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貓血(18)

王玲吃完午飯就出院了,跟早上的昏昏沉沉判若兩人,不僅燒退了,還能活蹦亂跳,看起來似乎比以前更精神,整個人由內到外散發出一種青春的朝氣。

應驗了一句俗語——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是的,當她把所有的一切都跟林羽如說了以後,她的心裡再也沒有了掙扎,再也沒有了恐懼。

唯一讓她有些恍惚的,是面對周峰,儘管她已經釋然,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仍有一根說不清也道不明的線,牽扯得她隱隱作痛。

於是她開始拼命的看書,全身心的聽老師講課,遇到不明白的問題馬上問林羽如,把時間塞得滿滿的,不留一點空隙。

晚上七點,林羽如在電影院給他們排練的時候,很意外的看見了王飛。他站在那片昏暗的陰影裡,看起來是那麼的落寞。

他的肩上挎着揹包,頭上戴着鴨舌帽,跟林羽如第一次看見他時一模一樣。

林羽如吩咐他們自己先排,然後跳下舞臺,向王飛走去,詫異的問:“怎麼?你要走了嗎?”

“對,來跟你說一聲,謝謝你。”他在一張椅子裡坐了下去。

“謝什麼呀,我並沒有做什麼。”林羽如笑了笑,也在他旁邊的椅子裡坐了下去,林羽如看着他:“你不是昨天才來嗎?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了呢?”

“嗯,我就是來看看她的,她現在沒事了,我也可以放心的走了。”

說完,他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燃。

“李霞知道你要走嗎?”

“我沒跟她說,我覺得不說,對她可能會更好。”

“那可不一定,她是個死心眼,她都爲了你那樣,你好不容易來了,突然又不辭而別,我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做出什麼事來,或者你可以過幾天再走,至少等她出院嘛。”

“已經出院了,我把她送到學校去了,你不明白的,我多留一點只會對她更不好,你勸勸她吧,這種不是愛,她還是個孩子,她還不懂什麼是愛。”

“那你昨天爲什麼又要來呢?”

王飛看了林羽如一眼,深吸了一口煙,他說:“我也有過十六歲,我記得我十六歲的時候,也曾經很喜歡過一個女孩,半夜裡爬到她家對面的那棵大樹上,對着她家的窗戶傻傻的看到天亮。這是一個成長的過程,我是個快三十歲的人了,也許等李霞到了三十歲,再回過頭來想現在的事,她就會覺得不值得的,我是一個男人,我有自己的責任感,我把李霞當成妹妹,當成朋友,更何況她還是爲了我傷害她自己,所以,我有必要來看看她。”

“別人都說網絡上沒什麼好人,現在看來,好人還是有的哦。”

王飛輕笑了一下:“我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好人,好人跟壞人的定義太模糊了,做人嘛,還是簡單一點的好,只求問心無愧。”

說完,他把菸頭扔到地上用腳踩滅,從包裡拿出五百塊錢跟一張cd,他說:“你幫我把這個李霞吧,替我說聲謝謝她,這張cd是我自己製作的,裡面全是我自己寫的歌,有一首《風箏》,我原來是寫給她的。”

“風箏?”

“是的,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隻風箏,沒有依靠、也沒有目標的飄來飄去,如果風箏不能穿越雲層,那它就會掉到海里去。李霞在我最頹廢、最絕望的時候出現,我曾經以爲她就是那個放風箏的女孩,我的生命跟靈魂都系在她的手心裡,原來,只是上帝跟我開了一個玩笑。”

林羽如有些驚奇的望着他,林羽如發現,她跟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有着某種深層的相似之處。

她也一直覺得自己是一隻風箏,沒有依靠、也沒有目標的飄來飄去,如果風箏不能穿越雲層,那它就會掉到海里去。

“好了,我要走了!”王飛站了起來,把包挎在肩上。

“你還會再來嗎?”

“應該不會了,不過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再見!”

王飛轉身往門口走去。

“王飛!”

王飛轉過頭。

“我相信風箏是能夠穿越雲層的!”

“謝謝!”

王飛露出一臉乾淨的笑容,把帽沿拉低了些,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周峰正好走過來:“什麼穿越雲層?飛機嗎?”

林羽如轉頭看他,悽然一笑,視線飄到了舞臺上,喃喃自語:“它不能,它只會掉到海里去。”

“誰?”周峰被她弄糊塗了。

林羽如默然片刻,輕輕的吐出了一個字:“我!”

說完,她丟下一臉驚訝而困惑的周峰,往舞臺上走去。

王飛走了。

一個匆匆來、又匆匆去、象風一樣寂寞的男人。

是的,他是寂寞的。林羽如想。

cd的封面是一片深藍色的大海,王飛穿着黑色的風衣,仰望着蒼穹。

孤獨的姿態。

旁邊有一行字,應該是他自己寫上去的。

——因爲愛過,所以遺忘。

這樣一個男人,李霞怎麼可能走得進他的世界?

當林羽如把這張cd,還有五百塊錢拿給李霞的時候,李霞先是不敢相信,當她確定王飛是真的走了以後,她趴在牀上哭得一塌糊塗,哭完以後就問林羽如借了cd機,躺在牀上反覆的聽那首《風箏》,再不開口說話了。

李霞的感情,我能理解,我知道你也能理解,誰都有過十六歲,不是嗎?

十六歲!

花一般的年齡!夢一般的憧憬!

熄燈以後,宿舍裡陷入了一片安靜和黑暗。

林羽如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她總覺得有一件事情沒有做,她皺皺眉,又搖搖頭,心裡迷迷糊糊的,到底是什麼事情沒有做?

她努力收集自己的意識,倏然間,她的身體抽動了一下。她睜開眼睛,輕聲的叫:“胡英?你睡着了嗎?”

胡英翻了個身:“還沒,有事兒嗎?”

“我那天打掃衛生的時候,從你牀底下掃出一張照片,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什麼照片?”

“一個男的,我拿給你看。”

林羽如摸出打火機,把蠟燭點在上鋪,然後從枕頭底下拿出那張照片遞給胡英:“是你的嗎?”

胡英只看了一眼就說不是,緊接着,她很誇張的叫了起來:“哇!他長得好帥啊!”

胡英的話音剛落,除了李霞仍在沒完沒了的聽那首《風箏》,其他幾個女孩全都有了反應,王玲先喊:“誰長得好帥?給我看看,誰的照片呀?”

王玲接過照片一看,立刻叫着:“真的好帥耶!是誰呀?還是當兵的!真帥!”

張海英跟曹敏也在那裡叫:“誰呀?誰呀?快給我看看!”

張海英的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從牀上跳了下來,迫不及待的去搶王玲手裡的照片。

照片在每個人的手裡轉了一圈,最後又回到了林羽如的手裡,她們都說不認識。

幾個女孩鬧夠了以後,宿舍裡又恢復了一片寂靜。

林羽如把照片放回枕頭底下,躺了下去。

這張照片到底是誰的呢?難道是以前睡在這間宿舍的女孩留下來的嗎?

林羽如重新從枕頭下拿出照片,藉着燭光,仔細的看着。

林羽如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他,可是這種眼熟卻又是那麼的不確定。

林羽如努力的從記憶深處搜索這個男人帶給她的熟悉,但是她什麼也沒有搜索出來。

於是,她放棄了,也許這個男人跟她本身,並沒有任何關係。

她曾經在一本心理學的書上看到過,“似曾相識”的感覺是人類心理上的一種潛意識。

也許,只是潛意識。

突然一片漆黑,曹敏吹滅了點在上鋪的蠟燭。

某一天傍晚,本來還是好好的天氣,在第一聲雷響之後,只聽見“刷”地一聲,暴雨驟然狂猛而瀉。

一時間,雨聲如萬馬奔騰,雷鳴和閃電使整個世界蒙上了一層恐怖和危險的氣氛,四面密集的烏雲把黃昏天際的彩霞一掃而空,黑暗幾乎是在瞬間降臨。

在學校後面的那條河邊,在那個毫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站着兩個模糊的人影,一個男人跟一個女子。

他們打着雨傘,看不到他們的臉,只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但是他們沒說話,站了好久,彼此沉默着。

雨仍在狂驟的奔瀉,呼號的風在河面上飛掠,兩邊的樹枝彷彿斷了,發出清脆的響聲,雷聲震動了大地,閃電如龍舌吐信,四周各種聲響此刻就象鬼泣神嚎。

女子有些搖搖欲墜,男人本能的想去扶她,被她躲開了,她冷冷的說:“如果沒什麼事,那我走了。”

“你真的這麼恨我嗎?”男人的聲音裡夾雜着一種難言的痛苦。

她不說話了。

“其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從來不給我機會解釋……”

“夠了!”她毫不客氣的剪斷他的話:“如果你找我出來就是說這個,我不想聽,也沒有時間聽。”

男人嘆了一口氣:“我是想告訴你,我打算把房子賣了,已經有人說要買了,下個星期應該就能拿到錢了。”

她楞了一下,但馬上又冷冷的說:“隨便你。”

“我能爲你做的……”

“別說了。”

她停了停,語氣似乎軟了些,她接着說:“爲你自己多想一些吧,你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以後還要生活的,你不用爲我做什麼,沒用的,你知道,我也知道,真的沒用的。”

“都怪我,如果不是……”

“算了,怪誰又有什麼用呢?很多事情,我已經知道怎麼去想了,所以,我不害怕。我走了,天要轉冷了,你身體不好,你記得多穿幾件衣服。”

說完,她轉身就走。

男人叫住了她,眼裡閃出一絲光,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你肯……原諒我嗎?”

她停了下來,眼睛裡迅速的泛起一層水霧,所有的畫面象影片一樣在她腦海中清晰的放映,她剋制住自己的哽咽,又恢復了那種冷漠,她甚至不想再回頭看他一眼:“你說死人能復活嗎?所以……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說完這些話,她不再管他有任何反映,邁開腿跑了起來,淚水終於不可控制的混着雨水在她的臉上蔓延。

男人看着她漸漸遠去的背影,腦子裡翻滾着她最後那句話——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永遠不會!永遠不會……

他的心臟一下子被絞得粉碎,他丟掉雨傘,猝然的跪倒在潮溼的泥土上,任暴雨狂抽他的身體。

許久,他雙手抱頭,對着蒼穹驟然的發出一串象動物般的哀嚎。

那哭聲裡帶着一種破碎的絕望,淹沒在狂風暴雨中。

連着幾天的陰雨綿綿,終於迎來了柳橋中學每一年的文藝匯演,時間定在晚上八點。

在這之前,他們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的,我比他們好不到哪裡去,整個人也是昏昏沉沉的。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也一樣,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我們永遠無法預知下一秒。

不過隨着這一天的到來,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變得不再那麼重要,也被忽略了。

是的,他們忽略了已知的過去,也忽略了未知的恐懼。

這一天,對於柳橋中學來說,是個比較隆重的日子,對於那些參加演出的學生的家長來說,也是如此。

這不,王玲的母親聽說自己的女兒這次要跳舞,拖着還沒完全康復的身體,吃完午飯就帶着王玲的弟弟冒雨趕來學校了,周鎮長更是一早就跑去市裡,買了一臺手提攝象機,要把兒子演的舞臺劇拍下來。

至於其他學生的父母,在這裡我就不一一說了。

雖然林羽如他們已經把舞臺劇排得滾瓜爛熟,可是臨演出近在咫尺之際,依然是又緊張又興奮。

天空本來是在下着淅瀝瀝的小雨的,一到下午突然就變成了傾盆大雨。

時間飛快,不知不覺已經七點五十了。

所有演出的學生都在舞臺後面候場,林羽如他們的節目排在第八個。

演出開始了。

首先是校長上臺講了一堆的話,然後是學生會主席江濤的詩朗誦……

隨着一陣又一陣的掌聲和吶喊聲,很快就到了第六個節目,是高一(三)班的男聲獨唱,他唱的居然是那首孫楠的《拯救》。

衆所周知,孫楠是什麼嗓子?他的歌豈是人人都能唱的?更何況是《拯救》!

儘管他唱得實在不敢恭維,到後面的高音,他嗓子幾乎全扯破了,仍是贏得了耳鳴般的掌聲。

就在他滿懷激情的唱到第二段的時候,突然一片漆黑,音樂聲嘎然而止。

停電了!

又一片沸騰的尖叫聲、口哨聲,幾乎把電影院都震塌了。

可是外面卻燈火通明,惟獨電影院裡漆黑一片。

有人懷疑是不是保險絲燒了,趕緊找了電工來看,發現保險絲是好的,但外面確實沒停電,怎麼會突然斷電了呢?

找了半天,終於發現外面的電線被人剪斷了。

在斷電的那會兒,林羽如突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那些混亂的尖叫聲彷彿離她是如此的遙遠,她只聽得見外面的雷鳴雨驟。

後臺點了幾根白色的蠟燭,昏暗的燭光下,那些人彷彿都不是人了,而是一具具的幽靈在她眼前似有若無的晃動。

這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郁。

她開始坐立難安了起來。

一隻手猛然拍在她的肩膀上,她禁不住跳了一下,轉過頭去,觸到一張笑盈盈的臉。

“你怎麼了?”周峰問。

“沒,沒事。”

“你有點兒魂不守舍,不舒服嗎?”

她突然一把抓住周峰的胳膊:“周峰,我……我怎麼有點害怕?”

“害怕?你不是很有信心嗎?”

“我說的不是演出。”

“那是什麼?”

“怎麼會突然停電了呢?”

“哦,不是停電,剛剛電工看了,是電線被人剪了,馬上就好了。”

林羽如的心“咯噔”了一下,她陡然放開了緊抓着周峰的手。

爲什麼電線會被人剪了?

真的是被人剪了嗎?

沒一會兒,電線就被接好了,演出繼續,大家很快就把剛剛斷電的事拋在了腦後。

馬上就要到林羽如他們的節目時,林羽如突然久久的凝視着周峰,那眼神裡包含着不安和留戀,她輕輕的問:“周峰,你會記得我嗎?”

周峰還沒來得及說話,《你怎麼捨得我難過》的音樂已經響了。

讓我們一起回到觀衆席上去。

當林羽如一出場,幾乎所有的人都被她震住了。她穿着一襲白色的長裙,拿着一根盲人棍,捧着一束鮮花。她的臉上化着淡淡的妝,烏黑的長髮如瀑布般傾瀉下來。

她安靜的站在舞臺中間,象一個不食人間煙火般的仙子。

這是她第一次披散着長髮,化着妝面對大家,頓時,全場鴉雀無聲,只有那優美而傷感的旋律在走着。

——對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孤單的我還是沒有改變……

就連周峰的母親,拿攝象機的手也很明顯的抖了一下,她迅速的把鏡頭拉近了林羽如的臉……

這時候,周峰出場了,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裝,夾着公文包,看起來是那麼挺拔而帥氣。

周峰擡起手看了看錶,正準備走開的時候,他看見了林羽如,他走了過去,輕輕的拍了拍林羽如的肩膀,林羽如慌忙伸出五根手指,再換成一根手指,意思是五塊錢一朵花,周峰從公文包裡拿出一百塊錢遞給了林羽如,林羽如摘下一朵花給周峰,林羽如很快摸出來了這是一百塊錢,她拿着錢,揮動着手尋找周峰,周峰把花放在鼻尖下聞着,深情的看了林羽如一眼,轉身從另一邊下場了。

接着,一男一女出場了,應該是一對正在吵架的戀人,女孩在前面生氣的跺腳,男孩在後面追着哄,男孩看到了林羽如,買了一朵花單膝跪地的送給了女孩,女孩笑了,挽着男孩的手,高高興興的走了。

兩個流氓叼着煙,拿着酒瓶,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一眼看見了林羽如,其中一個揮了揮手,見林羽如沒反應,他走到林羽如旁邊,伸出手在林羽如的眼前晃了晃,林羽如仍是沒反應,兩個流氓醒悟到她是個瞎子,於是便相對着大笑起來,抽了一口煙,把煙霧噴在她臉上,林羽如很自然的用手捂住嘴咳嗽,手裡的花已經被人搶走了,棍子也被扔到了地上,林羽如嚇壞了,慌忙去摸索她的花,他們把花拋來拋去,也把林羽如推來推去,其中一個一把抱住了林羽如,林羽如用力地推開了他,似乎咬了他一口,他一下就火了,一腳把林羽如踹倒在地,一頓亂踢。

周峰衝了出來,想跟他們理論,他們反手就給了周峰一個耳光,周峰也火了,跟他們打了起來,兩個流氓也許是喝了酒的原因,根本不是周峰的對手,沒兩下就被周峰打趴下了,連滾帶爬的往下跑,指着周峰,意思是讓他等着。

周峰扶起了林羽如,幫她把花跟棍子撿了起來。這時候,音樂突然變成了雷雨聲,跟外面的雷雨聲混合在了一起,不僅是林羽如打了個冷戰,臺下的那些人也跟着打了個冷戰,他們完全被這個故事感染了。

林羽如擡頭看了看天,用手遮住頭,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嬌弱。周峰什麼也沒想,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遮在林羽如的頭頂上,林羽如驚慌的躲開了,周峰又追了上去,林羽如還是躲開了,她在矛盾,她在掙扎,她擺脫不了內心的自卑。周峰沒再追了,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終於,林羽如放下手裡的花跟棍子,慢慢的向周峰摸索過去,抓住了他的手。就這樣,他們相愛了。

隨着一首《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四個女孩穿着白色的長裙,端着蠟燭,從兩邊象仙子一樣跑上了舞臺,她們全都飄散着黑色的長髮,化着淡妝。

周峰攬着林羽如,在燭光下漫步,林羽如用手摸着周峰的臉,一遍又一遍,她憑着自己的手指,把周峰的樣子刻在了心裡。

正當他們沉醉在幸福當中的時候,兩個流氓又出來了,並且還多了個高陽,四個女孩一看氣氛不對,從兩邊奔跑了下去。高陽一上臺,不由分說,走過去就給了周峰一拳,但是沒打兩下,他顯然也不是周峰的對手,情急之下,他拿出了一把匕首,在一段緊張的音樂跟打鬥中,那把匕首不知怎的,直直的插進了周峰的心臟,他們尖叫一聲,倉皇的跑下了場,周峰想去追,但因體力不支,雙腿一軟,跪了下去,他用手捂住傷口,慢慢的轉身看林羽如。

林羽如跪在地上,揮動着手臂,她在摸索周峰,可是沒摸到。音箱裡傳出林羽如驚慌失措的聲音:“你在哪裡?周峰?你跟我說話,發生了什麼事?你在哪裡?有沒有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當他們的手剛剛碰到一起的時候,周峰倒了下去,一陣救護車的聲音由遠而近,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跑了上來,她用手放在周峰的鼻尖下試探了一下他的氣息,搖了搖頭,拖着仍然在那裡呼喚周峰的林羽如下場了。

一陣又一陣的恐怖聲接踵而來,周峰緩緩的睜開眼睛,爬了起來,他異常寒冷的摸摸手臂,環顧着四周,他問:“我這是在哪裡?爲什麼這麼冷啊?我在哪裡?”

幕後響起了一個充滿迴音的詭異聲音:“你這是在地獄!你已經死了!死了!”

“不!那羽如怎麼辦?她什麼都看不見,我答應過她要照顧她一輩子的,一生一世也不離開她的,我求你,你給我三分鐘的時間,讓我去見他最後一面,我求你!求求你了……”

“好吧,看在你一片癡情的份上,我就給你最後三分鐘的時間,你快去快回,快去快回,快去快回……”

恐怖聲消失了,隨着一首阿杜的《離別》,林羽如在滿世界的尋找周峰,她抓住一個一個路人,用手去摸他們的臉,路人都把她當神經病,把她推倒了一次又一次,如此幾番折騰,路人也已完全散盡,她圈住手臂,慢慢蹲下身子,眼淚順着她消瘦的臉頰悽然而落。

周峰跑上了臺,當他看到林羽如的時候,他剋制不住的叫了聲:“羽如!”

林羽如怔住了,她不敢相信的凝神聽着,她懷疑是自己的幻覺。

周峰又輕喚了一遍,聲音哽咽着:“羽如!”

林羽如猛地站了起來,不確定、而又驚喜的顫聲問:“周峰?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

周峰站得遠遠的看着她:“是,是我回來了。”

“你在哪?周峰?”林羽如一邊說,一邊四處摸索。

周峰不說話了,他慢慢的向林羽如走去,他剛想用手去觸碰林羽如,可是他又退縮了,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照顧這個女孩,他一步一步的後退着。

林羽如仍在那兒摸索着、輕喚着:“你在哪裡?周峰?告訴我,你在哪……”

周峰咬咬牙,轉身準備走。

林羽如驟然哭喊了一聲:“你在哪裡呀?周峰——!”

周峰再也控制不住了,猛然轉身,一把從後面抱住了林羽如。

與此同時,《人鬼情未了》的音樂響了起來——oh,my love,my darling。i”ve hungered……

不知道是誰帶頭鼓了一下掌,頓時,全場掌聲如雷,有許多人都在跟着抹眼淚。

林羽如完全怔住了,她慢慢的轉過身子,用手指摸索周峰的臉,她的淚水不可控制的奔涌而出,緊接着,她圈住了周峰的腰,他們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一會兒,周峰鬆開了她:“羽如,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

“我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不能回來了。”

“那你帶我去好嗎?不管你去哪,我都跟你去,你說過的,這一輩子永遠也不會離開我的。”

“那個地方你不能去。”

“我爲什麼不能去?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呀?”

“因爲……因爲那裡是地獄啊!”

轟然一聲雷響震動了世界,出來了三個穿着黑白長風衣、披頭散髮的“鬼”,拖着鐵鏈,抓住了周峰。

他們還想做最後的掙扎,但是沒有用,周峰被三個“鬼”強行着拖了下去,他嘴裡還在嘶喊:“羽如!羽如……”

林羽如趴在地上,更是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周峰!周峰!周峰——!”

臺下的那些師生和家長哪裡見過這般生離死別的真人表演,早已淚如雨下,有些女生甚至泣不成聲。

林羽如慢慢的掙扎了起來,她從地上摸到一把匕首,跪在地上,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匕首往腹部刺去。

——你說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我們死也要在一起……

周峰喊着林羽如的名字衝了上來,他剛準備按照劇情去擁抱林羽如的時候,他的眼睛停在林羽如的臉上不動了。

林羽如正冷冷的瞪視着他,臉上是一種他從沒見過的怪異表情,她的眼神瞬間凝成了一塊冰,讓周峰冷到了骨髓。

這一刻,周峰完全不認識她了。

她慢慢站了起來,面向觀衆……

坐在臺下的張洪亮看到這裡,他的心臟突然猛抽了一下。

張洪亮是初三(三)班的學生,我在前面說過,希望你記住他的名字,你記住了嗎?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臺上的林羽如,這幅畫面,對於他來說,是那麼的熟悉,熟悉得恐懼。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想把眼睛從林羽如的身上移開,可是他做不到,林羽如的身上有一塊看不見的磁石,把他的眼睛死死的吸住了。

林羽如把手從腹部移開,無力的垂在身體兩側,在她的腹部,有一團鮮紅的液體正在迅速的擴散……

她就那樣站着,象一具被風乾的屍體。

張洪亮感覺自己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林羽如的臉突然變得模糊不清,無法辨認。

張洪亮睜大了眼睛去看林羽如的臉……

剎時,一雙死魚般的眼睛,直直地射向了張洪亮!

作者:無名 Q Q 1 6 1 2 3 5 6 9 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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