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我轉身就走,就在監獄門即將關上之時,他叫住了我:“好,我告訴你,但你必須對你的心魔發誓。”
我冷漠地說:“你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
冉家家主握緊了拳頭,猶豫再三,最後道:“好,我就相信你這一回。”
他告訴我,他們家的祖先在八十年前去崑崙山中尋找一種珍貴的靈植,在山中迷了路,穿過一片胡楊樹林,看到一彎碧綠色的湖泊,他非常口渴,見到水,十分高興,跳入水中暢遊了一番,出水之後,卻發現自己的景色變了,不再是之前的崑崙山景色,而是一片桃花花林。
漫山遍野的桃花,如同粉色的火焰一般,花瓣隨風飛舞,如同仙境。
那位祖先並沒有詳細說他在桃花秘境之中的遭遇,但他經歷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纔逃了出來,唯一得到的,就是這支白笛。
我讓他給我詳細說了那處胡楊林的所在,轉身離開,冉家家主冷冷地望着金屬門,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你,一定會死在桃花秘境。”他一字一頓地說。
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跟東南分部的部長求了情,還拿出一瓶四品的丹藥,才換了冉家家主的小兒子出來,然後讓特殊部門的人安排他出了國,到瑞典生活。
而李木子被下的蠱,分量很大,蠱毒雖然驅除了,但她的精神力受到了一點損傷,估計要過一兩個月才能醒過來,我將她送到了異人學院的醫院治療。
異人學院的領導們非常愧疚,也非常憤怒,居然有人敢對他們學院的學生動手,這還得了!
他們會給李木子免費治療,用最好的精神力藥劑,並且承諾等她醒了之後,會給她很多修煉資源作爲補償。
安排好了一切,我回了山城市,桃花秘境我打算等過一段時間再去。
這是一場尋根之旅,還是等修爲更高一些再說。
這天一早醒來,發現家門口放着一束花。
我有些驚訝,這些花全都是剛摘下來的,上面還帶着清晨的露珠。
這種花是一種靈植,生長在東邊山脈的懸崖之上,只在黎明前開一個小時。
是誰?
花束下面有一張卡片,上面俊秀的字跡一看就是唐明黎。
“記得吃早飯。”卡片上寫着。
我有些發呆,將花放回了荷園的門口,回了房之後,唐明黎打開門,撿起花,臉色滿是惆悵和悲傷。
我心中酸澀難受,但必須硬起心腸,我不想成爲他和尹晟堯的禍水,害得他們互相殘殺。
從那天開始,每天早上,我的房門前都會多一束鮮花,都是剛剛摘下來的,還帶了一張紙條,全都是對我的關心和愛護。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又不好跟弟弟說,陰長生前輩又不在,只得跟正陽真君前輩說起。
正陽真君聽了之後,說:“他喝過你的血吧?”
我頓時愣住,沉默了許久,最後點了點頭,正陽真君嘆息道:“真是孽緣啊,要讓他對你死心,這麼做是不行的。”
“那我應該怎麼做?”我頓了頓,說,“我記得有一種藥,叫忘情丹……”
“那都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正陽真君道,“要讓他對你死心,唯一的辦法,就是從他體內取走你的鮮血。”
我震驚:“還能取走?”
“當然能。”他說,“他的力量來自於你,只有你能取走,一旦取走之後,他就會打回原形,變成一個普通人。”
我皺起眉頭,那豈不是比殺了他更難受?
“君瑤。”正陽真君道,“你真的想讓他忘記你嗎?”
我再次愣住了,我真的想讓他忘掉我嗎?真的願意嗎?
我不敢問自己的內心,我怕得到的是可怕的答案。
我握緊了拳頭,一字一頓地說:“前輩,請前輩教我一個辦法,讓唐明黎和尹晟堯,都忘掉我。”
讓他們忘掉我,他們就不會自相殘殺,也不會像現在這麼痛苦。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下定了決心。
“你決定了?”他問。
我點頭道:“是的。”
正陽真君道:“既然如此,我這裡有兩瓶忘情之水,是取自仙界的忘情川,比忘情丹的效力強多了,你給他們吃下,以後再也不見他們,他們就會徹徹底底地忘掉你。”
沒過多久,外面就傳來人聲,說包裹到了,我拿出來一看,是兩隻水晶瓶,瓶子裡裝着清澈的液體,無色無味。
這就是仙界的忘情川之水。
“多謝前輩。”我對着電腦,深深地鞠了一躬。
正陽真君搖頭嘆息道:“丫頭,我知道你以前受了很多苦,不願意涉及人間的情愛,但你不該這麼折磨自己。”
我露出一絲悲傷,低頭深深望着忘情之水,最後將它緊緊地抓住,手指關節上一陣陣泛白。
“這對他們,對我,都好。”我說,“等他們忘記了,不再來纏着我,我也會很快忘記的。”
說罷,我再次感謝了正陽真君,然後下廚房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飯,敲開了荷園的門。
唐明黎高興地望着我,眼底有一抹藏都藏不住的愉悅。
我心中一陣陣抽痛,暗暗對自己說:君瑤,你要硬起心腸,你是在幫他脫離苦海。
我朝他露出一絲淡淡笑容,說:“明黎,我晚飯正好做多了,吃不完,要不……你來一起吃?”
唐明黎嘴角上勾,笑道:“不勝榮幸。”
他在飯桌旁落座,我給他倒了一杯酒,說:“這是我用今年最新鮮的春杏釀造的杏酒,裡面加了七七四十九種靈植,你來嚐嚐。”
他端起來,深深地吸了口,露出陶醉的神情:“不愧是君瑤,這釀的靈酒香味馥郁,靈氣濃厚,能夠喝上一口,就不虛此生了。”
說罷,他一飲而盡。
我的心彷彿在那一瞬間空了,眼中瀰漫着一縷淡淡的惆悵。
“冉家的事情,是你發到網上去的吧?”我說,“也是你僱了水軍,推波助瀾。”
唐明黎道:“冉家的事情,不需要僱水軍,只要不是造謠,便是爆炸性新聞,很快就能傳得人盡皆知。”
“不管如何。”我深深望着他的眼睛,說,“明黎,謝謝你。”
我伸出手,第一次主動握住了他的手,說:“明黎,多謝你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沒有你幫我,或許我早就已經死了。”
唐明黎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皺起眉頭:“君瑤,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用哀傷的眼神望着他,他突然感覺腦袋昏昏沉沉,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啪的一聲,碎片亂飛。
“君瑤?”他抓住我的手,“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走過去,抱着他,在他耳邊低聲說:“明黎,對不起,我不想看到你和尹晟堯鬥個你死我活,忘記我吧,這樣對你最好。”
“不,君瑤,你不能這麼做……”他死死地拽着我的胳膊,說,“君瑤,我愛你,不要讓我忘了你,如果下半輩子沒有你,我不知道該如何過下去。”
我從背後緊緊抱着他,眼淚順着我的臉頰流淌下去,滴落在他的臉頰上:“明黎,將來你會遇到一個很好的女孩,她會愛你,和你生兒育女,你值得更好的。而我,或許像我這樣的人,註定了得不到幸福。”
我輕輕地嘆息,雙臂環住了他的脖子,說:“再見,明黎。”
“君瑤,爲什麼你……這麼殘忍……”唐明黎眼中的光彩漸漸地淡了下去,最終閉上了眼睛。
“明黎,你不明白,這纔是最大的仁慈。”我無聲地流淚,輕輕道,“我不是個好女人,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們的感情,更不想看到你們爲我互相仇恨,互相殺戮,我希望你們一生都能平安喜樂。”
擦去腮邊的淚水,我將他輕輕抱起,將他送回了荷園,然後收拾好東西,離開了山城市,躲到了北方的安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