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眼神堅定，悲觀的氣息逐漸褪去，他很久沒有像現在一樣強烈的想要完成一件事。
即便是吞藥自盡時，他也是渾渾噩噩。
隨着腳步挪動，一些丟失多年的東西彷彿回到了他的身上，他說不出那些東西的名字，只知道它們非常珍貴。
走過第二間教室，李睿驚喜的發現，他已經可以不扶欄杆慢慢走路了，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新生。
“很好，比之前預計的時間快上不少”李睿雙手脫離欄杆向教室外牆走去。
最後一間教室同樣空蕩，好像每間教室，不管之前有沒有人，在遊戲開始的時候，前門和後門都被一併打開，讓人猜不到牛頭都分佈在哪些位置。
不過這些暫時與李睿無關，他如今要做的只有等待雙腿恢復正常，以他現在如帕金森病人一樣的速度什麼都做不到。
“老爺子說的對，一步一步走路，這麼簡單的道理我到現在才明白”
李睿感覺到他的速度在不斷加快，雙腿一旦習慣了走路，潛藏多年的運動記憶正在源源不斷的返回身體。
他走過最後一間教室，拐彎到達二樓通往一樓的樓梯口，這次所花費的時間，比通過前兩間教室的時間加在一起都要短。
樓梯處，從三四樓下來的人只有寥寥幾個。
這麼久的時間，正常人早已逃離出教學樓，現在剩下的要麼是與他一樣有心理障礙的人，要麼是遊戲開始時嚇得腿軟，花費一些時間才克服的膽小之人。
死人嘛，除了正常老死和病死，什麼稀奇古怪的死因都有。
扶着樓梯牆壁下樓，慌亂奔跑的人中，一個神色慌張的女人擦着李睿的肩膀跑過，李睿身體一個不穩，差點失去平衡。
“一種綠色植物”他忍不住罵了一句。
顧不上理會女人的冒失，穩住身體後，他快步走下臺階。
就在此時，所有人都聽到，不遠處鐵鏈重重摔落地面的聲音，那是牛頭已經恢復行動的信號。
“不急不急”李睿強制自己保持冷靜:“身體適應的很快，走完剩下的臺階應該就能跑起來，牛頭剛剛恢復行動，還有機會”
一步又一步，他的腳很穩。
幾個呼吸的功夫樓梯上只剩下他一個人，當他走下最後一個臺階，其他人已經跑到一樓校園中。
“陰司有令，陽魂上路”
陸陸續續的聲音從教學樓各處傳出，每一道聲音的響起，就代表有一個人徹底失去復活的希望，那些都是留在教室裡，如張大爺一樣對生死看開的人。
“一二三……一共六聲”李睿看着視野前方，從一間教室前後走出的一大一小兩隻牛頭，心裡在快速盤算。
“六道聲音一樓只響起一聲，加上眼前這兩隻，現在一樓應該還有一到三隻牛頭，三隻的可能性不大，大概率是一隻，我們現在有八個人，嗯，逃出的機率很大”
“一樓的聲音從右邊傳過來，那剩下看不見的那隻牛頭，現在在右邊教室裡”
確定好牛頭的大致方位，李睿看着左前方的紅色石柱和更遠一點的花池，又看了眼花池大概二十多米外的教學樓出口，逃生路線瞭然於心。
“呼，希望左邊教室不要突然再竄出來兩隻就好”
深呼吸一口氣，李睿擡起雙腿跑了出去。
眨眼的功夫便到達紅色石柱，同時，他的身影也落在右邊剛剛走出教室的小號牛頭眼中。
和他盤算的一樣，一樓因爲太容易逃脫，所以僅僅只有兩間教室中安排了人，經過同化，一樓的兩隻牛頭增加爲四隻，其中一隻已經重新開始同化下一人，其他三隻走出教室的牛頭也找到了最近的目標。
但有一點他不知道的是，牛頭的攻擊其實不單是同化，而是同化中夾着進化，牛頭每同化出一個同類，自身的能力就會得到一次提升。
“陰司有令，陽魂上路”
三聲悶吼響起，兩隻小號牛頭跑動起來各自奔向自己的目標。
而第一批出現的那隻大號牛頭則是站在原地揮舞着駭人的鐵鏈，掄圓三圈，鐵鏈直直甩出，鐵鏈尾部不斷延伸、增長，直至穿過一個男人的腹部方纔停下。
正好看到這一幕的李睿臉色大變:“遠距離攻擊？!……”
身體剛剛好轉，他剛鼓足勇氣面對，現實就又給他沉重一擊。
他突然意識到，這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遊戲，遊戲的創辦者壓根沒準備讓任何一個人成功通關。
當然也有可能，創辦者是想讓活下來的人更珍惜，來之不易的生命。
“嘭”
鐵鏈與紅色石柱撞擊，石柱瞬間崩壞出一大塊缺口，一道深深的裂縫在石柱上蜿蜒。
碎石掉落在李睿頭頂，他看到直衝他來的小號牛頭，咬着牙衝向花池:“就差一點，鐵鏈再低一點我就沒命了，不管了，無論如何我都要活下去”
“啊……”之前撞到他的女人因爲速度太慢，被另一個小號牛頭追上，鐵鏈從背後將女人的身體穿透，她的嘴裡發出絕望的慘叫。
“跑”李睿腦中只有這一個想法。
“咔嚓咔嚓”
緊緊追在身後的小號牛頭甩出鐵鏈，鐵鏈擊碎沿途碎葉殘枝直直朝他背後飛去。
聽到越來越近的破空聲，李睿急忙彎腰下蹲，然後一個側向翻滾，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擊，看着不遠處的教學樓出口和一個離他最近的人，他迅速爬起身子，彎着腰向那人跑去。
做完這一系列令他也覺得不可思議的動作，他此時最多的不是恐懼，而是……
興奮。
這是熱血沸騰的感覺。
三兩步趕上那個看上去因爲恐懼腿軟的人，李睿越過他，用他的身體擋住緊追牛頭的視線。
當李睿跑到教學樓出口，小號牛頭的鐵鏈再次飛來，如穿豆腐般穿過那人的身體，在那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鐵鏈停下追擊的趨勢。
原始森林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法則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別怪我”李睿瞥了一眼人肉盾牌:“我也沒有其他選擇”
“嗵、嗵、嗵……”
接連不斷的巨響響起，在所有人驚恐的表情中，本在樓上的諸多牛頭從高樓接連躍下，雙腿穩穩落在地上，堅硬的地面碎石迸濺。
“這身體……太可怕了”
本來還想過趁牛頭同化不能行動時，能不能對它們做點什麼的李睿，瞬間撕碎了這個瘋狂的想法，這一個個大鐵疙瘩，哪怕現在給他把ak，他都不敢保證能不能有用。
“這遊戲還真是貓捉老鼠”在老鼠的眼中，貓永遠是不可戰勝的強大存在。
跑出教學樓，李睿看着左右兩個方向的路，轉瞬間就向左邊跑去，那邊幾十米外連接着一條大路，大路上不少人在朝着一個方向跑。
“遊戲前期牛頭不多，這裡不知道還會不會出現別的危險，相比一個人亂跑，混在人羣中才有機會活下去”
奔跑在平坦的校園道路上，身後諸多牛頭也快追了出來。
感受着風吹打臉龐，雙腿有節奏的躍動，呼吸間觸碰皮膚的熱氣，李睿像一隻被關久的小鳥，終於感覺到自由的氣息。
跑到大路上，李睿的身影匯入人流，人流行進的方向左右各有兩棟樓，樓的盡頭中間有一個圓盤旗杆，旗杆再向外，
是空蕩敞開的學校大門。
“大門？”李睿終於知道爲什麼所有人都在朝着一個方向。
“出口？”他一邊跑一邊存疑:“陷阱吧，遊戲怎麼可能這麼簡單”
他是個例外，因爲自身因素導致他出來的晚，途中遇到了一些危險，而其他早早出來的人，他們除了受到點驚嚇，完全沒有遇到任何事。
出門就通關，沒有這樣的遊戲。
與他存相同想法的人不少，大門口站着許多苦苦抉擇的人，李睿甚至看到了穿着他風衣的漂亮女人。
女人同樣也看到他的到來，思考片刻後朝他走來:“大哥你也跑出來了，剛纔我太害怕了，出來的時候沒看到你”
“剛剛迷路了，你不出去？”李睿眼神指了指大門。
他的話有所隱瞞，剛纔人肉盾牌那件事讓他率先警覺到，在這種事關生死的環境下，與人打交道要格外小心。
尤其是他看到，女人腳上，那雙明顯不合腳的鞋。
“我不敢，遊戲纔剛剛開始就有一扇敞開的大門，我總覺得哪裡有問題”女人看着陸陸續續走出大門的傻白甜，臉上的糾結出賣了她真實的想法。
看着周圍與女人一樣糾結的人羣和走出大門身影消失的人，李睿明白了，眼前的大門只是一個誘惑，過於天真和心存僥倖的人，都將被這個甜蜜的誘惑無情吞噬。
在這種誘惑的基礎上，牛頭的出現無疑爲這層甜蜜增添一把猛火。
“牛……牛頭”一個人的驚呼讓所有人注意到，大路上，一個個正在往這邊趕來的牛頭身影。
一時間人羣大亂，原先還在糾結的人，有一部分開始跑向大門，而大部分人則四散開來跑向大門兩邊的道路。
李睿和漂亮女人混跡在四散的人羣裡，跟着人流，沿着左邊道路奪路而逃。
傻子終究是少數，經歷過教室第一波恐懼和短暫的停留後，大多數人都已經恢復理智，相信大門就是通關出口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