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從上海水域開始逃亡之路,素有“海上屠夫”之稱的野村竟然一直隱忍着,沒有派出一架飛機升空作戰。甚至,連騷擾一下的念頭都不曾有過。
也許,兩年的訪日事件在他們的心中陰霾依舊。
又或者,以爲是神來之筆早早派到南京的藤澤、橋本兩個飛行大隊,眨眼間就變成了異國孤魂,又讓這些不可一世的日寇魂飛魄散吧。
所以,伸頭是一刀,不伸頭也是一刀,還不如干脆埋頭跑路。
不得不說,野村到底是倭寇海軍之佼佼者,幾輪轟炸下來,估計隱隱約約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蹺之處。
還有就是,他同樣還抱着一種僥倖心理。
因爲在迄今爲止的所有海戰中,還沒有單憑飛機就把皮厚身糙的海上巨無霸的航空母艦給弄到海底去的先例。
至於航母上的飛機嘛,反正都在甲板下的機庫貓着,你炸得着算本事。
這樣一來二去,天空不可避免地成了殲20一枝獨秀的舞臺。
然而,就在二妹進行第二輪驅趕行動時,兩個波次、三機編隊的六架飛機的影子,突兀地一下子跳進了二妹的火控雷達中。
聽着二妹滴滴滴的嬌喘聲,張澤雄不禁有些發愣:奶奶的,從哪兒跑出來的這些飛機?
打開話筒一問,孟遙也有些發懵,叫來周芳雨一問,才知道居然是老蔣未經通報,竟然自己派出了兩個編隊的轟炸機,而且居然還準確地摸到了作戰空域。我靠,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大無畏了,不是想趁火打劫一下吧。
“營長,他們沒有雷達指引,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呢?”張澤雄禁不住內心的疑惑,張嘴就問了起來。
“嗯,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我們這位光頭先生的能量。”
孟遙沉吟着,好像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營長,請周博士找到他們的信道,再靠過來,乾脆就由我向他們發出警告,膽敢渾水摸魚,我就連他們一起揍下來。”
“胡說八道——”
孟遙呵斥一句,似乎低頭想了一陣,忽然計上心頭道:“這樣吧狗熊,索性就讓他們加入戰團,你在旁邊看着,就讓他們試着炸沉一艘小鬼子的輕護艦或者快速驅逐艦,給他們增強一些對日寇作戰的信心和經驗。”
“哼,我估計他們最後能炸起幾朵水花就不錯了。”
張澤雄哼哼着,很爲自己馬上就要失去增加戰果的機會而痛惜。因爲按照計劃,每隔一百海里,他們必須將一艘不是太重要的日艦送進海底,以加快鬼子逃跑的決心和速度。
“行啦,你就別冒酸水了。”
孟遙呵呵一笑道:“你也不能閒着,要全程指導他們如何更科學地選擇攻擊方向、角度和時機,這個老師我們總是推脫不掉的。就這樣吧,你立刻與他們建立聯繫,我這邊也去跟老蔣打打嘴皮子官司。”
很快,周芳雨將老蔣派來的三機編隊的信道發了過來。張澤雄也沒遲疑,立刻乾淨利索地切進去,毫不客氣地命令道:
“南京編隊立刻通報姓名,攜彈數量,編隊指揮及其長機舷號,攻擊方案以及你們的最遠航程。”
張澤雄忘了一件重要的前提,或者說他乾脆就沒有將這個問題作爲問題考慮進來,反正超視距概念對他們來說,說了也是白說。但對偷偷摸摸尋着日軍航母編隊航跡而來的三機編隊而言,不啻一聲晴天霹靂。
因爲,晴空萬里,早晨的旭日正高高躍起,視線良好。而且情報顯示,限於突擊營強大的壓力,所涉空域幾乎毫無日機蹤跡,可謂是天賜的一次復仇良機。
而且張澤雄也根本沒有想到,這次率編隊撲向日艦編隊的人竟然是高志航。
聽到突然鬼魅一般擠進來發問的聲音,幾乎所有的飛行員都有一種寒毛一下子豎起來的感覺。這不活見鬼了嗎,再沒有比今天更好的作戰視野了,而且所有日機都嚇得不敢升空,誰突然就盯上了他們?
“志航老弟,好像有人命令我們吶。”
“大隊長,聽到了嗎,有人已經發現了我們。”
“奇怪,我們怎麼看不到一個飛機影子?”
高志航也是寒毛一豎,但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作爲中國航空史上第一個空中鬥士,這個時代估計沒有人比他更關注突擊營的一舉一動了。而且老蔣也驚人地在他身上表現出了獨具慧眼的一面,在屢受孟遙多方刺激之後,不僅多次親自面授機宜講述他所掌握的突擊營內幕,而且連被列爲高度機密的電影資料也作爲教材送與了他。
“弟兄們,都別嚷嚷了,又不是什麼小鬼子。而且據可靠消息,突擊營正有飛機在連續攻擊日寇的航母編隊,我們就是去撿漏的,也許說話的正是他們。”
高志航一邊安慰着同伴,一邊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操起笨重的話筒以標準的僚機口吻應答了起來:
“報告,報告,這裡是國民革命軍第一航空大隊,我是編隊指揮高志航。奉委員長最高指令以及空軍司令部命令,我編隊共六架轟炸機從南京出發執行轟炸日軍艦隊任務。我第一編隊載彈量三枚,航程790公里,第二編隊——”
話未說完,張澤雄便迫不及待地打斷了高志航的話,反嘴問了一聲:“等等,等等,你再說一遍,你叫什麼名字?”
“高志航。”
“我靠,怎麼是你呀。”
高志航一愣,隨即皺皺眉頭。聽對方的口吻,好像很不相信人似的,而且我靠是什麼意思,是罵人還是驚歎。
“報告長官,請亮明你的身份和番號。”
張澤雄一聽,突然冷靜下來,暗罵了自己一聲,隨即馬上變得淡定地回答道:“突擊營空軍部第一飛行大隊,張澤雄。”
“啊,真的是你們啊。”
終於,輪到高志航忍不住驚喜地叫了起來:“太好了長官,我出發時就想,沒準就能碰上你們。能和我心中的偶像並肩作戰,我、我真的十分榮幸。接下來,還請長官指導、觀摩我們的轟炸行動。”
張澤雄冷哼一聲,毫不諱言地說道:“不用客套,我們在空中是不可能相見的,你只要聽從我的指示就可以了。”
呵呵,現在就算他想瞧一眼高志航,那也只能是驚鴻一瞥,漫說是高志航那老掉牙的轟炸機。
高志航很是驚奇道:“張長官,我們不會合嗎?”
“你知道我在你的什麼方位嗎,兩百多公里之外。”張澤雄好笑地嘟噥一句後,還是沒法不自得地補充了一句:“好吧,這麼說吧,我看得見你,你是沒法看得見我,所以,你只管做你的事情就好啦。”
高志航心頭不禁就是一震,怪不得連不可一世的小鬼子航空大隊都被他們打得不敢露頭,這就好比盲人跟一個明眼人打架,那還不是伸着頭捱打嘛。
“張長官,這麼說你現在實際上就跟日艦編隊在戰鬥?”
“沒錯,你抓緊時間,你的編隊怎麼飛和路線,我看得很清楚。嗯,還不錯,快趕上我們學員水平了。不說了,過來後我會告訴你怎麼做。”
高志航一聽,心中那個鬱悶呀,別提有多沮喪了。學員,他們這些精挑細選出來的飛行員,竟然還比不過他們的學員。
時間,這時恰好指向了早上九時整。
而按照孟遙給兩架“妹妹”和伊爾“大哥”下達的死命令,他們也已提前一個鐘頭將日寇第三艦隊整個航母羣,成功地趕到了上海外海外,並正在向東海瀕臨日本海方向繼續驅趕着。
早在一分鐘前,參謀長羅漢秉便神情肅穆地站起了聲,一手握着話筒,一手高高擡起手腕上的手錶。
當秒針最後一下猛然一停,一道命令也隨之脫口而出:“命令,各參戰部隊,按照計劃現在開始發動總攻,堅決、徹底地消滅在我區域內的一切敵人——”
命令一發出,羅漢秉便哀嘆一聲,轉臉朝窗外憤憤然地望去。
偌大的作戰室中,如今僅僅剩下的還不到20人,這還包括絕大多數都是擔負作戰室範圍內保衛的警衛連一個班戰士。而作爲參謀長,他只能帶着他的幾個作戰參謀堅守在這裡,繼續發揮參謀部的中樞作用。
而孟遙早就跳到了那輛專爲他空運過來的東風4型裝甲指揮車上,只等着總攻時間的靜靜來臨。
而陸濤則於昨晚突擊營自己的秘密會議之後,便連夜趕到了閘北另一個主攻方向的集結部隊。那裡,同樣有一輛空運而來的裝甲車,稍稍有些區別的是,那是一輛東風3型防空裝甲車。但作爲戰場使用,卻還是綽綽有餘的。
而一起穿越而來的另一輛裝甲車,則是東風2型反坦克裝甲車,早於昨日即被武直吊運到了法租界內的臨時陣地上。
突擊營僅有的先進的幾類裝甲車,就這樣被不惜血本地全部用上了。
很顯然,這三輛裝甲車出現的地方,就是這次上海大會戰的三個主攻方向。就在上海外海爆炸聲此起彼伏響個不停之時,春蠶行動就這樣靜悄悄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