勢。
貝冰榆冷哼着,“對,貝冰榆,我叫貝冰榆,我姓貝,不姓姚,要跟男人上牀,你讓你姓姚的那個寶貝女兒去做。”
“你,姚晴跟你不一樣?”儘管憤怒於她的回手,然而姚政依舊漲紅着臉死撐着,怒氣橫秋的怒喝着。
“不一樣?怎麼不一樣了?”
“哼,她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她是千金小姐,以後是要嫁入豪門成爲貴婦的,可是你呢?你以爲你是什麼,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你……”
“咔咔”兩聲,姚政陡然間噤聲,盛氣凌人的架勢在看到頂在自己腦袋上的袖珍手槍後,再也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神態一瞬間變得萎靡,再也提不起架勢。
半晌,額上的冷汗開始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貝冰榆冷笑的看着他不斷下嚥的口水,微微挑眉。世人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越卑鄙越倒人胃口的人,卻是越怕死的人。
“怕什麼?我又不會要你的命,頂多,打殘了而已。”
“你……”姚政嚥了咽口水,閉上眼睛,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鎮定,鎮定,再鎮定。
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他雖然混了這麼多年,腥風血雨也確實見過不少,打架砍人也偷偷做過,然而,那都是一時意氣,做了也就不害怕了。可是被人拿着槍抵着腦袋,他確實第一次碰到,那種要死不死的感覺,折磨的卻是人的意志力,待那種意志力一點一點的消耗掉了,心裡的恐懼便也上來了。饒是姚政拼命想要剋制住自己,顫抖還是免不了的,那是身體自然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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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榆,我好歹是你的親生爸爸,你這樣拿槍指着我的頭,是大逆不道。”姚政多少明白了眼前的狀況,這個女人已經不再是五年前那個他說什麼她都無力反抗的人了,他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但是現在,她變得狠心絕情,身上甚至……帶槍。“而且你知不知道,私藏是犯法的,要是被人知道了,是要坐牢的。”
“哦,坐牢啊。”貝冰榆輕笑一聲,“以前是沒人知道,但是現在你知道了,我是不是要殺人滅口呢?”他竟然還有臉說她大逆不道?呵,即使是天打雷劈,她都會承受下來,她都不會讓眼前的這個男人好過。
“呵,呵。”姚政乾笑兩聲,“你是我女兒,我怎麼會讓你去坐牢呢?”
“哦,不會就好。”她說的雲淡風輕,“那你現在,還有事情需要我幫忙嗎?唔,關於霍一飛的事情,還需要嗎?”
“不需要了,不需要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奉陪了。”右手打開車門,長腿一跨,人已經站在了車門外。將手中的槍轉了兩圈,再彎腰看向車內的姚政時,果不其然看到了那雙陰狠肅殺的眼神。勾了勾嘴角,貝冰榆低聲的說:“如果你真的想要對付霍一飛,倒是可以讓你姚晴去勾引試試,不過霍一飛會不會看上她那種不知道經手了幾個男人的女人,就不一定了。”
車門“砰”的一聲用力關上,阻隔了姚政氣氛扭曲的臉。她便吹着口哨瀟灑的往前走了,然而走了兩步,卻突然回頭,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姚政摸出手機開始拼命的按鍵。她想,如果不是報警,就是找人來對付她了。
大你麼槍。女兒啊,呵呵,貝冰榆譏諷的笑。
手一揚,手中的那把袖珍小槍以一個優美的弧度飛進那敞開的窗戶裡,砸在他握着手機的大掌上,阻斷了他繼續打電話。姚政震驚的擡頭,看了一眼槍,心裡咯噔了一下,再往前看向貝冰榆,只看到她微笑着張了張嘴,無聲的吐出幾個字,‘慢慢玩’
姚政一時之間竟然沒反應過來,直至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遠,腦子才逐漸清晰起來,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他立即丟開手機,手忙腳亂的將那把蹦到了車座下面的袖珍槍給拿了出來。
他對槍是有研究的,也曾經開過兩次,然而看到手中的這把小手槍時,卻還是感覺不到一絲異樣,它跟真槍壓根就沒什麼區別。然而想到剛纔貝冰榆的表情,心裡的疑惑卻不由加大。
咬了咬牙,他將槍口對着窗外的牆壁上,閉眼,一隻手捂着自己的耳朵,開槍。
預想中的聲音沒有傳來,只有一道“噗噗”的聲音響起。姚政小心的睜開眼,下一秒,鋪天蓋地的怒火洶涌而來,眼眸含着陰狠的血絲,死死盯着袖珍槍上‘噗噗’直跳的火焰。
打火機?只是一把打火機?
“該死的。”他竟然被耍了。
姚政被刺激到了,那種恨不得掐死貝冰榆的猙獰表情在臉上長長的閃動。打火機一扔,雙手握上方向盤,掛檔,踩油門,車子陡然發出一道尖銳的聲音,姚政的表情有些瘋狂,眸子中倒映着的,是貝冰榆那道修長的背影。
車子瞬間呼嘯而去,在無人的小巷子裡沖刷而過,筆直的衝着前方的某個人影瘋狂撞去。t7sh。
貝冰榆微微擡頭,看着天邊幽暗的顏色,聽着後面越來越近的車輪和地面的摩擦聲。她都能想象到此刻姚政臉上的表情,應該,是恨不得將她撞成植物人,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直接將她撞成死人。
媽媽,你當初,到底是看中了這個男人哪一點呢?除了長得稍微正常一點外,她真的沒從他身上看到一丁點值得女人動心的地方。貪生怕死,欺軟怕硬,不負責任,陰狠惡毒,無恥狡猾,喪心病狂,損人利己,這樣害的你一生的男人,你當初,怎麼就看上了她呢?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近,貝冰榆的表情越來越冷,嘴角的譏笑越擴越大。當聲音近在咫尺時,一個利落的翻越,躲開了姚政的攻擊,不想再跟這個男人有所糾纏,身影幾個起落,便徹底消失在巷子裡。
姚政擡頭時,甚至都沒來得及看到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