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朋友們,飛機已抵達秦皇島北戴河機場,請您從前艙門依次下機,我謹代表本次航班上海航空所有機組成員感謝您的選擇,我們期待與您的下次相遇…………”
比起大城市的機場,北戴河機場稍顯精緻了一些,解稟走下了舷梯,登上了擺渡車,他沒有行禮,所以在下了擺渡車後不需要等候行李輸送直接走出了候機廳。
手機在此時響了,解稟接了電話,“喂。”
“首汽約車爲您服務,我在停車場那邊,您出了候機廳往前直走就能看見我了,我的車牌號是…………”
“我看見你了。”
說着,解稟掛斷了電話。
秦楊看了看手機屏幕,看來這個乘客眼神確實不錯,也省得自己麻煩下去找了。
少頃,解稟自己打開車門上了車。
當解稟坐上車時,本打算遞過去一瓶礦泉水的秦楊整個人忽然愣了一下,
“先生,我們是不是見過?”
“呵呵,這是我第二次來秦皇島,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很多年以前了。”解稟回答道。
聽到這個回答,秦楊的手指輕輕地摩挲了一下方向盤,他本能地覺得自己這個乘客好像真的在哪裡見過,但卻想不起來了。
“是去香格里拉酒店對麼,我們馬上就能到…………”
“不用了,去昌黎縣。”解稟說着從錢包裡取出了一疊人民幣遞送了過去,“可以吧師傅?”
秦楊心中的那種怪異感又一次升騰了起來,不對,肯定有哪裡不對,但秦楊還是伸手接過了錢,“好,去是可以,但那裡比較遠了,有幾十公里的路。”
“沒事。”解稟笑了笑,“我正好睡一會兒。”
說着,解稟就靠着車窗閉上了眼。
秦楊發動了車子開出了機場,他是不擔心什麼黑道或者打劫之類的事兒的,但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現在的心神不寧肯定不是因爲擔心這個,而是坐在後車座的那個乘客給了自己很大的壓力,哪怕自己沒能從對方身上感知到任何的能量氣息波動。
好在秦楊畢竟也是見過風雨的,雖說他到現在還沒有進階高級聽衆,但至少實力已經在資深者巔峰的位置了,最近的一些風起雲涌和發生的事情他知道的並不多,畢竟他現在距離蘇白他們那幫人已經不在一個高度上了,也並不曉得廣播的當機到底是什麼原因。
但之前廣播的忽然停播以及最近在廣播復播後忽然出現這麼大量的現實任務發佈還是讓秦楊嗅到了一抹特殊的氣息,似乎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昌黎縣距離秦皇島市區不算很近,也不算很遠,如果放在平時秦楊是不會接這一單的,尤其還是上車後忽然改變目的地的這種,他需要掙錢,但卻對錢看得很淡漠,畢竟,需要錢的,只是他的妻子和孩子,金錢對於他來說,真的沒太大的意義了,所以,剛剛解稟給出的那一疊錢不是秦楊改變主意的原因。
終於,在天到傍晚時,秦楊將車開到了昌黎。
還沒等秦楊問客人具體到哪個位置,之前一直閉着眼像是已經睡着了的解稟忽然開口道:
“碣石山。”
秦楊也沒表示出什麼異議,就當是送佛送到西唄,當下也就點點頭,拐了個車頭,向碣石山開過去,反正碣石山就在昌黎縣城外幾公里處。
碣石山乍看是一個很平常的山頭名字,但實際上很多人其實都聽過曹操的那一首《觀滄海》: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事實上在史學界曾一度分不清楚倒地哪塊“碣石山”纔是曹操當年登上作詩的那座山,山東跟遼寧那裡也有碣石山的存在,一直到八十年代秦皇島孟姜女廟附近的一座孟姜女墳被開挖,通過出土文物的記載才得以確定昌黎縣的碣石山纔是曹孟德當初登上去的那一座,爲此很喜歡在北戴河療養的某偉人也曾寫下過《浪淘沙·北戴河》其中有“東臨碣石有遺篇”,算是對這個爭論蓋棺定論了。
“景區現在都該關門了。”秦楊開口道。
“景區?”解稟伸手摸了摸車窗,因爲秦皇島晝夜溫差大,所以緊閉的車窗裡已經結出了些許的水霧,“對於你們這種人來說,還有關門不關門的說法麼?”
“咔………………”
秦楊踩住了剎車,車子震顫了一下,他的目光當即透過後視鏡看向後面的解稟,
“你到底是誰。”
“陪我上山吧。”解稟沒開車門,但是他的身形卻已經出現在了車外,背對着車子,面向碣石山。
他眼中的碣石山和其他人眼裡包括秦楊眼裡都有着完全不同的意義,一晃多少煙華消散,卻真的像是南柯一夢。
秦楊也下了車,帶着些許警惕的意味跟在解稟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開始登山。
他們沒走人工開鑿好的山路,而是直接在岩石峭壁上行走,一路上,秦楊沒再問什麼東西,兩個人顯得有些過分的安靜。
畢竟,傍晚時分,兩個大男人一前一後行走在杳無人煙的山嶺,確實有點奇怪。
終於,解稟停下了腳步,“你的膽氣,倒是不錯。”
“跟我認識的一個人比起來,不值一提。”秦楊說的那個人,現在還在樂山,不過秦楊並不知道,蘇白在一天前剛剛和自己眼前的人見過,不光是見過,兩個人還打過,幾乎是將樂山大佛以及三江都顛覆了過來。
“所以,我很佩服它選擇人的方式,自私、自利、自我,卻又擁有着很多人不可能擁有的意志,比如求生慾望,甚至是由此衍生而來的其餘種種性格。”
秦楊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他不知道對方這些話的意思是什麼。
“呵呵…………”
似乎是察覺到秦楊此時的懵懂,解稟笑了起來。
這個人,只配做自己的車伕和行走,並不能做可以和自己聊天對談的太傅。
“前面,就到了。”解稟說道。
“前面?”秦楊頓了頓,道:“是爲了看那些碑文麼?”
“那些?”解稟似乎對這兩個字有些在意。
“嗯,那上面有不少古人留下的碑文,最有名的還是始皇帝留下的《碣石門辭》,畢竟,秦皇島這個名字,本就是來自於始皇帝。”秦楊說道。
“呵呵。”解稟沒做回答,開始繼續往前走。
秦楊也就跟在後面,不知道爲什麼,越是靠近碑文所在的地方,自己身上的壓力就開始變得越來越大,似乎是面前的這個男子正在不斷地撕去其身上的僞裝露出原本的面目,或者叫……原本的氣質。
從始至終,對方都沒有露出任何跟實力有關係的氣息,但就是這種慢慢凝聚起來的氣質,卻讓自己有種難以擡頭的趨勢。
秦皇島,何時來了這麼一位存在?
他,是聽衆麼?
秦楊閉上眼,他在自己腦海中開始回憶解稟的模樣,卻發現自己根本還原不出來其樣子,哪怕自己剛剛纔看見他且和他說過話,這真的是一種高級到匪夷所思的障眼法了。
“你在想什麼?”解稟問道。
“我還是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你見到的,不是我。”解稟這般回答道。
終於,碑文出現了,一座很精緻的大碑,上面刻畫着《碣石門辭》,一看就是後人加上去的添加品,只是碑文還是那個碑文,但卻不是兩千多年前始皇帝立下的那塊碑了。
“你對這個感興趣?”秦楊跟解稟並列站在碑文前。
解稟伸出自己的手,摩挲着碑文,然後默默地搖搖頭,當即,他將手掌擡起,掌心之中,隱約可見一縷血光浮現,
隨即,於斜前方的位置忽然升騰起了一道霞光,這道霞光似乎是感應到血光的接引而出現的,霞光中可見一道巨大的橫幅,橫幅上,字字鏗鏘且帶着一種氣吞山河的雄壯。
“這……這纔是真正的《碣石門辭》?”秦楊臉上露出了驚容,他是秦皇島人,自然對這些東西瞭解得更多,換句話來說,感情也更深一些。
“爾等僞王僞帝,安敢與祖龍同榻!”
解稟似乎發現了什麼,且一下子刺激到了他的逆鱗,當即發出了一聲怒吼!
猛然間,在《碣石門辭》周圍,出現了一道道其他顏色的碑文,但這些碑文跟始皇帝的《碣石門辭》比起來,顯得很小家子氣,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可比性。
東漢建安十二年,曹操領兵東征烏恆凱旋,由遼西走廊返回,途經碣石,留下《步出夏門行》,即《碣石篇》
晉宣帝司馬懿討伐公孫淵,經過昌黎時登碣石山,求仙立碑並追思秦皇功績。
隋煬帝東征高麗時,分兵出昌黎,並登上碣石山。
觀十九年春,唐太宗李世民親征高麗,途經碣石,留下《春日望海》一詩:“洪濤經變野,翠島屢成桑……芝罘思漢帝,碣石想秦皇”,以記功德…………
在解稟的怒吼聲下,一代代君王或者堪比君王人主的人物所留下來的靈魂印記被盡數抹去,
他們,
安敢立於祖龍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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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龍今天回家,一路舟車勞頓確實有點累了,今天就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