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一顆信號彈沖天而起。剎那間,夜幕籠罩下的莽莽羣山突然亮如白晝,無數探照燈猶如白龍入海托起一面面照妖鏡,將一個個面目猙獰的日軍,瞬間定格在無數憤怒的槍口下。
“打——”
隨着一聲令下,一道道着火焰的彈道劃破夜空,將仇恨的子彈一顆顆準確地射入一顆顆醜陋的頭顱。
很快,以自殺式衝鋒的日軍特攻小組瞬間被撂倒大半。
但這畢竟是叢林戰,在突擊營收割般的第一輪射擊之後,日軍很快清醒過來,利用夜幕掩護下的自殺式衝鋒已難以奏效,突擊營明顯已從最初的被動防守中反應過來。於是,在幾聲奇怪的哨音之後,日軍突然全部退隱於山林間,變得一下子銷聲匿跡了。
很顯然,日軍不是膽怯和撤退,而是就地利用密林、巨石等一切掩蔽物,將自己隱藏起來,以守爲攻,從而達成一種威懾,或者靜等突擊營自己攻上來,或者尋機射殺民衆,已達到最大的自我利用價值。
殺不死你,啃不動你,最後也要臭死你,拖死你,這就是黃鼠狼的心理和豺狗的戰術。
突擊營戰士紛紛停下槍,齊齊地望着各自的指揮員。
“營長,攻上去嗎?”
“營長,敵人不露頭了,要不要搜山呀?”
“營長……”
孟遙一手捂着耳麥,聽着各處指揮員傳來的焦灼問詢,一手擡起看了看時間,已經清晨6點多了,用不了多久,天色就要大亮。
哼,小鬼子,想跟老子玩這手。
“都聽着,在天亮之前,除非小鬼子再來這種傻式的騷擾衝鋒,讓戰士們都不要再動。各陣地留幾個警戒哨,其他弟兄們就地眯一會兒,等待命令。”
發佈完命令,郭峰很快將最新情況彙總了過來。
日軍的目的越來越清楚了:除了基地這片以牛頭山三座主峰構成的十多平方公里的區域內,其他屬地沒有受到任何騷擾和攻擊。小鬼子的方向很精確,就是劍鋒直指突擊營的核心——基地這個中樞最重要也最脆弱的要地。
從各處統計過來的斃敵數量來看,孟遙突然又發現了一個細節:儘管基地內都受到了攻擊,但日軍攻擊重點大多集中在機場、研發基地等方向上。
嗯,看來我們總算徹底摸到了敵人的脈搏。
孟遙摸着下頜,眯眼沉思着,終於慢慢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微笑:不需要在費神琢磨敵人的目的了。這一次令人震驚的日軍突襲,除了有報復“訪日事件”以來日本自感所受的恥辱之嫌,真正的狼之野心,卻在那個丟失的u盤身上。
爲了一個小小的u盤,不惜以一個聯隊的日軍生命爲代價,可見小鬼子爲此已經急紅了眼睛。
哼,就像曹飛彪所說,老子就是把u盤送給你,你也還不是乾瞪眼。
以一個區區聯隊,就想打亂老子的思路,渾水摸魚,摸不到魚再噁心老子一下,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嗎?
“郭峰,”孟遙惡狠狠地忽然喊了一聲。
“營長,是不是要出擊了?”郭峰聞聲站起來,一臉喜悅地望着孟遙。
“這裡就交給你了,由你全權指揮接下來的行動。”孟遙說着,拎起自己的衝鋒槍,將楊茂明、覃五柄叫來起來:“走,我們回營指。”
一進門,盼弟、曹飛彪以及周芳雨頓時驚喜地擡起頭道:“咦營長,你怎麼回來了,機場那邊日軍兵力最多,你放心呀?”
孟遙摸摸自己幾天沒刮的鬍子:“沒看見我這鬍子,都多長了。”
啊,衆人頓時面面相覷。我x,這時候回來刮鬍子,營長不是睡着了在夢遊?
孟遙冷冷一哼,走到沙盤前看了看,將作戰參謀叫到面前。
“立刻抽調唐縣、羊尾、黃龍以及大坪等處的24、26、28、32等連主力排,回山增援到機場西南方向,研發基地東北方向,以及陸航大隊東南方向,準備最後的合圍和全殲來襲之敵。其餘駐軍,將駐防任務暫交該地預備役部隊以及公安大隊,在天亮以前完成圍堵部署。”
“同時,將基地7、8、9主力連,也各抽調一個排補充到機場西北方向、研發基地東南方向,以及陸航大隊東北方向,等待最後總攻和清剿任務。”
“其餘基地各防守陣地不變。”
“是,”作戰參謀看看孟遙,點頭附議道:“現在敵情已明,殘餘之敵多集中於這幾個要地,我完全同意這樣攥起拳頭最後一擊。”
“周芳雨,”孟遙點點頭,望向周芳雨:“給你一個小時,立刻給我一份滿洲里精確座標和航空地圖。”
周芳雨若有所悟地點頭應道:“地圖沒問題,但我基站對滿洲里還鞭長莫及。”
“我只要地圖和座標就夠了,其他你不用考慮。”
孟遙說着,又將目光盯在曹飛彪臉上:“彪子,你馬上跟周芳雨一起去雷達基站,調動滿洲里及其附近所有情報網,不惜一切代價,立刻弄一份日軍駐滿洲里詳細情報。對於首腦機關、軍事重地和其他特別部門,要重中之重詳報。”
曹飛彪看着孟遙,“營長,你這是——”
“快去,而且必須在天亮以前交到我手上。”
孟遙說完,又大喊一聲:“牛剛——”
一個人四處看看,急忙起身答道:“報告營長,牛剛連長還在紅區支隊,我是警衛連指導員李遠哲,聽候你的命令。”
哦對了,牛剛那小子自南昌起義起就遊弋在江西附近,與紅區支隊遙相呼應正四處流竄吶。嗯,是時候讓這小子歸隊了。
孟遙拍拍腦袋,歉意地一笑道:“怎麼把你小子忘了,李遠哲,你小子手底也不軟哩。這樣,你派兩個班分別去一趟機場和陸航大隊,將劉鵬和劉純剛兩人給我安全地帶到營指來。”
這兩個名字一說出來,所有的人都恍然大悟地彼此看了對方一眼。
營長看來是要有大動作了。
劉鵬、劉純剛一進門,見機要員白曉麗豎起一根指頭,探頭往裡一瞅,孟遙和楊茂明、覃五柄各自趴在一張桌子上,正一個個酣聲如雷呢。
劉鵬推開白曉麗,擡腳在桌子上踢了一腳。
孟遙一擡頭,就看到劉鵬大張着嘴巴,哈欠連天地抱怨道:“營長,你真能折騰,還沒消停兩天,不是又要我去轟炸滿洲里?”
“是呀,營長。”劉純剛也接茬說道:“劉隊是大塊頭伊爾,我是小個子武直,互不搭界,你又不讓升空作戰,我來能做什麼?”
劉純剛一說完,劉鵬馬上又接茬嚷嚷起來:“營長,到什麼地方都行,不過可別說我沒提醒你,紅眼航班是很危險的,如果不着急,最好不要玩這個。”
“他孃的,都說飛行員是大爺,果然不假——”
楊茂明說着,揉揉眼睛站起來,從兜裡摸出一根菸叼在嘴上,斜睨着劉鵬:“這位大爺,本公子只有哈德門,要不要請你賞臉來一支?”
“免了,我這營長給的軟中華還沒抽完吶。”
劉鵬說着,衆目睽睽之下,居然真的摸出一盒軟中華出來,得意洋洋地從裡面捏出一根,饞人地在煙盒上輕輕頓了好半天,方纔示威地銜到嘴上,然後啪地一聲打開zip打火機,美美地吸了一口。
這一手,頓時讓餘下的所有目光,都歹毒地盯在了孟遙一人身上。
“營長,你真行,一直嚷嚷着沒有軟中華了,卻還有私貨送人。送人就送人唄,你幹嘛要偏偏送給這位誰都瞧不上眼的大爺呀?”
“操蛋,劉鵬沒想到你還會玩這手——”
孟遙伸着懶腰,慢慢站起身,出其不意地將軟中華搶到了手中。
“哈哈,看你還騙人不,想暗度陳倉嫁禍於人呀。”說着,孟遙毫不心疼地將煙盒全部撕開,大大方方地將裡面的菸捲一個個派發到每個人的手中:“來來來,好久沒抽到國煙了,見者有份。”
劉鵬皺起眉頭,心疼喊道:“營長,馬上還有飛行任務,不能給我留幾支呀。”
孟遙掏出兜裡的哈德門扔將過去:“喏,這個給你。”
劉純剛看看劉鵬,幸災樂禍地說道:“想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早給你講了,好煙路上再拿出來給他,你偏不聽。”
“滾一邊去,”劉鵬虎起臉:“連菸民都不是,咋呼啥?”
正鬧着,曹飛彪、周芳雨聯袂推門而入。
孟遙一看,連忙抹抹臉喊道:“好啦兄弟們,都別玩了,現在該是咱們算總賬的時間了。”
衆人一聽,頓時收起嬉皮笑臉,一臉專注地齊刷刷望向孟遙。
“劉純剛,”孟遙雙目炯炯有光地命令道:“天亮以後,陸航大隊所有戰機立即升空,配合最後總攻和對日軍殘敵的清剿、肅清任務。”
“是,”劉純剛興奮地應道。
“盼弟繼續留守和主持行動,曹飛彪、周芳雨和華文哲協助各方面工作。劉鵬機組,立刻隨我行動,轟炸滿洲里。”
孟遙說着,惡狠狠地瞅着夜空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