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天台上,陳虎苦苦支撐,儘管身體已經搖搖欲墜,可還是咬牙硬挺着,維持青草地對人質們的保護。
借給他髮卡的女孩兒小聲問道:“我們的血可以用嗎?”
陳虎一愣,看了看女孩兒,發現她正看着自己的手,眼神中充滿了心疼。
爲了維持守護靈的存在,他不停的用髮卡劃傷自己的手臂,讓鮮血涌出,現在整條手臂已經佈滿了血痂,看上去極爲駭人。若是正常情況下,這種傷勢根本不足爲慮,很快就會自行痊癒,可是強行使用靈感,讓他的身體變得極爲虛弱,連帶着自愈能力也下降了很多,失血讓他的臉色變得愈發蒼白。
“謝謝你,不過,只有我的血纔有用。”陳虎笑了笑。
女人操控着陰影再次衝擊青草地,陳虎整個身子都晃了晃,他顫顫巍巍的用沾滿鮮血的髮卡再次在手臂上劃出一道傷口穩定守護靈的狀態。
“我看你還能堅持多久。”女人終於發怒了,不再有任何保留,操縱着陰影展開了猛烈的衝擊。
“草地、草地要消失了!”人質中,有人驚恐的喊叫起來,他們發現身下的草地正在一點點變得虛幻。
“他的血能夠穩定草地!你多放點血啊!”有個男人焦急的朝陳虎喊道。
陳虎面露苦笑,一旁的女孩兒對男人怒目而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還有良心嗎?!”
“我管他什麼良心不良心,我們馬上就要死了,他還捨不得自己的一點血嗎?再撐一下,我們說不定就能獲救了!”男人神色癲狂,歇斯底里的喊道。
在陰影的瘋狂侵蝕下,陳虎的膝蓋漸漸彎曲,緩緩跪倒在地上。
“要消失了!要消失了!”人質們驚聲尖叫起來。
“對啊,草地就要消失了,你們都要死了!”女人大笑。
“你沒事吧?”女孩扶住陳虎的身體,擔憂的問道。
陳虎虛弱的擡頭看了她一眼:“沒......”
噗!
他忽然一口血噴出,女孩的臉頰上便沾滿了熱血,她驚恐的望着眼前發生的一幕,雙眼充滿了絕望——那個叫囂的男人,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摺疊小刀,從後方一刀捅進了陳虎的後背!
“血,要更多的血!”男人已經瘋了,他捅了一刀又一刀,直到緩過神來的人質們衝上前將他死死壓制。
陳虎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是這樣的死法,他發出一聲滿含失望與解脫的嘆息。
覺醒後的超人體質還在嘗試着挽留他的生機,傷口在艱難的自愈。
“你們這羣傻逼,沒有他的血,我們都會死!你們自己好好看看!”瘋狂的男人聲音尖銳的嘶吼着。
人質們看到身下的草地似乎又一次恢復了穩定,青草上朦朧的淡綠熒光甚至比之前更加濃厚。
“他根本沒想着救我們,他一直有所保留,就是爲了自己保命!你們自己看,哪有人會中了好幾刀都還不死的?他明明可以用更多的血來保護我們......”男人依然在嘶吼,那些壓制他的人質們有些遲疑了,因爲他們看到倒在地上的陳虎確實還沒有死,甚至身上的傷口都癒合了不少。
只有女孩守在陳虎的身邊,滿臉是血,張開着瘦弱的雙臂,擋在陳虎和人質中間:“你們不能再傷害他了......”
“沒有,我們只是想檢查一下他的傷口。”一箇中年女人輕聲道。
他們放開了瘋子,圍到了陳虎的身邊,粗暴的將女孩從他的身邊拉開,然後撕開了陳虎的上衣,看着他身上的幾處刀傷。
“他手臂上的傷口很多都結痂了,這不是正常人的癒合速度。”
“背上的刀傷也在癒合,你們看,這些肉甚至還在蠕動!”
“好惡心,他還是人嗎?”
“既然可以癒合,那就說明其實這種傷對他來說也算不了什麼吧?”
“他的血能維持草地,草地在,我們才能活命......”
“我們殺不了他,我們只是在自救......”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人們口中的話語充滿了歉意,臉上卻是木然的表情,他們用指甲、用小刀,一點一點的割開剛剛癒合的傷口,讓更多的血流出來。
被人們拖到一邊的女孩崩潰大哭,在她的視線裡,眼前好像出現了一羣食腐的禿鷲,在圍着一具剛剛死去的屍體不斷的啄食。
女孩瘋了,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甚至不知不覺的跑出了草地的範圍。
女人沒有讓手下抓住女孩,她只是饒有興致的看着衆人圍在陳虎身邊,不斷用手上的利器傷害少年的畫面,這不正是她所想要的獻祭嗎?
這羣瘋人,連身下草地已經消失了都不知道,瘋魔一般的想要更多的血,他們甚至沒有發覺,從少年傷口中流出的血已經沒有了溫度。
女人失去了看戲的興致,揮了揮手,口中吐出冰冷的兩個字:“殺光。”
慘叫和哀嚎瞬間充斥了整個天台,血流成河。
血圖吸收了這些血液,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紅光,天空忽然烏雲密佈,大地開始龜裂,森冷的鬼氣從裂縫中噴涌而出。
瘋女孩沒有死,她爬到了陳虎的身邊,撿起了自己的那支髮卡。
有幾名伺鬼者上前,卻被女人制止,她已經看出了女孩兒雙眼中的死氣,不用其他人動手,女孩兒自己也會終結掉自己的生命。
“你們都是魔鬼。”瘋癲的女孩兒忽然極其冷漠的開口,她的視線不帶有絲毫的情感,一一掃過地上的屍體和眼前的伺鬼者們。
“我是華夏人,我不信神,我只信善惡有報。”
女孩兒的眼中涌現極度的悲傷,她定定的凝望着地上陳虎的屍體,一字一句道:“既然善良已死,那就一定會有更深重的惡來制裁你們,我會睜大雙眼,看着你們的。”
說罷,女孩兒用髮卡刺穿了自己的咽喉,瞪着雙眼,緩緩倒下。
在她倒下的同時,一雙巨大的骨翼自天台的邊緣沖天而起,一道漆黑的人影立於陰暗的天空。
“你們做了什麼?”
林澤低沉的聲音裡,似有怒雷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