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之前一直很疑惑,當初在故事世界裡,藍琳爲什麼對自己那麼有興趣,因果這種高深的東西,蘇白不懂,但是藍琳居然硬是拼着繞過組隊隊友關係這一點也要不停地算計來算計去,
爲的,
只是把自己吃了?
自己又不是唐僧肉,真的那麼招人愛?真的這麼香噴噴?
藍琳最後是在因果的大恐懼之下承受不住自己先崩潰了,所以選擇了自殺,但是她肯定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女人,換一種說法,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在因過大恐懼之下被嚇死的,所以,她之前選擇蘇白爲她吞噬目標,肯定也是有着深意。
藍琳也有一個隱藏的吸血鬼血統,但是她對蘇白的窺覷,絕不僅僅是因爲蘇白也是血族那麼簡單,那麼,事情就很簡單,再加上現在血屍的反應,
關鍵點,
就在那一滴精血身上。
胖子啊胖子,
你當初到底是從哪裡給我弄來的這一滴精血?
不過,真的是這滴精血的原因,還是……
蘇白又想起了吉祥好幾次嘗試讓自己去進入那幅畫中的畫面,那隻黑貓,一直對那幅畫戀戀不捨,而且一直攛掇自己進入那幅畫中,上次自己昏迷着居然被它給成功弄進去了,然後切身體會到了那個血族被焚燒刑罰的場面。
或者說,血屍嘴裡所說的那個地方的力量,不是那滴血,而是那幅畫?
很多很多的念頭,在剎那間不停地在蘇白腦海中碰撞,只是,眼前這個時候,在他面前的問題,其實依舊很嚴峻。
虛影自自己身後升騰而起,彷彿就真的是自己的影子一樣,同時,他是活的,蘇白能夠感知的到他的存在,並且,在這一刻,虛影和自己逐漸聯繫在了一起,周身上下的火焰也一下子被格擋出了一定的距離,本來即將失控的肉身跟靈魂重新恢復原處。
但是,隨着血屍逐漸認真和癲狂下來,這血色的火焰非但沒有消失,反而還變得更加地強盛可怕起來,澎湃的壓力不斷地襲來。
“你怎麼可以反抗?
你怎麼能反抗?
你爲什麼要反坑?”
血屍的聲音開始變得越來越尖銳,近似於金屬片摩擦後產生的刺耳之音,顯然,血屍的情緒已經走向了一種極端,當一個人已經走向極端時到底有多可怕,蘇白很清楚,因爲這本來是他的專長,剎那間,蘇白彷彿對以前跟自己一起做任務的和尚他們有了一種默默地同情。
虛影正在瘋狂地被擠壓,如果是克隆體的虛影,完完全全可以堂堂正正地破開來自血屍的火焰壓力,但是現在的蘇白還不是一年後的自己,他的虛影,也只是受到了火焰的刺激已經克隆體的提醒於機緣巧合下剛剛催生出來,還處於比較弱小的新生期,完全沒辦法跟血屍發飆下的火焰長時間去硬抗。
扭曲,
扭曲,
再扭曲,
蘇白已經感受到自己的虛影正在被扭曲得不像樣子了,隨時都可能崩潰,他不停地在心裡去嘗試着調動它,也想方設法地不斷模擬當時那頭吸血鬼被綁在十字架上接受來自上帝劫罰的桀驁心態,希望儘可能地將這種僵持持續下去。
克隆體當初是怎麼使用虛影的,蘇白也是在學習,也是在摸索,不過,眼看虛影幾乎開始被焚燒得冒出青煙了,蘇白心裡也終於完全明白,這樣子硬剛下去,只能把自己剛剛激發出來的虛影給湮滅掉,甚至最後導致自己從那滴精血裡獲得的傳承也一樣毀於一旦。
不行,
不能這麼下去了,
蘇白的瞳孔之中,已經是赤紅一片,血屍已經是一個發了瘋的賭徒,其實血屍已經在面前輸掉了一切,但是他還有一個最後的老婆本重新壓上來,明知道毫無獲勝或者是翻盤的希望了,卻還是想要最後再來一次梭哈的快感,讓自己徹徹底底地了斷。
蘇白也開始了賭,不過這一次,蘇白沒有喪失理智,也沒有犯病,或許,也是因爲自己的克隆體在之前已經用很完美很犯病的表現讓蘇白心胸一下子舒暢了不少,而且,此情此景之下,
你就算是想要掀桌子,你也不知道桌子在哪裡啊?
驀然間,蘇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陰沉的笑容,
或許,
很多人都只會記住蘇白那間接性地精神病現象,卻都忽略了,拋開這種不穩定因素的話,蘇白心理的陰損和黑暗程度,也是極爲可怕的一個,
能夠和胖子、和尚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人物湊在一起的傢伙,又豈是區區精神病那麼簡單?如果蘇白真的只剩下發病這一個特性,可能早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真的被和尚跟胖子坑死了。
再者,沒進故事世界之前,沒收聽之前,蘇白就已經組建了自己的殺人俱樂部了,一個以殺人爲樂的人,哪怕披着一層“替天行道”專門殺社會渣滓的外衣,但終究沒辦法掩蓋他那黑暗底線的本質。
“呵呵。”
蘇白咬緊了自己的嘴脣,主動撤去了覆蓋在自己身上保護自己的虛影,剎那間,血色的火焰重新將蘇白覆蓋,幾乎是無孔不入地瞬間滲透入蘇白的身體跟靈魂。
靈魂,
在此時逐漸呈現出一抹血紅色,
肉身,
在此時慢慢地浸潤了血色的紋路,
血屍想要拿蘇白的肉身跟靈魂,不是爲了奪舍求生,而是爲了讓自己最後一場梭哈,就算是輸,也要輸得更盡興一些,所以他正在傾盡所有地去幫蘇白的身體進行着提升,按照他的想法,按照他的念頭,按照他的習慣,按照他的認知,去進行提升。
如果按照結果論來看的話,這其實真的只是一件很沒有意義的事情,但是結果,現在對於血屍來說,是一種根本就毫無意義的奢望,他的眼裡,只剩下最後的過程了。
虛影被蘇白主動從自己的身上撤離,飄蕩在一邊,彷彿被遺忘了一樣,而蘇白的靈魂跟肉體,幾乎是在剎那間,就失去了將近百分之六十的控制權。
血屍的氣息開始不斷地虛弱下去,轉而是蘇白的氣息,正在不斷強盛起來,蘇白的臉上也忽而出現平靜忽而出現猙獰之色。
“你等着,我馬上就來找你了,我們最後,再好好玩玩。”
迥然的聲音自蘇白喉嚨裡傳出,這是一種宣告,也是一種挑戰,等於是在跟說,你等着,我來了。
鄭月這個時候嘴脣有些發乾,她已經從之前的狂喜之中脫離了出來,現在擔心的,是血屍會不會順手把他們一起也殺了,但是想來,應該不會的吧,血屍的目標,應該不會是自己等人,自己等人也不夠分量纔對。
墨鏡男蜷縮在那裡,身體時不時地抽搐一下,顯得很是恐懼。
羽絨少女則是目露思索之色,只是因爲之前被蘇白克隆體重創神識的原因,所以她思考時,會感到腦子裡轟隆隆作響,緊接着就會出現噁心的感覺,但是,似乎是出於一種本能地察覺,羽絨少女的目光更多的,不是停留在身上血色紋路越來越密集的蘇白身上,而是出現在了一側看似已經在隔岸觀火的虛影身上。
那道虛影,對於蘇白來說,完全就是保命的最後手段,
爲什麼,
爲什麼他就這麼主動放棄了?
羽絨少女越想越深入,漸漸的,她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殷紅,一口血吐了出來,整個人也是有些搖搖欲墜,她想不下去了,該死,精神層次的創傷,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蘇白的身體已經幾乎完成了被血色紋路的覆蓋,這有別於那種符文的融合,而是將蘇白身上的每一根血管,都彷彿改造成了一種流暢的線條,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自覺而然地散發出來,營造出了一種肅殺的氛圍。
同時,蘇白的靈魂被浸染了已經大概百分之九十了,本來淡藍的靈魂,如今只剩下那僅存的一點點藍,剩下,全是刺目的血紅。
“我,已經等不及了,你想永遠地滅掉我,我來了,
但也請你,給我最後一場絢爛的結束,
畢竟,我當初也是響應了你的號召,去了那個地方,
你應該給予我尊重,
至少,你該給我一個體面的結束。”
血屍的聲音自蘇白嘴裡發出來,同時,蘇白雙臂撐開,整個人作勢沖天而起。
然而,
就在此時,
本來蜷縮在一團的虛影忽然發生了變化,
虛影裡的畫面,
不再是十字架和那個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吸血鬼,
而是變成了一個收銀臺以及一個女人的側影,
“你不認識我了麼?”
一道女人的聲音,自虛影身上散發出來。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麼?”
剎那間,蘇白的身體一顫,臉上露出了迷茫和詫異之色,他盯着那一團虛影,帶着迷戀和追思以及濃郁的不解,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麼?”
“你真的忘記人家了麼?”
虛影幻化的女人,不斷地詢問着。
“葉……姿……”
蘇白雙眸中露出了一抹狂熱,馬上對着虛影喊道:
“葉姿,是你麼,葉姿,是你麼,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我真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蘇白掩面而泣,本來氣勢如虹的他居然在此時撲向了虛影,
虛影在此時忽然飄散,重新出現在了遠處,
“你忘記我了麼?”
“你真的忘記人家了麼?”
虛影繼續重複着。
“不,我不可能忘了你,葉姿,葉姿!”蘇白吼道。
“那你還不來找人家。”虛影嬌嗔道,同時,虛影重新幻化,一個女人抱着孩子的身影出現,“我和我們的孩子,都在等着你呢。”
“葉姿……孩子……葉姿……孩子……”
蘇白開始不斷地追逐着虛影,到最後,一團血光居然主動從蘇白身體上脫離而出,然後飛向了虛影,似乎這道血光要把自己給揉碎了融合進虛影裡去,不惜一切代價要和水中花鏡中月的那個人永遠在一起,哪怕僅僅是剎那!
血光一走,蘇白的靈魂和身體在剎那間重新被蘇白恢復了控制,他當即毫不猶豫地掌心一揮,一道罡風呼嘯而出,直接將撲向虛影的血光給鎮壓在了下面。
血光不停地在嘶吼,不停地在顫抖,不停地在吶喊,它還死死地盯着虛影,絲毫不在意自己現在的處境,
然而,
虛影在此時重新幻化,出現了一個男子的形象,這個男子,是蘇白,
虛影走到了血光面前,帶着不知道是可憐還是嘲諷的語氣,道:
“你病得,比我還重,當然了,我也承認我這麼做是有一些卑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