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了,他們都是等着投胎附身的厲鬼。一般獄中受刑死去的人都會在死前被厲鬼附身,這樣死的人可以投胎轉世,而這些厲鬼也能再次經歷一次死劫,獲得一次不再做厲鬼的機會。”我身後的老婆婆開口解釋道。
我轉過身來,這一次恐懼感倒是消失了一大半,原來我已經能夠看見鬼魅了,是不是就證明我也可以即將死去,看見我的子卿了。
想到這,我的嘴角掛上了一抹期待的笑意,我盯着這個老婆婆看了看後,輕聲道“人死了以後就能看見之前死去的人了對不對?”
她並沒有答我的話,而是忽然又靠近我一些,仔細的在我身上嗅了嗅,片刻之後,才慢慢道“你之所以能看見我們這些鬼魅是因爲你的眼睛受損嚴重,血淚已經浸泡了你的眼睛,若是有想看見的鬼魅,自然便能看見。”
我心頭一動,“他不在這裡,我又怎麼能看見。”
“想着他的樣子,想着他的聲音,你自然就能看見。”
我慢慢閉上眼,口中輕輕呢喃“子卿。”腦海中出現的是子卿的眼、子卿的鼻子、還有我最喜歡的脣....
可是在當我睜開眼睛,眼前卻還是隻有老婆婆一個,我嗤笑一聲“騙子。”
她冷哼一聲,“你看不見只能說明你想見的那個鬼魅早已經魂魄聚散,連鬼都沒法做,身前必是遭受了肉身的摧殘,是嗎?”
我想到他肉至盡骨,渾身血肉模糊的樣子,趕緊點了點頭,應聲道“對,對,對!他受了剮刑,最後在疼痛昏迷之中被杖殺而死,魂魄聚散是什麼意思?連鬼都做什麼又是什麼意思!”
“一般人死後,會變成鬼魅遊魂,判官會把他們找到,帶回輪迴之道上,這樣鬼魅投胎轉世才能在爲人。他死前肉身俱損,死後魂魄無法聚集,時間一長自然就會魂魄聚散,就是這天地間再沒有他的意思。”
我呆呆的聽完她的話,整個人傻傻的自言自語道“我死了也沒法再看見他了,這天地間在沒有這個人了...可是,我還會經歷輪迴,還能重生做人.....”
老婆婆忽然咧嘴笑了笑,原本漆黑如黑洞的雙眸暗暗發出綠光,她輕聲道“想見他?也不是沒法。”
“真的嗎?”
“不過,我有條件的。”
“什麼?”
“你得給我一樣你的身上的東西。”她說的很輕快,彷彿只是要問我拿一件很簡單的隨身物品一樣。
我下意識在身上四處摸了摸,發生已經是身無一物了,無奈的看着她“我好像沒有什麼可以給你了...”
她慢慢移動到我的跟前,和我面對面相視,明明沒有眼睛,我卻覺得她表情異常的興奮,片刻後,我就聽她一字一頓道“有的,我要的是你的眼睛。”
我貼着牆壁,沒有吱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小丫頭,要不是你在臨死前一刻雙眼變成了血瞳,我又怎麼會把你的命給就回來呢。你不是想見你的心上人嗎?把你的眼睛給我就行了,我保證你能見到他!”
我縮緊身體,抱着雙膝不敢在看她,周身變得冰冷無比,寒氣逼人。
“我還有辦法可以恢復他的魂魄,讓他投胎轉世重新做人。”
“我將眼睛剜出後,沒有了眼睛又怎麼能看得見子卿呢!而且,你剛纔分明說他已經魂魄聚散了,現在又這麼改口,讓我怎麼信你說的話。”
她慢慢搖了搖頭,冷笑一聲“我是鬼巫,從不說假話,只是你的血瞳我恰好可以用來填補我自己的雙眼,否則你以爲我會願意花這時間和你廢話。”
我根本沒有過多去思考她說話的真實性,想要看見子卿的念頭沾滿我的腦袋,我爬到她的身邊懇求道“那可不可以讓我先看見他之後,我再把我的眼睛給你,好嗎?我不想讓他看見我沒有眼睛嚇人的樣子,可以嗎?我保證,看見他之後,一定會把眼睛給你,求求你了!”
她冷冷的移到一邊,“我需要血瞳才能幫你找到他,他魂魄聚散我找不出他零散的精魂,怎麼能讓他出現被你看見呢。”
我像是着了魔,中了蠱,整個人開始神智渙散起來,耳邊只能聽見張子卿輕聲喚我的名字“染兒~”“染兒”
剜出眼珠的時候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疼,我捧着手中還存有溫度熱乎乎的彷彿不是自己的眼珠,而是能夠看見子卿僅存一點希望。
我眼前慢慢出現一片白霧茫茫的景象,我看見在刑場上子卿身體中慢慢飄出驅殼的魂魄,他從臺上飄到我的身邊,而當時的我卻絲毫沒有發覺,仍舊痛哭失聲的仍由時侍衛將我拖走。
他跟着我一起飄進了監牢裡,他在我的身邊癡癡的看着我,我落淚時,他痛心疾首,想要伸手觸碰到我,卻只能撲了空...
子卿的身體越發暗淡,最後一刻他的四肢先慢慢消失不見,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深情的望着我,而那個時候我卻面向皓月,最後一絲微光輕閃之後,我的子卿徹底消失不見了,變成了無數個閃着微光的星星之火,飄出了窗外。
“看見了吧,那就是他死後的樣子。”老婆婆的話在我耳邊響起,我捂着流血不止的眼睛摸索爬向她出聲的地方。
“我還想再見他...求你,你還要什麼,通通拿去好了。”
“我只缺一雙血瞳而已,你死之後還能重生,忘記這一世瓜葛便好。”
“你說過有辦法可以幫他恢復散魂,讓他重新投胎做人的對不對!你幫幫他,好嗎?這樣,我或許下一世還能在遇見子卿!求求你!”我跪在地上,不停向這個方向磕頭拜託着,卻許久也沒有聽見迴應。
我昏睡在稻草上,似乎有人進來給我的眼睛裹上了布條,一陣辛辣之後,我眼睛疼痛感便消失不見了,耳邊是那個獄卒的聲音“這是麻藥,你會沒有那麼疼,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的身體,但是,如果他知道你變成這樣,一定會很傷心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