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婆嚴格執行了小軒的命令,派了四個村民守在陳澤軍的房子外面,而我們則只好灰溜溜打道回府。
回去陪着陳澤軍被大卸八塊的屍體躲在房中,我捏着鼻子說道:“熬一個白天,等晚上夜黑風高,咱們趁機逃離這個村子!”
夜將軍點了點頭,也認同我們的看法,但是它卻毫不掩飾自己對剛纔那雙藍眼睛小夥子的好奇之心。
“張家的藍眼睛着實令人好奇,這究竟只是一種基因的變異,還是說明他們整個氏族中隱藏着某種詭異的力量呢?”
我看着夜將軍,問它:“夜將軍,你的意思是藍色眼睛和我身上的金烏血脈一樣,是某種能力的標誌?”
夜將軍點了點頭,說很有這個可能。根據它的推斷,張氏家族的家族背景和歷史地位應該大不簡單,絕不僅僅是爲了保護沈家而存在的附屬品。而且夜將軍基本上斷定張氏家族這個姓氏並非來源漢族,要麼就是他們整個家族爲了隱瞞最初的身份,改爲漢姓,要麼就是張姓本身就是一個當地少數民族的姓氏漢化。
想來想去,夜將軍做出了很多推演,尤其是整個氏族不吃牛肉,並且對牛類相當尊敬這一個特點,讓夜將軍聯想到了很多以牛爲圖騰和神祇的上古文明。
其中最爲著名的便是夜郎古國,這是歷史上傳奇最多的一個古文明,成語“夜郎自大”便是從此而來。
據說夜郎最強盛的時期疆土並不算小,也算得上橫亙千里,國力雖然遠遠及不上漢朝,但是夜郎古國中卻多得是能人異士。
夜郎古國的圖騰便是牛,古國中人以牛爲崇拜對象,張氏始祖的生活習性,很有可能與這夜郎古國有關。
想到這裡,夜將軍忽然兩眼一亮,說:“咦?我忽然意識到之前在沈陵中看到的那幅圖像,將沈家寶藏贈予沈家族人的會不會就是夜郎的後代,張氏宗族的先人?”
夜將軍這個腦洞開得實在太大,我和熊貓都有點措手不及。
熊貓倒是對這些神話傳說不感興趣,他覺得我們只不過是生活在現代社會的凡人,不管命運發生如何戲劇性的變化,都是註定和之前的上古大神無法產生聯繫的。
所以熊貓吐槽說,夜將軍如果有時間想這些不着邊際的東西,反倒不如先去處理一下隔壁房間裡臭不可聞的屍體,再想想晚上我們究竟該如何從這裡逃生比較好。
夜將軍氣的上躥下跳,差點又變身“轟炸機”高空拋給熊貓一顆“重磅炸彈”,厲聲說我們倆實在是沒良心,自從它變成鳥之後就對它沒有任何尊敬之心
了。
我和熊貓也知道這老爺子變成烏鴉之後腦容量下降,連脾氣也像是到了更年期,連忙謙卑恭謹的低頭道歉,說對不起,您纔是我們真正的精神領袖,是我們偉大的領路人,只有您做出的決策纔是正確的,纔是具有科學性的。
夜將軍這才消停了,呱呱笑着說,放屁,你們這倆小兔崽子,就會拍馬屁,聽聽你們說的話,是特麼人話麼?歌功頌德這一套只有傻瓜纔信。
不過夜將軍說歸說,卻沒能掩飾住自己愛聽這些奉承話的真相,這老鳥開心的時候尾巴上的羽毛就翹着,這種生理反應是無法隱藏的。
說實在話,懷裡揣着翡翠鞋,我們一整個白天都提心吊膽,生怕沈承勳他們帶人過來強行搜我們的身。
但是好在並沒有,夜將軍白天時候飛出去探聽了一圈消息,貌似沈承勳正在和張家排查內鬼。黑龍山村三族並存,約莫600年的時間下來,最開始的格局早已經面目全非。村莊裡的人貌合神離,雖然表面上依然團結一致,但是背地裡難免有暗流涌動。
這是個好消息,但是同時也有壞消息。
之前送我們過來的長途車司機下午時候給我打來電話,說了件奇怪的事情:他在黑龍山村外面的山路上迷路了。
導航似乎忽然出了故障,無法加載出黑龍山村的具體位置。司機覺得黑龍山村反正他也來過,乾脆就關掉導航自己走,然而轉眼兩個小時過去,他都足夠把車從這裡開到貴陽了,可是黑龍山村依然沒有出現。
所以司機慌了,趕緊給我打了電話。
對於這種事情,我也沒有辦法。晚上鬼打牆見得多了,大白天鬼打牆,這還是頭一回見。
司機在電話裡自己給自己想了很多方案,最後還是一咬牙,說再試試,便掛斷了電話。
而我們這邊則難免心悸:這鬼村子,處處透着一種陰森詭秘。
這一天過去的尤其緩慢,盼來盼去終於把太陽盼落了山,我們卻不敢馬上行動。
由於傳家寶尤爲重要,所以整個黑龍山村實行了全村封鎖。想要出去路線有限,稍有差池很可能就會引來整個村子的追捕。
我們不出門則還好說,一旦出門被發現,無疑就是告訴了他們我們就是偷走傳家寶的小偷。
夜將軍白天的時候將周圍路線摸了個透,也好在這傢伙變成了鳥,活人可萬萬沒有這個能力。
天一黑,房間裡就更加陰暗。陳澤軍的屍體還擺放在隔壁房間裡動也不動,三魂未必離竅,屋裡恐有厲鬼。
我們又堅持了差不多三個小時,等到晚上十點左右的時候,夜將軍實在堅持不住,發狠說道:“走吧,別再耗着了,再耗下去如果等到那些人過來盤查咱們,同樣是死!”
夜將軍既然發號施令,那我們當然要跟隨指示。
夜將軍撲棱翅膀飛在外面,看了一圈之後告訴我們走後牆位置,出去後一路往村口走,到時候再臨時調查。
我和熊貓完全按照夜將軍的指示,翻身離開陳澤軍的院落,一路往村口走。
這一路上當然有哨兵,但是卻都是毫無戰鬥能力的村民。熊貓輕鬆撂倒之後帶着我們奪路而逃,轉眼到了村口。
到目前爲止,一切都還順利,然而看着遠處漆黑一片的山路,我們心中卻忐忑。
陳澤軍在黑龍山村裡生活了十幾年,卻也不敢晚上走山路,據說是因爲會“失足落下懸崖”,那我們呢?我們這些對黑龍山不太瞭解的人,豈不是更不該晚上走山路?
然而走到了這一步,如果我們不走的話,那麼後果會如何呢?
剛纔我們逃出來已經引起了哨兵們的注意,雖然熊貓放倒了他們,但是這些人很快就會甦醒,甦醒之後彙報給沈承勳,那我們難免要和村民們決一死戰。
兩相權衡,還是抹黑走山路更可取一些。
我一咬牙,帶着夜將軍和熊貓,往黑龍山幽深黑暗的山路上走去。雖然是晚上,但是深山裡依然霧氣濛濛,夜將軍後來告訴我,這叫瘴氣,如果在這種氣體裡呆的久了,身上是要生病的……
晦暗陡峭的黑龍山,的確是個艱難的所在。也難怪陳澤軍晚上不敢過來,司機開過來會迷路。
我們坐車過來的時候似乎沒有意識到,但是等到我們自己徒步在山間行進,我才意識到這裡的山路如此難走。
可是走了幾裡地之後,我忽然發現了個問題。
這山路寬闊的足夠跑車,晚上就算黑暗,卻也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只要沿着山路行走,幾乎沒有掉下懸崖的危險。既然如此,陳澤軍爲什麼晚上不敢走山路呢?
我問熊貓,熊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又問夜將軍,夜將軍倒是聰慧的很。它一雙猩紅的眼睛眺望遠方,幽幽說道:“既然晚上走山路,沒有掉下懸崖的危險,那可能說明,陳澤軍晚上不敢走山路,是因爲害怕別的東西吧……一種他沒有說出來給我們知道的東西……”
夜將軍這句話說完,我忽然覺得背後一涼,回頭去看,只見一道黑影急速掠過,消失在了我背後的山壁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