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驅車前往上海近郊剛剛纔投入使用的紅星重工設備製造廠之前,孟遙還是命人叫來了錢如武,讓他從紅星飯店禮賓部抽調出兩名熟悉上海各個角落的本地姑娘,隨後纔對愛娃身旁的穆思華抱歉地一笑道:
“穆思華小姐,看來您只能與愛娃小姐暫時分開行動了。不過這樣也好,聽說您祖籍就是這江南水鄉,正好可以好好看看故鄉。我安排好了人,您這就隨她們去吧。”
說着,錢如武已領着兩個漂亮的禮賓部姑娘走了過來。
穆思華很是意外地看了看愛娃,見她也是愛莫能助的樣子,於是一轉身凝視着孟遙:
“孟將軍,爲什麼不讓我一起去呢,是因爲我不能去嗎?”。
孟遙也不諱言,點頭應道:“是的,您確實不夠資格去看愛娃小姐要看的這個東西。”
穆思華點點頭,略一沉思,馬上啓齒一笑道:
“孟將軍,您這裡一定很需要精通多門外語,並且對西方社會和政治、經濟、文化制度都很瞭解的專門人士吧?”
“當然,”孟遙奇怪地看着忽然語不搭調的穆思華道:
“我們目前的確對各種人才都很渴求,尤其是對一些有着海外豐厚經驗的專門人士更是求賢若渴。不僅是我們突擊營,我想整個中國,都是一樣的。”
穆思華頓時如釋重負地一笑,隨即一本正經地望着孟遙道:
“孟將軍,您看我符合您說的這些條件嗎?如果各方面都符合,那麼現在我正式向您提出申請,我決定放棄在德國所有的工作,來您這裡,可以嗎?”。
孟遙不覺眼前一亮,立刻就以一種全新的視角將眼前這個笑吟吟望着自己的華裔女孩,重新認真打量了一遍。
不過,就在穆思華以爲孟遙就要滿口答應之時,他卻忽然哈哈一笑道:
“穆小姐,您說笑了。這樣吧,您還是先好好的在故鄉四處去走走,看看,您一定會有更多的發現和感悟的。”
“孟將軍,您爲什麼不要我呢,孟將軍——”
穆思華十分委屈地叫着,卻只能眼睜睜地瞅着孟遙對她微微一笑,隨即跳上車便揚長而去了。
一轉身,她頓時氣惱地對錢如武甩了一句:
“錢經理,你們是不是對所有想來投效於你們的人,都是這樣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我告訴你,在歐洲很多家大公司我都工作過,而且我身份很清白,絕不是你們營長想象的那樣只是因爲好奇才突發奇想的。”
呵呵,身份很清白不是自己說了就算的。
錢如武暗笑着,舉手指着兩個漂亮的女下屬說道:
“穆小姐,我只管經營,不問政治,所以,您說的事情我回答不了您。現在就請客隨主便,讓我們一盡地主之誼吧。請放心,她們一定會令您滿意的。”
……
卻說編隊一靠岸,季旭便拉着李建坤直奔那艘裝載着PZII輕型坦克的萬噸巨輪而去。他們很想看看,那些牛皮哄哄的德國海軍陸戰隊員,將怎樣保護着他們那些所謂的心肝寶貝上岸。
話說只要上了岸,將這些一路提心吊膽的戰艦甩給早就猴急猴急等在這裡的海軍司令黃老邪,他們就算功德圓滿了。
老實說,對這些戰列艦呀驅逐艦,不知爲何他們總是不像對待戰機那樣打得起精神。看來,幹一行愛一行都是屁話,空降師還是永遠只愛自己的戰機纔對。
不過也有對戰艦天生就愛如命的人,比如孫浩波,呵呵,突擊營裡有一兩個孫浩波就足夠了。反正艦隊對突擊營而言,不過是一個點綴而已。
“孫浩波,這裡就交給你了。等我們跟你的那位大司令黃老邪交接完畢,咱們也該拜拜了,呵呵。”
看着忙不迭地向岸上跑去的季旭、李建坤,以及眼巴巴地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其他空降師官兵,孫浩波大度地揮了揮手:
“二位首長只管去,這裡就交給我好了。”
奶奶的,他們走了纔好吶,他們一走,這裡才真正成了海軍的天下。現在他只需打眼一看,馬上就能分辨出每艘艦上的官兵,哪些是臨時徵召而來的空降師警衛團的人,哪些是經過黃老邪和他之手精心選拔而出的海軍學員。
呵呵,他們不稀奇這些鉅艦大炮纔好吶,免得他們每次亂摸一通,他都要在心裡心疼的直哆嗦。
季旭他們一上岸,迎面就撞上了興顛顛在軍港上跑來跑去的黃老邪。這傢伙直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一會兒仰着脖子看看這艘戰艦,一會兒又踮起腳尖瞅瞅那艘戰艦,恨不得再長出一雙眼睛來。
“黃老邪,這下你小子可算是財大氣粗了。怎麼樣,老子給你送回來的這些破軍艦,總算叫你這個海軍司令名副其實了吧。把口袋翻出來,看看有什麼可以犒勞我們的。”
季旭戲謔着,剛說完,李建坤早就上下其手了。
“老子們這一路苦膽都被吐光了,還跟他客氣什麼。就他這些破軍艦,居然不僅要營長親自出馬,還害得你我兩大部長級的大員去替他打工。說,黃老邪,你他孃的到底怎麼感謝我們?”
黃老邪聽見二人一口一個“破軍艦”,早就氣得兩眼直翻白眼,硬生生地將不捨的目光收回來,直瞪着二人破口大罵起來:
“你們要是再敢說一聲破軍艦,老子、老子馬上打電話給錢如武,今晚預定的大餐取消,餓死你們。奶奶的,老子正好心疼自己越來越癟的錢包吶。”
一聽黃老邪竟然在紅星飯店爲他們大擺筵席,二人急忙收住手。
這個黃老邪,說的是不是真的呀,還自掏腰包?不過這傢伙結婚多年,竟然兩口子都不要孩子,有積蓄還是十分可信的。
“行,黃老邪,你忙你的,我們現在也要去看看其他交接工作。有啥體己話,晚上我們哥幾個在酒桌上慢慢聊。”
兩人嘻嘻哈哈地辭別黃老邪,很快找到了萬噸運輸艦上。
一到艦上,他們才發現羅漢秉竟然早於他們已經到了這裡。
“騾子,這怎麼個意思,你怎麼先跑過來了呢?原來不是說好了,等這裡一切交接完畢,你和營長才來嗎?”。
羅漢秉嘆口氣,扭頭瞅着一隊隊荷槍實彈、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的德國海軍陸戰隊員:
“別提了,那位可愛的愛娃小姐,哪裡是來到中國遊山玩水的,根本就是爲了她心上人那份狂熱的鐵甲夢而來的。這不,營長剛有點空,就被她綁架着去了我們的紅星重工,非要親眼看一看正在完成試製裝配的T59坦克。”
哦,兩人不約而同地也是一起扭頭望向正轟隆隆開上甲板的PZII輕型坦克,聯想到希特勒硬生生地將一整個坦克團賽上來的驚人之舉,立刻便恍然大悟:
這一對苦命鴛鴦,看來是早就在家裡商量好了。
現在一個在德國坐鎮指揮,一個跑到中國親自來臨陣督戰,還真是擺出了一副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的勁頭哇。
看了一會兒,季旭忽然吸了一口氣道:
“老羅,恐怕現在沒有這麼大噸位的運載車吧,就這麼轟轟烈烈地開出去,這一路上且不說會不會把老百姓嚇得抱頭鼠竄,沿途的駐軍和警察恐怕也得嚇出毛病吧。”
“哦,你們還不知道吧,”羅漢秉看看二人,忽然幽幽地說了一句:
“蔣介石已經被張學良抓了起來,現在整個中國都亂套了,雞飛狗跳的,誰還會注意到我們。哦當然了,我們開出去還是要僞裝一下的,沒問題。”
“什麼,已經西安事變了?”
兩人對視一眼,低頭瞅瞅手錶,一看日期,不覺也是一聲長嘆。
“行啦,都別在這兒長吁短嘆的了,該發生的總是一樣都不會少的。兩位雖然辛苦了一路,但就剩這最後一哆嗦,還是快去盯着警醒一點吧。”
羅漢秉說完,向自己帶來的一連警衛團戰士揮手命令道:
“快,都給我行動起來,協助我們的工程師團隊迅速做好PZII輕型坦克僞裝遮蔽工作,準備出發。”
隨着一輛輛PZII輕型坦克的隆隆開入,站在紅星重工試驗場外的高志遠突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低聲對孟遙財迷地嘀咕了一句:
“我說孟遙,希特勒豁出來了,你也準備跟他一起豁出去嗎?”。
孟遙趕緊瞅了一眼身旁正在高興地衝着他們的PZII輕型坦克揮手致意的愛娃,壓低嗓門道:
“別說了老高,再怎麼肉痛也不能打歪主意,還是在別的地方想轍吧。”
很顯然,高志遠一看見這一輛輛接踵駛來的早期二戰經典PZII輕型坦克,一下子就有了佔爲己有的念頭。可是這現實嗎,有愛娃在這兒死死盯着,又有大批隨隊跟進的德方實驗團隊,顯然這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不過,PZII輕型坦克對突擊營來說可能是垃圾貨,但對眼下這個時代而言,尤其是對可憐的中國軍隊而言,那可就不得了嘍。倘若能截留下來,隨便給他們弄一半過去,嘿嘿,不管是老毛還是老蔣,絕對每輛都是寶貝。然後,在明年的淞滬會戰、武漢會戰幾場大戰中突然亮出手,準能把小鬼子的坦克一舉打得滿臉開花四處找牙。
當然話又說回來,如果自己的T59能在今年底明年初順利定型,而不是目前這輛碩果僅存東拼西湊出來的實驗性的T59高仿產品,就算按照月產一輛的生產規模,到1942年的蘇德大戰以及北非的坦克會戰中,咱們的T59也該大發神威了。
所以,這輛T59高仿產品,能不能頂住這已經開到自己家門口的PZII輕型坦克一個整團的圍毆,繼而一一將它們毀滅,這纔是關鍵。
至於其他的,不過都是蠅頭小利,不想也罷。
呵呵,老實說,孟遙對希特勒這個瘋狂的實驗,其實同樣的充滿了好奇和期待。PZII輕型坦克畢竟不是紙糊的小日本坦克,而我們自己的T59坦克,與PZII輕型坦克這種在戰前就已成熟的裝甲武裝,相差不過40年的技術跨代,1:24這個懸殊的火拼,嘿嘿,其實還是讓人心裡挺癢癢的。
牛皮已經吹出去了,是騾子是馬,那就開始見真章吧。
趁着愛娃按耐不住地跑到了第一輛停了下來的PZII輕型坦克前,思鄉心切地與上面的德國坦克手大談特談了起來,孟遙急忙又將自己的坦克手叫了過來,親自將他全身上下又檢查了一遍,方纔滿意地點點頭。
“記住,如果萬一,我是說萬一在交戰中出現了不可逆轉的技術異常,立刻發信號停止試驗,懂嗎,這是命令。”
坦克手是去年比武中的最佳戰車手,這次被挑選出來作爲敢死隊員,老實說在突擊營內部是又很大爭議的。但如果沒有他這樣的技戰術水平和高超的駕馭戰車能力,從人的因素上想要勝出恐怕也是要打上大大的問號。
不知道希特勒是怎樣選拔敢死隊員的,反正跟隨着24輛PZII輕型坦克而來的,居然每車都配備了兩名坦克手,可見德國人的決心有多大。
當然,這也不是說上了坦克就是送死。
早在簽下了這個城下之盟後,雙方立刻就展開了對演習用的特種炮彈的聯合研製工作。經過突擊營科學院研究團隊對庫存的空包彈反覆改制和實驗,在德方數十名鋼鐵、爆破和機械力學科學家的協助下,雙方終於在萊茵軟金屬公司實驗室中開發出了一種全新的坦克專用實驗彈。
可以說,這種被命名爲“菊花”的特製彈頭,坦克一旦被它擊中,既能有效地破壞坦克的所有機動能力和反擊能力,又能最大限度地保護坦克內的駕駛員。當然,坦克手會不會被震暈過去,還很難說。
比較而言,我方坦克手還有一個吃虧的地方,那就是必須滿載全部的備彈,而德方坦克每輛只需備彈兩發即可。
所以,PZII輕型坦克就算被T59擊中,也不會引發連環爆炸。而T59卻要承受PZII輕型坦克至少24枚炮彈的洗禮,若是製造工藝上稍有漏洞,T59會不會被人家“爆菊花”,從而引發連環爆炸就很難說了。
這也正是孟遙將坦克手又叫到身邊一再叮囑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