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已經倒塌了一半的屋子,裡面有一張木板牀,牀上躺着一個年輕女人,女人身上蓋着一層被子;
女人身上起了很多的膿包,臉上,皮膚上,到處都是膿包,氣息處於很不穩定的狀態,一會兒低迷到無法察覺,一會兒又突然升騰起來,但每次氣息升騰起來,躺在牀上的女人就會顯得非常非常地痛苦,身上的膿水也會不由自主地流出來,身上的許多膿包也一鼓一鼓的。
整個房間裡,瀰漫着一種讓人作嘔的惡臭味。
這時,另一個女人走了進來,她手裡拿着毛巾和一個臉盆。
其實,這裡的水和這裡的一切,肯定都被輻射污染過的,但是對於躺在牀上的女人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這個女人跟蘇白經歷有點相似,但是她只是提前五年進入這個故事世界,而蘇白,則是三十年!
而且,蘇白是經歷了核電站爆炸的,那種瞬間可怕的輻射橫掃的感覺,蘇白也是經歷過。
只是,蘇白這種,似乎是在長久的核輻射之中,堅持下一口氣沒有死,所以也就成了一種“老油條”一樣的存在,身上固然都是瘡,但卻已經沉澱了下來。
而這個女人,身體正處於身體排斥反應最嚴重的時期,現在的她,只是在咬牙堅持着,靠着聽衆的特殊血脈,強撐着不死。
“姐姐,好點了沒有?”
另一個女人一邊拿着毛巾給牀上的女人小心翼翼擦拭身體一邊關切地問道。
“我……難了。”病牀上的女人掙扎着嘆了口氣,“在這個故事世界裡,我可能會成爲你的累贅。”
“姐姐,這是我們理所應當共同承擔的。”妹妹將滿是膿水的髒水盆給端了起來,“我去再找點吃的,姐姐你先休息一下,我不會離開太遠。”
姐妹倆用的是韓語在交流。
姐姐點了點頭。
妹妹微微一笑,走出了這間屋子,在剛走出屋子時,妹妹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臉上露出了不耐之色。
而躺在屋子裡的姐姐,臉上則是露出了一抹怨毒。
大概一刻鐘後,妹妹找了一些吃的回來,姐姐眼睛睜着看着天花板,左手嘗試着舉起來,一層層絲線從姐姐手裡飛散出來,然後重新融入姐姐的體內。
妹妹有些意外地看着這一幕,“姐,你能使用能力了?”
“如果強行用金屬絲重新塑造我的身體,能夠讓我恢復半天的實力,但也就只有半天而已。”姐姐很是無奈地說道,其實,姐姐心裡也清楚,她必須讓自己不變成一個廢人,不然不管什麼樣的姐妹情深,都抵不過故事世界裡聽衆之間的爾虞我詐。
“那姐姐還是好好休息先,不急。”妹妹有些驚喜地說道,“其實,這些懲罰,本來應該是我和姐姐一起分擔的。”
姐姐心裡一怒,但她的皮膚上全是膿包,自然也就無法從外表看出她到底是什麼神情。
“姐姐,現在的你,後悔麼?如果你沒去殺金正男,就不會遭受廣播的懲罰了,雖然大公子已經不屬於權力上層的人,但是因爲他干係到那個大國和朝鮮之間的政治博弈,所以,殺他,尤其是故意殺他,很顯然會被廣播認爲是聽衆的不守規矩。”
妹妹所說的金正男,是金正日的長子,現任金三胖的哥哥,當初是作爲朝鮮第三代繼承人培養的,只是後來在政治鬥爭中失勢,才被不是長子的金三胖奪得大寶登基。
又是大哥,又是廢太子的金正男,自然成爲了金三胖的眼中釘,這種劇情,其實在中國古代歷史上無數次的上演過,所以金三胖自然不願意讓他這個哥哥還自由自在地活着,朝鮮秘密部門曾進行過很多次陣地金正男的刺殺,但金正男有跟朝鮮毗鄰的那位超級大國的有意保護,所以這些年來他都安然無恙着。
前不久,忽然爆出來金正男在馬來西亞被成功刺殺的消息,估計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有聽衆,參與其中。
聽衆在現實世界裡,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不算什麼事兒,不殺太多,廣播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如果啥那些有影響力的人,就不一樣了。
姐姐心裡其實很怨恨,因爲當初本來說好兩個人一起動手的,但是結果妹妹卻放了自己的鴿子,沒辦法,自己只能一個人出手,穿越了金正男的安保隊伍,直接勒死了金正男。
而後,廣播的懲罰來臨!
在這個故事世界裡,自己以如今這個狀態,想要活下來的概率,哪怕有妹妹拼命保護,也只會很低很低,更何況,這個妹妹本就是一個薄情寡恩的人。
“後悔?”姐姐搖了搖頭,“我沒後悔過,即使因爲我們聽衆身份的特殊,我們沒必要捲入這種事情之中,但是我不願意看見大公子被那個大國捏在手裡當作要挾我們國家的籌碼。
或許,是我太沖動了,哪怕當了這麼久的聽衆,我還是太沖動了。”
這話說得,其實算是肺腑之言了,因爲身爲聽衆,無論你是在民主還是獨裁國家,世俗的力量,都很難去控制住你了,更別說命令你了,尤其是資深聽衆這個層次,基本上可以無視世俗的界限。
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堅守,這姐妹倆自小本就是被朝鮮秘密部門當作特工在培養,雖然成爲聽衆之後,一些思想肯定被改變了,看問題也不再那麼極端和片面了,但是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還是在的。
妹妹剛準備再說什麼,忽然間,周圍響起了一陣鈴鐺聲音。
妹妹眉頭頓時一皺,這個鈴鐺聲,很熟悉。
“是他麼?”
顯然,姐姐也聽出來是誰來了。
“應該是他,想不到那個矮子,也進入了這個故事世界了。”妹妹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姐姐,他既然也在,那你豈不是有辦法了?”
“你想……讓我,也成爲傀儡麼?”
“不至於成爲傀儡,但我覺得她有辦法。”妹妹趕緊解釋道。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進來。”
之前的鈴鐺聲,本就是一種身份信息的傳遞,所以這個時候,潘文吉也就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他第一眼就看見了躺在牀上的姐姐,眼裡當即一喜。
又是一個好材料啊!
金英愛也走了進來。
這兩個半島上本就是一個族羣的兩個國家裡的人,在政治和軍事上對立氛圍是很重的,但在聽衆圈子裡,關係還算融洽,因爲有一個廣播安排的共同對手,日本。
“真沒想到啊,能在這裡見到你們倆兄妹,李敏兒,你這是怎麼了?”潘文吉作關切地問道。
姐姐哼了一聲,不說話。
妹妹則是對潘文吉使了一個眼色,顯然,之前妹妹出去的那一刻中,就已經和潘文吉接過頭了。
“我有辦法讓你好起來。”潘文吉笑呵呵地說道。
“我不會允許你把我煉製成傀儡的。”李敏兒直接拒絕,身爲傀儡,爲他人做嫁衣,這種傻事,她可不願意做。
“哎,別嘛,我可以不控制你的靈魂和意識,但我能控制你的生死,怎麼樣?”潘文吉取出了自己手裡第三顆也是他自己最後一顆蟲卵,“你應該認識這個東西的。”
李敏兒的臉上露出了思索猶豫之色,隨即,終於點了點頭。
她,其實也是沒有其她的選擇了。
潘文吉喜不自禁地趕緊過來,將蟲卵送入了李敏兒的嘴邊,李敏兒張開嘴,將蟲卵包了下來,隨即,潘文吉取出了一個針管,這是他之前給蘇白注射的東西。
“別以爲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李敏兒惡狠狠地道。
“別慌,別慌,我不會給你打這個的,我說到做到。”潘文吉只能悻悻然地將那個針管收了回去,“待會兒你會有一陣子的虛弱,但之後就會好起來的,這裡不安全,我們必須馬上轉移,向核電站方向去。”潘文吉站起身,招了招手,“這是我拿一箇中國聽衆製作成的傀儡。”
蘇白從外面走了進來,很是冷漠地將病牀上的李敏兒扛在了自己肩膀上。
“走!我感應到了另外幾股人的氣息正在向這裡逼近。
潘文吉、妹妹李蕊兒以及金英愛一起走出了這間房子,蘇白扛着李敏兒也往門外走。
在過門檻時,李敏兒把自己的臉忽然側到了蘇白耳邊,用只有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低聲道:
“你也是傀儡麼?”李敏兒用的是漢語。
蘇白沒回答,面無表情地扛着李敏兒繼續往前走。
“或許,是因爲我體內也有蟲子的原因吧,我能感受到,你體內有比我還多的蟲子的氣息,但是我更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些蟲子,其實早就已經死了。
這是一種連潘文吉都沒辦法察覺出來的變化,因爲他只是控制蟲子的人,卻不是蟲子,他也只能靠氣息的感應來控制你。
但是我體內的蟲子告訴我,
他們對於本來你體內的同族,
有兔死狐悲的感覺。”
這一刻,
蘇白忽然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