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整個大宅子安靜了下來,樓下的一行人都同時擡起頭來,葉庭的表情變得最大,從原本漫不經心的對峙,到機械的轉過頭後看見了坐在圍欄上的童言之,他整個人彷彿被一種叫做恐懼的東西給籠罩了起來。
蘇墨猛然一擡頭,原來沒有一點表情的臉,忽然之間就漾開了一個微笑,他在阿音的身體之中沒有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的就這樣和童言之相視而望,輕輕地點了點頭。
童言之嘴角一勾“傻瓜,你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帶我走啊。”
她一邊說着,兩隻腳還不時的搖晃起來,這圍欄都是木製的,我擔心她會摔下去,趕緊走近了一些想要拉住她,童言之察覺到了我的意圖,轉過頭來看向我,她輕輕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我不要靠近她。
我忽然間腳下像是被定住一樣,無法上前一步,這是她醒來之後的選擇嗎?
雖然這只是二樓,但是高度卻足足有六米多,是一個足以致命的告訴!
“我只是想看看你,你過得好的話,我就安心走開,你要是不開心,我願意帶你走。言之,我很想你。”蘇墨的聲音緩緩響起。
葉庭呆呆的看着兩人,聽完阿音的話之後,對着身邊那些人使了使眼色,一襲人一擁而上,將他們三人壓制在了地上後,他這才面對着童言之輕聲喚道“言之,你醒了?”
童言之沒有看他,而平視着目光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道“我早就該醒了不是嗎?在當初你把我推給蘇墨的時候我就該醒了?又或者,你爲了你自己的私慾,將蘇家四口設計致死我就該醒了,你早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葉庭了。是我一直不願意相信和承認而已。”
“不是這樣的。我從來都沒有變過,我還是我,你也還是你,言之。”
童言之輕輕笑了笑,忽然對着葉庭招了招手,淺笑道“葉庭,你上來。”
“言之!”蘇墨被壓制着忽然叫了一聲,想要提醒言之這樣不妥,有危險。
童言之搖了搖頭“你放心,他如果真的是葉庭,沒有變的話,他是不會害我的,對吧?”
葉庭沒有答話,他順着樓梯,一步一步往上走了過來,手下幾個男人也跟着往上走,葉庭忽然一伸手,將他們攔住了。
我站在童言之一米外距離的地方,葉庭往這裡走來時,看我眼神像是要把我給凌遲處死一般。
他站在童言之的身後,看着她坐在這危險的圍欄上,語氣柔聲的開口道“小心,這樣很危險。”
“最危險的人和事我都經歷了,這個沒關係。”
葉庭靜默着,沒有說話,目光一刻也移不開通通落在她的臉頰上,像是陶醉在了其中“你還是醒着最好看。”
童言之忽然垂眸,低聲道“你知道嗎?我以前在你的眼睛你總能看見我自己,你每次和我說話或者笑着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好像屋檐上的月光,潔白無瑕。可是不知道是什麼開始,我在你的眼裡只能看見葉家,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你這麼說對我不公平!”
“公平?那你對我又何曾公平呢。我給過你機會,如果你願意放下葉家,我還是會天涯海角無論哪裡我都跟你走,可是,是你自己的選擇。”說完,她忽然轉頭對他皺眉問道“葉庭,你相信報應嗎?”
葉庭抿着嘴角不說話,童言之嫣然一笑“我在睡着的時候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你過來我說給你聽,好不好?”
葉庭忽然長吁一口氣,點了點頭,慢慢的走近了過去,童言之順出兩隻手來順勢就挽着住了他的脖子,然後重心往前一傾,兩人眼看着就要從圍欄掉下去了,我趕緊往前衝上前,我的手懸在半空之後,眼睜睜看着兩人摔倒在一樓的血珀之中,終究還是晚了。
一樓的那些保鏢一樣的壯漢被這場面嚇得有些傻眼,這老闆都死了,自己還在這裡裝什麼惡人呢,其中一人放開了阿音,轉身就跑出了葉家,緊接着衆人一鬨而散,只剩下我們幾人而已。
“葉少爺!”旗子不知道從來衝了過來,將葉庭從童言之的身上扶起,喊着他的名字。
他們倆摔下來的時候是一種擁抱的姿勢,葉庭的頭正好摔到在了童言之的胸前,他吃痛着慢慢睜開了眼,半眯着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童言之,伸了伸手竟露出哭腔來了“言之....”
蘇墨一把將童言之扶起,她渾身的血跡染紅了阿音的衣服的臉,蘇墨呢喃道“剛年你捨不得殺他,就殺了你自己,現在你還是這麼傻。”
唐乾乾忽然走上前拍了拍蘇墨的肩膀,聲音輕快道“哎,你這個傻瓜噢,還不回頭看看。”
蘇墨一回頭,童言之的魂魄站在他的身後,衝着他甜甜一笑“對不起,我好像來的有點晚,咱們現在還來得及去杭州看看西湖,到處走走停停嘛。”
“言之...你..”
“我當年不是捨不得殺他,那一瞬間我只是想到你曾經告訴我,我已經因爲他做了很多錯事了,以後要爲了你做一些好事,所以我纔不想殺人。至於現在,我覺得他應該得到一些懲罰,來反省他曾經犯的過錯,你是對吧,蘇墨。”
蘇墨咧嘴一笑,“你說的都是對的。”
阿音的身自一軟,癱倒在了地上,我和程唐趕緊上前扶住,蘇墨從阿音的身體中出來了,他猶如我看見的那樣面冠如玉,星眸燦爛的看着我笑道“謝謝你們,這段時間要不是你們的幫忙我和言之根本不可能再見到一面。”
童言之也衝我笑了笑,上前拉住蘇墨,兩人就徑直往葉家大門外走去了。
葉庭趴在地上全身動彈不得,他看着大門口,撕心裂肺的大喊“言之....言之......”
他攥着拳頭,哭的像一個小孩子。
程唐將阿音抱起,我們四人也默默離開了葉家。
第二天一早,阿音醒來之後空腹吃了五大碗麪條,說是感覺自己的胃裡好像有一個無底洞怎麼都填不飽。
我衝她笑笑,問她還記不記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搖了搖頭,又啃了一個包子。
離開長壽鎮的時候,葉庭坐在輪椅上被旗子推着一直等候在那塊石碑那裡,他眼神黯淡,只盯着前方,安靜得像一個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