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千魂把人帶到城南的一棟民宅裡安置妥當,便拿着腰牌到睿王府去跟曲悠覆命。
此時,睿王府的書房裡,楚鈺靜靜的翻閱着卷宗,他負責管理刑部,所經手的每一宗刑事案件都要親自過目,就算不能做大楚國的青天,也要儘量避免有冤假錯案的發生。
旁邊的雕花紅木書案上,曲悠一邊喝着茶水,一邊無聊的用手翻着書。
“王爺,穆千魂求見。”馮先躬身進屋。
嗯,曲悠眨眨眼,疑惑的看向馮先,“你剛說誰?”
“穆千魂。”
楚鈺擡頭看向馮先,“讓他進來。”
“是。”
馮先出去沒多久,穆千魂便邁步進屋。
“閣主,王爺。”穆千魂撩開衣袍,單膝跪地。
曲悠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楚鈺,心裡頓時樂開了花。果然,還是自己的人最貼心,知道把自己放在最前面。
“什麼時候回來的。”曲悠抿着脣,假裝嚴肅的問話。
“半個時辰前。”
“事情辦的如何了?”
“屬下,幸不辱命。”穆千魂嚴肅的拱手。
“起來回話吧。”
“是。”穆千魂起身。
楚鈺搖頭而笑,起身合上卷宗便向外走去。
“誒,你去哪裡?”曲悠急急的喊着。
楚鈺轉頭看向穆千魂,“他來應該是有事稟報,我回避一下。”
曲悠輕輕一笑,跑過去拉住了楚鈺的胳膊,“不需要,無事不可對人談。”
楚鈺擡手颳了一下曲悠的小鼻子,“傻丫頭。”說完,右手攬過曲悠的纖腰,把她緊緊的摟緊懷裡。
穆千魂低着頭,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楚鈺過去軟塌坐好,順便把害羞的曲悠也給抱了過來。兩個人你儂我儂的,旁若無人的親熱着。穆千魂尷尬的站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後,實在忍不住,手抵在嘴邊清咳了一下。
曲悠速度推開楚鈺,整理衣襟嚴肅的坐好,“一路還順利嘛?”
穆千魂忍着笑,把清河村到洛寧這一路上所發生的事,全部都詳細的做了說明,包括靈一和靈薰之間的曖昧情愫。
“你說靈一跟靈薰。”曲悠皺着眉,努力的在腦袋裡面搜索着,可就是想不起來他們的長相。
“根據屬下觀察,靈一隻是單方面的相思,靈薰對他並無此意。”
曲悠迷茫的看了眼楚鈺,“皇家暗衛可以成親嘛?”
楚鈺揉了揉曲悠的秀髮,“不允許,除非有功於社稷。”
喔,原來是這樣啊,曲悠瞭然的點點頭。可是,這青梅竹馬最是難整,暗衛也是血肉鑄就的人,且不說他們從小一塊長大,只說練功受訓都在一起,有感情是無可避免的。也許,讓他們成親效果會更好呢。
“暗中觀察着,如果雙方有意,我們可以成全好事。”
穆千魂點點頭,把事情彙報完便轉身退出了睿王府。
。
“我們去朝陽大街。”曲悠在楚鈺懷裡窩了一會兒,忽然心血來潮的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好。”楚鈺藉機偷了個香。
“順便叫上燕王。”上次給予羅御的懲罰已經夠了,在繼續下去就是矯情了,不如就趁這次機會讓他們兄弟兩個和好。曲悠美滋滋的想好,挽着楚鈺的胳膊就出了睿王府的大門。
兩個人在前面走,秦羽風等人便在後面跟,幾個人好像遊山玩水般,一邊走一邊閒情逸致的逛着大街。
“去叫門。”到了燕王府的大門口,楚鈺扭頭示意秦羽風上前。
秦羽風點頭,邁步上前‘嘭嘭嘭’的敲起了門。
“哪個不長眼的,王府大門也是你們能敲的。”王府大門吱嘎一下,從裡面推開。
秦羽風轉身望了望,轉頭一腳踹在了門房的胸口上。
“狗奴才,哪個慣的你,嘴裡要是在不乾不淨的,當心大爺撕了你。”
門房爬在地上,好像死了一般紋絲不動。
文子隱瞪了秦羽風一眼,上前探了探門房的鼻息。幸好,還有熱氣,命應該是保住了。扭頭向衛何示意,讓他上前幫忙診治。
“羽風,我說你就是個二愣子,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燕王府的門房你都敢踢,我看你也是活夠了。”蘇毅然白了秦羽風一眼,把他拉至身後,自己卻整了整衣襟,一派斯文的上前。
“是誰,哪個活的不耐煩了,敢在燕王府撒野。”
蘇毅然右腳剛剛邁上臺階,燕王府裡的下人們便魚貫而出。
“別衝動,別衝動,衝動是魔鬼。”蘇毅然吞了吞口水,看着圍在四周的燕王府侍衛,簡直都要哭出來了。
“蘇大人,怎麼是你?”侍衛首領疑惑的上前。
呵呵,可不就是嗎,蘇毅然苦着臉,慢慢的向侍衛首領的身邊挪動。
徐來奇怪的看着蘇毅然,“蘇大人,您不是跟在睿王殿下的身邊?”疑惑,不解,懷疑,徐來的眼神越來越奇怪,彷彿蘇毅然沒有守在楚鈺的身邊,就是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
“喏,你自己向後看。”蘇毅然擡起下巴。
徐來順着蘇毅然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到人羣裡摟着曲悠的楚鈺。他心下一驚,眼睛略微一瞥,帶着衆人便向外小跑而去。
“奴才徐來,見過睿王殿下。”手握長槍,單膝跪地,徐來的眼神虔誠充滿敬意。
“奴才等見過睿王殿下。”一衆侍衛跟在徐來的身後,上身匍匐,雙膝跪地。
咳……沒等楚鈺說話,文子隱便上前清咳了一下。
徐來瞄了曲悠一眼,忽然反應了過來,“奴才徐來,給王妃請安。”
在場沒有傻人,徐來這樣一磕頭,身後的侍衛們也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奴才等,見過王妃娘娘。”
楚鈺點點頭,終於紆尊降貴的開了口,“起來吧,你家王爺可在府。”
徐來起身,恭敬的立在楚鈺的身側,“回九爺的話,王爺跟廖大人在書房。”
楚鈺沉思了片刻,那隻攬住曲悠腰身的右手,不自覺的收緊。
怎麼了?曲悠擡頭,無聲的詢問。
“帶路。”
“王爺,王妃請……”徐來側身在前方帶路。
一衆侍衛默默的站在大門邊,烈日炎炎之下,嚇得就連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待確認楚鈺和曲悠徹底進入燕王府後,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上前把門房擡進王府裡。
“這是什麼風,居然把睿王殿下刮到了我們燕王府?”沒走多遠,燕王妃蔣玲燦帶着丫頭向楚鈺這裡走來。
楚鈺停住腳步,冷漠的轉頭,“皇嫂。”
蔣玲燦掀了掀嘴角,轉頭看向曲悠,“這位是?”
“我的王妃。”
睿親王妃?蔣玲燦圍着曲悠轉了幾圈,眼底的輕蔑亦然可見。張的還真不怎麼樣,那張臉上也就眼睛算是靈巧一些,瘦骨伶仃的勉強算是個小家碧玉。
“她就是父皇下旨賜婚的王妃?”眼光真的不怎麼樣,長相尚且不提,看那一身的小家子氣,以後也難登大雅之堂。
“是,我就是曲悠。”曲悠伸手推開楚鈺。別人都瞧不起自己了,難道她還要窩在男人的懷裡躲避風雨嗎,她又不是金絲雀,享受不了那麼多的呵護。在說了,這是女人之間的戰爭,想要較量,也得她親自上戰場。
呵,這是生氣了?蔣玲燦嗤笑的捂住脣,一聲聲略帶嘲諷的笑,讓楚鈺的雙手緊緊的攥了起來。
‘啪……’巴掌聲在院中響起。
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曲悠,彷彿不敢相信她這瘦弱的小身板裡能爆發出如此大的能量。
“你、你敢打我?”蔣玲燦捂着臉頰,惡狠狠的說道。
曲悠擡起右手,輕輕的吹了口氣,“打的就是你。”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居然敢打我,你是真的活夠了嘛?”蔣玲燦捂臉的右手指向曲悠。
嘖嘖嘖,曲悠滿臉遺憾的搖着頭,看着蔣玲燦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個傻子。
“我很好奇,你當初是如何當上的王妃。”
“你說什麼?”蔣玲燦眯着眼。
“難道現在選王妃都不測測智商了嗎,還是說只要是臉張的好看,有沒有腦子都無所謂。”曲悠嘲諷的看着蔣玲燦,言語裡的挖苦之意讓秦羽風等人噴笑出聲。
王妃威武,王妃萬歲。這燕王妃他們早就看着不順眼了,要不是王爺顧及兄弟之情,他們早就套上麻袋,暴揍她一頓出出氣了。
“你、你這個賤人。”蔣玲燦氣的渾身發抖,隨手摸了一個花盆便朝曲悠的方向擲了過去。
“王妃小心。”
“小姐小心。”
楚鈺飛身上前摟住曲悠,險險地躲過了花盆。
“王嫂。”楚鈺寒着臉,目光冰冷的看向蔣玲燦。“我敬你是皇兄明媒正娶之妻,給你幾分薄面,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傷我心愛之人,今日這仇我楚鈺記下了,他日必將奉還。”說完,摟着曲悠拂袖而去。
“老九,等會兒。”書房的門被人推開,楚旭從裡面走了出來。
“睿王殿下。”廖忠生上前。
“外祖父不必多禮。”楚鈺側身躲開。
外祖父?曲悠驀然擡頭,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廖忠生。藏青色的長袍,長眉入鬢,雙目狹長,慈祥的眼裡時而閃過精光。一派儒家書生的穿着,隱約中可以看出年輕時的風流倜儻。
喔——怪不得,楚鈺兩兄弟生的俊美不凡,原來是隨了廖家的人啊。曲悠有些拘謹的低着頭,心裡忽然有種醜媳婦就要見公婆的窘迫感。
“九弟妹,舌頭被貓叼走了嘛?”楚旭哈哈一笑,上前調侃着曲悠。
曲悠白了楚旭一眼,擡頭落落大方的給廖忠生見了個禮,“民女曲悠,見過廖大人。”
廖大人?廖忠生皺了皺眉,“睿王妃難道不該喚我一聲外祖父?”
呃——他居然承認自己的身份?曲悠歪着頭,偷偷的觀察着在場衆人的表情,蔣玲燦是嫉妒的差點擰斷了錦帕,楚旭是一臉的等着看好戲,而楚鈺則是緊張的看着她,生怕她會喊不出口。
“外祖父,曲悠有禮。”曲悠微微一笑,上前福了福身。
“好好好,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廖忠生哈哈一笑,彷彿知道曲悠回來一般,接過身後小廝手裡的錦盒,遞到了曲悠的面前。
“這是你外祖母留下的血玉鐲,交代我務必要傳給未來的孫媳婦的。”
曲悠扭頭看了楚鈺一眼,接到他鼓勵的眼神,這才深吸一口氣伸手接了過來,“多謝外祖父,多謝外祖母。”
“好孩子,帶上吧。”廖忠生捋着鬍鬚,心裡對於曲悠是越發的滿意。
曲悠稀罕八叉的把血玉鐲從錦盒裡拿出來,慢慢的套入了手腕上。天啊,真是好東西,血玉鐲剛剛戴上,她便感覺周身一片清涼,空氣好像都降了幾度。
“外祖父,玲燦不服。”
廖忠生轉頭,眉頭輕皺,“燕王妃因何不服?”
蔣玲燦擡眼掃了一圈,嘴角譏諷的揚起,“本宮與曲悠皆是廖家外孫媳婦,爲何外祖父只把傳家寶賜給她一人。”
廖忠生哈哈大笑,“燕王妃是皇家的兒媳,曲悠卻是我廖家的外孫媳婦,兩者之間怎可相提並論。”
蔣玲燦氣的渾身發抖,連頭上的金步搖都跟着晃動了起來。
“本宮——”
“來人,送王妃回房,禁足百日,沒有本王命令不得出門。”蔣玲燦剛想據理力爭,楚旭的聲音隨之響起。
蔣玲燦扭頭,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旭。枉她把他當做此生的良人,想當年爲了嫁給他,她拼命掙扎,甚至用絕食來抵抗,最後落的跟孃家人決裂的下場。
“王妃,請……”徐來很有眼色的一揮手,身後的粗使婆子便上前架起了蔣玲燦的胳膊。
“放肆,狗奴才,放開本宮。”蔣玲燦拼命的扭動,想要回頭去找楚旭理論。
楚旭搖搖頭,歉意的看向曲悠,“九弟妹,五哥帶王妃向你致歉。”
“我這人恩怨分明,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曲悠聳聳肩,滿不在乎的搖頭。
廖忠生捋了捋鬍子,滿意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好啊,好——曲悠這個丫頭果然沒有令他失望,心胸寬廣,恩怨分明,當得起這睿王府這百年的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