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他久久不說話,更是焦急,問道:“黃山君前輩?”
“丫頭啊,這個……我可就不能說太細了。”黃山君嘆息一聲,道,“我只能說,那個中毒的人,要麼是地仙,爲了隱藏身份,隱藏了自己的修爲,要麼就是……”
“是什麼?”我再次追問。
“要麼,他本來就是個神仙。”他說。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再次看向唐明黎。
他,是個神仙?
那他是什麼神仙?東嶽大帝嗎?那當初我們在地府之中所見到的那位帝君,又是誰?
亂了,亂了,完全亂了。
我覺得腦袋裡一團漿糊,根本理不清。
黃山君說:“丫頭,你一定覺得很困惑,不過,困惑也沒用,能夠到凡間去的,都不是普通神仙,涉及上仙的隱秘,我不能說太多,否則我會受天條的懲罰。”
我只好說:“那有沒有解金蟾毒的辦法?”
“辦法倒也簡單。你將那金蟾的腦子取出來,再根據這個藥方,煉製一枚解金丹,給他服下,就能痊癒。”黃山君說,“這個法子,難就難在必須是吐毒的那一隻,換了別的金蟾都沒用,好在你把那隻吐毒的金蟾抓住了,不然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他。”
我心中大喜,連忙拱手道:“多謝黃山君前輩。”
說完,便急匆匆地取了藥材去煉丹,我並沒有發現,在我走後,黃山君低低地嘆息道:“這個丫頭啊,也不知道是哪來的運氣,身邊的年輕俊傑一個接一個,現在更是連上仙都有,若不是正陽真君那老不死的霸佔着,我早就收她爲徒了。”
我花了一天的工夫,煉成了解金丹,將那顆金燦燦如同黃金一般的丹藥給他服下,他體內的毒便如土雞瓦狗一樣被擊碎。
唐明黎猛地睜開眼睛,噴出一大口金色的血液,我給他把了把脈,見毒素已經排盡,頓時放下了心。
他看起來很虛弱,抓住我的手,驚喜地說:“君瑤,我不是在做夢吧?”
我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髮,說:“放心,如假包換。”
“太好了,我還以爲這次必死無疑。”他輕輕吐了口氣,說,“畢竟中了金蟾毒,沒有人能活過三分鐘。”
“但你活了一個星期。”我意有所指地說。
唐明黎笑了笑,道:“可能是我曾吃過神族血,擁有了神族的體質吧。”
我愣了一下,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我想要問他,那個穿黑斗篷的人是不是他,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問得出口。
“君瑤,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他問。
“等你身體好些了再說吧。”我給他拉上了被子,“你現在好好養傷。”
說完,我轉身走出屋來,陽光打在我的臉上,我的心卻一團亂麻。
我仔細檢查過,他身體裡並沒有魔氣存在,因而不存在被魔君龍影附身的可能。
那麼,之前的那些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就在這時,僕人走了過來,說:“元女士,外面來了一位女士,自稱是藥王谷的谷主夫人,想要見您一面。”
我挑了挑眉毛,尹晟堯的母親?
我和這位夫人只有一面之緣,別無交集,對於尹家上下,除了尹晟堯之外,其他人我都視爲敵人,因而沒有任何好感。
但人家上門拜訪,我也必須做到禮數周到,免得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我沒有教養。
我來到客廳,見一位身穿黑白兩色短裙的女人坐在官帽椅上,這一身打扮落落大方,將她襯托得知性又貴氣,她端起杯子喝茶,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極有魅力,不愧是藥王谷的女主人。
我走上前去,說:“尹夫人。”
尹夫人站起身來,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察覺出她眼底的敵意,不由得在心底嗤笑了一聲。
“尹夫人,不知您大駕光臨,有何貴幹?”我微笑着問。
她咬了咬牙,說:“你就這麼恨我們嗎?”
我勾了勾嘴角,說:“如果換了你是我,恐怕早就出手報復了,如今居然還敢來問我恨不恨?”
尹夫人眼中閃過一抹怒意,說:“你若是恨誰,就對誰下手就是了,爲什麼要來招惹我的兒子?他爲了你,離家出走,不願意繼承藥王谷,讓我藥王谷後繼無人,元君瑤啊元君瑤,你真是狠啊,知道打蛇打七寸,抓住了我們的要害。”
我冷淡地說:“夫人,您這就錯了。離開藥王谷,是尹晟堯自己的主意,和我無關,請您不要隨意給我安罪名,我可受不起。”
“你還不承認?”尹夫人憤怒地說,“你既然已經做了唐家家主的女人,爲何還要來勾搭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對你情深義重,多次爲了救你,連命都可以不要,難道你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恩之心嗎?”
我冷聲打斷她,道:“夫人,你弄錯了一件事。我從來沒有勾搭過你的兒子,我和他只是合夥人的關係,沒有別的。至於他離家出走,那是因爲他有自己的事業,他要憑自己的本事,建立更加龐大的宗門,而不是在你們的庇廕之下,重複先輩們的道路。”
尹夫人將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摜,說:“宗門?什麼宗門,就那個安民藥館?這樣的藥館,他若是要開,以藥王谷的實力,開一百個一千個都行!”
我無奈地嘆息,說:“尹夫人,我知道尹晟堯爲什麼要離家出走了,你不懂他的追求,鄙夷他的志向,看輕他的本事,完全不尊重他的意願,只希望他能按照你所規定的路去走,這樣的家族,不要也罷。”
“你!”尹夫人氣得臉色發青,我卻毫不留情地說:“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尹夫人,你不瞭解自己的兒子,請回吧。”
這句話,我對唐老爺子說過,今天不妨也對她說一次,華夏的父母是不是都這個樣子?接受不了孩子背離自己所定下的路,去尋找自我。
就在這時,僕人進來道:“元女士,尹大少來了。”
“正好。”我道,“請他進來,將他母親接回去吧。”
很快,尹晟堯就大步走了進來,尹夫人氣得扶着椅子扶手,說:“堯兒,這個女人如此折辱你的母親,你身爲人子,該不該爲自己的母親討個公道?”
尹晟堯上前扶着她,說:“媽,你今天不該來。”
尹夫人用力甩開他,說:“堯兒,我十月懷胎生下你,含辛茹苦將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嗎?”
尹晟堯輕輕嘆了口氣,說:“媽,你對我的恩情,我永遠銘記在心,但要我按照你們的意願過這一生,我做不到。”
尹夫人臉色白得毫無血色,跌坐在椅子上,流下了一顆淚水,道:“你這個孩子,是天生來折磨我的。我生你的時候,你就橫在我的肚子裡不肯下來,把我折磨得死去活來,如果不是你父親當機立斷給我做了剖腹產手術,恐怕我也活不到今天了。”
說着,她重重地往椅子扶手上一拍,說:“孽債啊,真是孽債啊,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要投胎成我的兒子,來折磨我!”
“媽!”尹晟堯聽得心如刀絞,眼睛發紅,噗通一聲跪下,就在膝蓋接觸到地面的剎那,咔擦一聲,官帽椅的椅子腿斷了,尹夫人傷心過度,來不及躲閃,居然跌坐在地上。
尹晟堯立刻站了起來,尹夫人驚道:“這,這椅子是怎麼回事?”
我道:“你兒子的身份已經今非昔比,不能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