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在胡說什麼呢!”我激動的站了起來。
毛小美坐在牀邊,頭一直低着,雙手害羞的抓着牀單。她那副臉紅的樣子,任誰都知道答案了。
可是,我是有鬼老婆的人!
我憤恨的看着達叔,沒想到他這麼大年紀的人,還喜歡調戲小姑娘,真是嘴欠。
達叔笑了起來,衝我眨了眨眼睛,彷彿在說,你小子真夠可以的啊!
“小美,你千萬別看上我徒弟。要不然,你就該倒黴了。”
聽到這話,我暗自鬆了口氣。
毛小美驚愕的擡起頭,不明白達叔的意思。不過,她很眼力勁,知道我和達叔是要出發了。她站了起來,衝我們鞠了一躬,鄭重道:“這次的事情多謝二位了。等到了湘西本家,我一定請你們吃飯。”
別說,小美還真是講禮貌,會來事兒。
“行,我就等着你的飯了。”我將麻布袋背在了身上,衝她微微一笑。
毛小美羞赧的點了點頭,再三保證。
達叔將他的箱子扔給了我,叫我拉着,他的手上拿着一個大鈴鐺和一張符籙。他用另一隻手摸了摸毛小美的腦袋,輕聲說道:“家主和毛俊就拜託你了,路上要好生照料着啊!”
我頓時覺得毛小美的責任比我們沉重的多,我們照顧的至少是都不動的死屍,而她照顧的卻是愛動又麻煩的活人,比我們辛苦多了。
毛小美目送我們離開,聽達叔說,走屍必須全程用腳走路,而且只能晚上動身,是十分辛苦的。他還告訴我,從京城走去湘西,最快也得半個月的時間。
“來,你拿着鈴鐺。”達叔把大鈴鐺扔給了我,打開了大堂的門,難聞的屍氣跑了出來。
我捂住鼻子,心中直喊倒黴。
達叔讓我按照他說的節奏搖晃鈴鐺,他自己則念着我聽不懂的古老咒語。屍體們都站了起來,睜着眼睛排好了隊伍。達叔讓我記住他剛剛所說的咒語,又將符籙貼在了當頭的屍體腦袋上。
“起!”他大吼一聲,所有的屍體都伸出了胳膊,搭在了最前面的屍體肩上。
最前面的屍體伸着胳膊,腦袋上牢牢的粘着符籙,頗有氣勢!
“林奈,這是領頭屍體。你只要搖着鈴鐺,照顧好他,後面的屍體都會學着他的步伐和動作。”達叔跑到了最後面,雙手一撐,竟然坐到了末尾死屍的肩膀上,衝我大喊道:“你就按照爲師和你講了,趕屍吧!我給你看着後面。”
說完,他兩眼一閉,趴在殭屍的肩頭上睡着了。
達叔什麼都好,就是喜歡坑徒弟。
“嗨,那咱們就啓程啦!”我吞了吞口水,衝身後的死屍大哥打了聲招呼。達叔教我的法子很簡單,那就是一邊走,一邊有節奏的搖晃鈴鐺。
因爲符籙的關係,死屍會聽見鈴鐺的聲音,並且跟隨着聲音前進。
“走!”我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搖晃着鈴鐺,高聲喊道。
死屍大哥十分配合的跳了起來,而且跳的還挺多,直接蹦達到我的前頭。我害怕他們掉頭,至此隊伍散掉,趕緊咬牙
跑了最前面。
大晚上的,一大堆死屍蹦達,步伐出奇的一致,那聲音別提多嚇人了。幸虧毛家的大院子地處偏僻,我們能夠挑些小道走路。附近的居民聽了,估計還以爲哪個工地違法施工,大晚上動用夯土機了。
“達叔,咱們能不能歇歇啊!”我都快累死了,恨不得把達叔的箱子給扔了。
我停了下來,讓死屍站定,用布包起了鈴鐺,防止它發出聲音。我跑到最後,竟然聽見了達叔的呼嚕聲。
靠,他的適應能力也太強了吧。這麼顛簸也能睡着,真是厲害。
我匆匆吃了點東西,用繩子把行李箱和自己的麻布袋都綁在了死屍的身上。我拽了拽,還挺堅實的。
“大哥,謝了啊!”我拍了拍死屍的肩膀,又開始啓程。
快要天亮的時候,我來到了達叔所說的一家旅館。外面看上去,這家旅館就是一家普通的農戶,外面也沒有掛牌。
我們繞開了城市路段,挑的基本都是荒郊野嶺。所以達叔和我講有客棧的時候,我是不相信的。現在看到眼前的平房和院門,我更加懷疑達叔是不是記錯了地方。
“有人嗎?”我敲了敲小木門,羨慕的瞄了眼睡的香甜的達叔。
我聽到了一陣稀稀拉拉的腳步聲,有個十七八歲的白淨小夥子開了門。他看着我和我身後的死屍,愣住了。
糟糕,該不會把小夥子嚇傻了吧!
“那個,我以爲你這裡是旅館。呵呵,你回去吧,好好睡一覺,忘記我們哈!”我硬着頭皮,頗不好意思。
“等等!”小夥子叫住了我,聲音裡隱隱帶着激動。
我疑惑的看着他,就見他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這裡很久都沒有接待過先生了,現在流行火化,不怎麼重視屍體了。我記得唯一一次見過趕屍先生,還是我父親在世的時候。你放心,我這裡是祖傳的東西,我根本沒有動過,設備絕對齊全。”
小夥子手舞足蹈的走在前面,接着轉身,大大的眼珠盯得我發毛。
“對了,我還沒有說專用的切口呢!先生,你起了嗎?”
我都快困死了,趕緊回道:“起了起了。”
小夥子打開了屋門,掀開了地面上的鐵蓋子,高興的說道:“一共五十個牀位,請吧。”
我將行李箱和麻布袋從死屍上拿了下來,搖着鈴鐺率先走進了地下室。底下很大,空氣乾燥,相當乾淨。這裡整齊排放了多層牀,一共有五層,數下來正好是十張牀。我這批死屍一共有三十五個,完全夠住了。
好不容易搬運了死屍睡在牀-上,只剩下達叔那具了。
“達叔!起牀啦!”我對着他的耳朵大聲吼道。
達叔幽幽的睜開了眼睛,伸了個攔腰,跳了下來,抱怨的說道:“我都快散架了,你這駕駛水平太沒節奏感了。”
沒節奏感,你還睡的這麼死!
一聲雞鳴,最後一具站着的死屍立馬倒了下來,遠處卻傳來鈴鐺聲。
奇怪,難道還有別人也來趕屍了?可是小夥子明明說這裡已經好久沒有接
待過別人了!
我來不及細想,拖着死屍上了牀,和達叔相繼走了上去。小夥子將板子蓋了起來,爲我們端來了兩碗清粥。
“兩位先生,我待會兒就出去買菜。你們先將就着吃點,客房我也收拾妥當了,你們吃完就進去休息吧。”小夥子樂呵呵的笑着,還處於有了生意的興奮中。
這時,遠處又響起了鈴鐺聲。
照理說,只要雞鳴了,死屍就不會動了。無論你怎麼搖晃鈴鐺,他們都不會跟着你走。
小夥子也感到疑惑,伴隨着鈴鐺聲越來越近,他趕忙跑去開院門了。
我喝着碗裡的粥,眼睛卻飄到了門外。達叔似乎一點都不關注,喝完就揉了揉肚子,說道:“看夠了沒,咱們早點進屋睡覺。晚了,就得被人搶走了。”
小夥子將一個穿着僧袍的和尚領了進來,爲難的說道:“大師我這裡比較擠,你和我住一起不介意吧?”
“阿彌陀佛,謝謝施主了。”和尚雙手合十,坐在地上就開始打坐。
達叔輕哼了一聲,就起身進屋了,我趕緊跟了上去,聽見他小聲罵了句“老禿驢”。
我太困了,懶得詢問達叔和和尚是否有瓜葛,躺在牀-上,腦袋一沾枕頭,就昏迷不醒了。這覺睡的很沉,等我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精神多了。我轉過身,發現旁邊的小牀-上沒有達叔的身影。
“先生,吃中飯了。”小夥子敲了敲門。
我的肚子確實餓了,連忙應了一聲,就起牀了。
達叔和和尚正坐在大堂裡,兩人面對面的打坐,大有爭鬥的意思。我坐在了旁邊的餐桌上,看着四菜一湯,頓時食慾大動。
“他們怎麼回事啊?”我一邊吃,一邊問。
小夥子的廚藝很好,人也不錯,待在荒郊野嶺,守着這份祖傳的死屍旅館,總覺得有點可惜。
“額,你師父自己衝了出來,罵罵喋喋的,說大師在向他顯擺打坐的功力。接着他一言不發的就坐在了大師的對面,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小夥子一臉困惑,歪着腦袋看着地上的人。
我心裡偷笑,沒想到達叔也有炸毛的時候。他這性子倒有點像毛俊了,真不愧是一家人。我從口袋裡摸出藥水,塗在眼皮上。
這一下,我差點把嘴裡的飯給噴出來。
達叔竟然變幻出許多毛毛蟲,讓它們爬到和尚的身上,有的甚至鑽進了和尚的耳朵裡。可是和尚不爲所動,腦袋上閃着金光。達叔氣急,壞笑着變幻出數個穿着暴露的美女,她們圍着和尚大跳豔舞。
我的眼睛都看直了,沒想到自己的師父這麼壞!
更加可怕的是,和尚真的破功了,下半身昂起了頭,腦袋上的金光消失了。達叔得意的收手,掛着得意的笑容。
我趕緊轉過頭,一本正經的吃飯。
“哈哈,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那麼色!老禿驢,你身邊就沒有美女嗎?”達叔睜開了眼睛,同情的看着對方。
和尚慘然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悲傷的說道:“貧道修煉不到火候,竟然還沒有參透色相,實乃罪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