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有了孟遙對幾年後斯大林在指揮衛國戰爭中大量使用鐵甲列車戰例的描述,老毛在列車抵達下一站之後,乾脆向孟遙提出了與老將分而參觀的要求,並直言他同時還想多留在車站看一下這種帶武裝的列車。
沒想到要求剛送出去,那邊孟遙就滿口答應下來,而且還索性召回了作爲最高陪同象徵的高志遠,只留下了一個加強排的警衛人員和張海鷹爲聯絡官,給了老毛完全自由的參觀空間。
對此,老毛不覺就是一陣陣龍心大悅。
叫信任啊,看看人家孟遙就是。叫自信纔是最大的實力,在人家突擊營自家園地裡走走看看,才人家真正的實力,早已超越了大炮的射程。
按照孟遙畫出的未來環島鐵甲列車的防禦圈草圖,大戰略家的老毛只看了兩眼便馬上就吃透了其中的所有關竅。
“陳賡呀,這個好得很吶,但對我們而言就是畫餅充飢啊。”
老毛扔掉手裡的紅星牌鉛筆,既有些意猶未盡又十分無奈地說道:
“多的不說,將來環島鐵路一旦建成,只要保持三列這樣的鐵甲列車常年巡防在路上,再加上敷設在每個點上的警備部隊,它就是一道真正的銅牆鐵壁,簡直比三國武侯的八卦陣還要管用。”
“是啊主席,我們就是砸鍋賣鐵也弄不起呀,恐怕全中國也只有孟教長他一個人能玩得起這麼昂貴的玩意。”
陳賡眼紅不已地揉搓着他的下巴,頻頻搖頭:
“配上環島的灘塗固定防禦陣地,再加上三個團的那個叫喀秋莎的火箭炮師遠程支援,再有鐵甲列車隨時都能奔赴到任何一點的火力打擊,以及還有搭載其上的防空系統,這個昔日的邊疆荒島真算得上固若金湯了。主席,剛纔你們在討論的時候,我其實就在想,別說那位蔣大人如果又動了歪心思想再像上海那樣拿,就是英國人、美國人要來奪島,我都爲他們想象不出一條可以制勝的戰術。怪不得孟教長一副毫不擔心的樣子,哈哈,凡是他下了血本的地方,我看其他人乾脆都不想要了最好。”
“罷了,陳賡啊,物質的一切都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有些問題我還沒有想清楚,所以對不懂的事情我們還是先不要妄加探討了。你去問問張秘書,這一站是去處,聽聽他都有一些好的推薦和建議。”
老毛說着,依依不捨地又圍着火車頭轉了一圈,伸手在上面拍打了幾下,然後果斷地邁開大步走出了車站。
張海鷹走後,打開手中的聯絡圖看了看,隨即敬禮道:
“報告主席,這裡仍是我突擊營的最核心區域,所以還是以民生工程爲主。這裡面有三個地方值得去看一看,一個是全島最核心、也是最大的發電站,一個是目前正在建設的堪稱全營最大規模的綜合性醫院,還有一個就是由我們營長個人出資設立的紅星希望工程子弟學校。”
老毛一聽,馬上挑眉說道:
“發電站對我們太遙遠了,醫院嘛,也仍有很大一段距離。我看就是這個子弟學校了,我很好奇,你們營長爲要個人出資建這所學校呢,他不是一樣和大家拿薪水和津貼的嗎,爲何要繞開公家呢?”
未等張海鷹開口,陳賡早就摸着鼻子笑了起來:
“主席,你看別小看孟教長,他有錢着吶,別以爲他只像我們一樣每月就拿幾塊大洋。聽說他們每個人都有股份,只要是參與經營的公司、飯店、商鋪,人人都有份,只不過他拿的是最高的一級。這樣算下來,他比任何一個大財主都大財主哩。”
哦,老毛聞言轉頭望着張海鷹問道這麼說張秘書,你也算得上是一個小小的財主囉。如果不保密的話,你一個月拿多少大洋?”
“這個嘛——”
張海鷹爲難地摸着腦殼,然後十分難爲情地將一隻手掌來回翻了三次報告主席,我們貨幣標準不以大洋爲金融主體,目前暫以美元爲結算貨幣,但以後我們馬上就要發行的人民幣,那時我們就用人民幣計算了。”
“人民幣,這個名字好哇——”
老毛皺皺眉頭,忽然想起延安也正在推行中的邊幣金融體系,不覺有些恍惚地道:
“沒想到你們也要開始建立的貨幣體系了,而且一上來就以緊盯美元這種世界硬通貨這麼高的起點開始。不過,換算下來,你一個月到底拿多少呢?”
張海鷹苦臉看看老毛、陳賡這個問題,我可以不回答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那行呢,”陳賡一把抓住張海鷹,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道我們好不容易遇見一個不大不小的財主,正好聽聽,就算我們眼紅,哪怕跟着你高興一下也行呀。”
張海鷹只好一挺胸脯道報告主席,目前我突擊營校級軍官俸祿加股息,每月基數爲78美元。”
趙爾陸身爲八路軍總部供給部長,對美元呀黃金呀自然敏感多了,一聽頓時嚇了一跳:
“多少,張秘書?我的天吶,這要都換成國統區的法幣,你一個人就足夠養活我們一個營的八路軍了,你們這富得也有點太不像話了吧。”
這時,就連一直嘻嘻哈哈的陳賡,也突然陰着臉不了。
張海鷹有些鬱悶地看看衆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看吧,我就說不講吧,這一說,我都感覺成了你們要鬥爭的敵人了。”
其實他們哪裡,張海鷹這還只是講了他的基本工資,根本都沒有將那些年底分紅、津貼以及稿費等收入包括進來。別忘了,特別是在軍人這一塊,他們可是人人吃飯穿衣也是一點錢都不花的。
老毛搖搖頭,突然一揮手道好了,我們還是去看看子弟學校吧。”
然而,一行人剛進入學校大門,正好碰到這是一節全校的體育課。根據規定,凡是集體活動或超過半數以上的戶外運動,全體師生必須進行升旗儀式,唱國際歌。
隨着孩子們稚嫩但卻已經顯得十分堅定的目光一起,老毛也緩緩擡起頭來,一點點看清了正在冉冉升起的紅旗上那一行遒勁而莊嚴的大字:
“中國人民-解放軍-第15空降軍-突擊營。”
緊接着,又一面紅旗冉冉升起,上面的大字卻變成了“空降抗日突擊營”。
一聲口令之後,幾乎人人都熟悉的《國際歌》的旋律驟然響起,隨後便是如波濤般轟響而起的大合唱:
“起來,飢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的受苦的人。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爲真理而鬥爭。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奴隸們起來,起來。”
“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這是最後的鬥爭,團結起來到,英特那雄奈爾就一定要實現。從來就沒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和皇帝,要創造人類幸福,要靠我們。”
“我們要完成祖國復興,打敗一切侵略者,讓思想衝破牢籠,擦亮我們的鋼槍,大中華夢想才成真。這是最後的鬥爭,團結起來到,一切丟失的國土就一定會奪回。”
聽到後半段,陳賡聽得不禁就是一陣陣毫毛倒豎,渾身激動不已。
瞧瞧這歌詞兒,改得多麼叫人提氣,多麼叫人熱血沸騰啊。
擦亮我們的鋼槍,一切丟失的國土就一定會奪回。單憑這句歌詞,就足以說明了突擊營的志在高遠,誰都,目前的中國,已經丟掉的國土何以萬計啊。
不過,就是這“大中華夢想”還有些令人費解。
莫非孟教長不僅要拿回屬於中華的固有領土,而且還想打出去嗎?
想着,想着,陳賡的一雙拳頭不知不覺懷中就緊緊握了起來。
“主席,你聽見歌詞了嗎,猛然聽上去雖略感生硬,但——”
老毛似乎一直沉浸在旋律中,猛然被陳賡驚醒,隨即馬上無聲地向他制止了一下,凝神又朝排列的整整齊齊的孩子們望去。
就在這時,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一名身着戎裝而顯得十分威武的軍人正步來到孩子們的方陣前,舉起左拳向着所有的孩子大喊了一聲,全場頓時響起了又一陣朗誦聲:
“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不到長城非好漢,屈指行程二萬。六盤山上高峰,紅旗漫卷西風,今日長纓在手,何時縛住蒼龍。”
餘音嫋嫋中,來自延安的所有人幾乎都驚呆了。
這不是毛委員在最後擊敗馬家軍一戰中,勝利翻越最後一道長征路上的屏障六盤山時所寫的那首《清平樂-六盤山》嗎?可是,可是,這首詞除了他們一些高級將領傳閱過,沒聽說還流傳了出去啊。
而且重要的是,詩詞是絕對的好詩詞,但讓這些孩子們當做誓詞一般面向軍旗唱響,這裡面可是有頗多講究呀。那面寫着“空降抗日突擊營”應該是突擊營的軍旗了吧,難道他們將這首詞當做了他們的軍歌?
震驚中,陳賡突然又失聲叫了一下主席,你快看,那個軍官,他、他好像是許繼慎啊。”
老毛也是一驚,手搭涼棚舉目望去。
趙爾陸不認識許繼慎,但也張國燾在鄂豫皖根據地製造出的這樁“白雀園慘案”,更許繼慎堪稱當時紅軍的一員虎將。不過,他可不人可以死而復生,所以只看了一眼,便擡手拍了拍陳賡。
“老陳,事情多年,你和他在黃埔和鄂豫皖時感情再深,也該了,不要再老是這樣認人,我們可都是是唯物者。”
“去你的,你太小瞧我在特科練就的一雙眼睛了——”
陳賡一把甩開趙爾陸,連老毛也不管了,撩起大步就向軍官跑去。
很快,兩人抱到了一起。
不到一分鐘,這一對仍舊緊緊黏在一起的好便在陳賡的大呼小叫中,重新回到了老毛目前。
老毛與許繼慎有過一面之緣,依稀還記得他的模樣,眯眼看着,隨即伸手握道:
“許軍長,你受苦了。”
許繼慎一聽,眼淚嘩地一下噴涌而出,嘴裡跟着就是一陣哽咽:
“毛、毛委員,你、你居然還記得我的職務。許軍長,這三個字,我都忘記了。”
老毛急忙將另一隻渾厚的手掌蓋在許繼慎手上,用力搖了起來:
“許軍長,你不僅是我們赫赫有名的一員虎將,你在鄂豫皖創立的那個軍更是我黨一支赫赫有名的鐵軍。你還活着我沒想到,但我卻更是因此喜從心來啊。現在我可以鄭重告訴你,我們黨已經準備着手對白雀園一案進行調查、取證,不久的將來,一定會給屈死的同志們一個正確的結論。”
許繼慎慘然一笑,不置可否地默默搖了搖頭。
陳賡見狀,急忙扯扯許繼慎的手臂問道對了老許,這一切是回事,你又會在孟教長這裡呢?”
哦,許繼慎也趕緊整整衣裝,極力平復着的情緒道:
“我是被營長救出來的,當時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等我一醒,人就在突擊營了。這些年風雲變幻,我也就安心在突擊營做了其中一份子了。不是我心灰意冷,而是突擊營的一切的確吸引了我。陳賡大概你也都看到了,突擊營的很多主張和目標,與我們當初的方向都很吻合,所以我已經決定不離開突擊營,在這裡也同樣是的一份子。”
其實,包括老毛在內,幾乎所有人都已隱隱約約猜到了這點。
老毛當機立斷地岔開這個十分敏感的話頭,仰頭望着軍旗道:
“許軍長,人只要是的,在哪裡都是一樣的。孟遙和他的這支英勇而忠誠於民族的隊伍,這些年我們也的確是有目共睹的。不過,你作爲一名高級將領,會在學校裡呢?”
許繼慎這時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道報告毛委員,我現在是這所學校的校長,我很喜歡這些孩子們。”
“校長?”陳賡一下子瞪起了眼睛:
“許繼慎,在十年前你都是一個軍長,十年後卻降格到了一個校長,而且還是一個小學生的孩子頭。你告訴我,如果是孟教長還不是太瞭解你,就算我很尊敬他,我也馬上就去找他理論。”
“陳賡,”許繼慎一把拉住衝動的陳賡,正色道:
“不要胡言,這所學校是我爭取了多次才爭取到的,你根本不,很多突擊營的老人都沒有爭到這個職務。我跟你說陳賡,倘若你這是一所樣的學校之後,你也一樣會這樣選擇的。別的不說,就連我的孩子想進入這所學校,至今都還在嚴格審覈中哩。”
啊,來自延安的所有人,齊刷刷地張大嘴巴異口同聲地大叫起來:
“這是學校呀,難道是孟遙將軍出資,就便成了他自家的學校了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許繼慎突然露出一絲憐憫地看看衆人,沉吟半晌,忽然伸手道:
“耳聞不如面見,這樣吧,如果大家願意,我這個校長還是有一點特權的,就由我權且爲大家做一次高級嚮導吧。”
“如此甚好,我們倒想看看,這所學校好在哪裡。”
衆人七嘴八舌地說着,開始正式向校園內走去。
走到一半,陳賡忽然悄悄拉住許繼慎問道老許,沒想到你在這裡都已成家了,樣,家裡都還好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很好,”許繼慎頓時一臉幸福地答道:
“他們都很好,她是突擊營暫一軍上海師的一名護士,今年8歲,婚禮還是營長親自主持的。我最感謝的是,在救我出來的同時,營長還把老家的一對老人也接了。唉,我們營長真是心細如髮啊。”
這時,一陣陣喊殺聲從操場上傳來,陳賡急忙定睛看來起來。
軍事操演從小娃娃就開始抓起,這可是創舉啊。
不過,操演很快就變成了隊列式,一張張興奮而通紅的笑臉,歡呼雀躍地從衆人眼前魚貫而過,隨即很快又消失在一個個寧靜的教室中。
反差很大啊,剛纔殺聲一片,轉眼間就靜悄悄,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別看這些娃娃年齡尚小,卻已訓練有素。
在許繼慎的引領下,老毛跨進一間教室,不覺又是一愣。
整潔的課桌,都是一個個獨立的座椅。黑亮的大黑板,寬闊的大講臺,四周貼滿了看上去就十分精緻的名人名言,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西洋風景畫。最叫人瞠目結舌的是,一臺看上去好像是電影機的四四方方的大傢伙,就坐落在講臺一側,裡面似乎正有人影閃動。
“許軍長,這是——”
哦,許繼慎馬上一臉幸福地答道毛委員,這是電視機,可以播放任何畫面和文史講學,每個教室都有一臺,專爲教學而用的。”
沉默了半晌,老毛忽然點頭說了一句:
“這裡的孩子,真是在天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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