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虛驚一場。
早已變成了一個地道的中國人的華威廉,終究偶爾還是會露出他曾經身爲西方大洋馬的本性,要麼不時尥尥蹶子,要麼貌似幽默地給你突然來這麼一下子,讓你驚出一身冷汗,最後想笑都沒有了力氣。
正如仿真魚雷莫名其妙地脫靶而去,最終變成一枚臭彈在洋流中漫無目標地被美國人捕獲那樣,很有些像後世傳說中的那艘神秘而詭異的無主潛艇,既沒有了任何乘員,也沒有動力,它卻能一直在海洋中自主漂流,而且想逮住它都十分困難。
所以,更神奇、也更叫人瞠目結舌的事情,緊接着在美國人的航母上驚悚地發生了:
就在臭彈被捕獲並打撈上來不久,欣喜若狂的美國人立刻組織了一個精幹的工程師團隊,包括隨艦隊提供技術支援的幾位科學家、軍工類各級工程師以及各種高級技工,如獲至寶地開始了對仿真魚雷臭彈的全面研判。
當然,這種研判不過是量量尺寸,稱稱重量,然後就是對那幾行寥寥可數的符號和標示,進行技術層面的分析和猜測。
至於往深了去,別說拆解,就是上面的一顆小小的螺絲,他們都不敢動一下。
然而事情往往就是這樣,越是害怕和擔心出現的事情,往往就會在一剎那間不以人的意志猛然蹦出來。
其實說來就很奇怪。就在美國人對臭彈做了全面研判後。被緊急召喚而來的一名攝像師,一名不入流的畫家,隨即展開對臭彈外形、外觀的通體拍攝和臨摹之時,一名水兵似乎只是好心地爲了兩人更方便的工作,於是輕輕地搬動了一下臭彈下的座架,而恰在這時一排大浪打來,整個航母往一個方向一側,整棵仿真魚雷竟然就勢滾下座架,在周圍衆多美國大兵還沒反應之時,瞬間沒入海水。
這還不算。在濺起的一片浪花中,居然隱隱地從裡面傳出一陣陣隆隆的轟鳴聲,並且在人們驚疑的注視下,還真的劃出了一條若隱若現的水道。劈波斬浪一路疾馳而去。
臭彈居然可以自主重新點火,自主潛行給出航跡,真夠邪門的吧。
然而在場的所有美國人可不敢這麼旁若無人地一邊觀瞧,一邊思想。道理很簡單,一枚像被上帝之手重新點燃的魚雷,而且還是一款世界上絕無僅有的重型魚雷,要這樣一路竄下去,不管撞上哪艘戰艦,對早已遭受過重創的金凱德艦隊,那也足夠叫人恐懼的了。
當下。現場指揮官一面緊急派出多路人馬進城去找哈爾西、金凱德,一面手忙腳亂地將全部的獵潛艦、掃雷艇全部都調遣上陣,從滾落的仿真魚雷那片水域開始,一圈一圈地搜尋起來。
可是無論展開怎樣的搜索手段,而且搜索範圍已經擴大到了整個艦隊停泊區之外,那枚原本轟轟隆隆作響的魚雷,這時反而變得無聲無息,美國人想盡了一切辦法,依然還是石沉大海一般,令當事的美國人一個個毛骨悚然。不知所措。
迫不得已之下,美國人終於主動找到突擊營將此事含混不清地說了一遍,要求立刻爲他們提供幫助。
華威廉一聽,當即也是嗡地一下頭就大了。
身爲浸淫軍火產品多年的威廉,本身就是一名這方面的專家。出了如此奇怪的大事,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家門裡。同時又是自己剛剛臨時當政海南基地,出一點紕漏那還得了嗎?
不說孟遙會對他怎樣處置,單說他自己現在對突擊營的感情和融入度,他自己就得先把自己給宰了。
因此,在緊急派出突擊營自己的工程師團隊,登上美國人的那艘肇事航母之後,華威廉同時離開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黃老邪這邊,先抑後揚地將這件事複述了一遍。
可是他爲何要發笑呢?要知道,這完全不是一件可以令人常懷大笑的事情啊。
可是華威廉偏偏就笑了,而且笑得前仰後翻,眼淚橫流。
黃老邪很快就搞懂了威廉爲何發笑,同時很多人也很快弄明白了他。這時候的華威廉,任何狀態都是他有可能的應激反應。作爲一位貌似需要他臨時定盤子的領導人,他總不能當着衆人哇哇大哭不是。
“彆着急,威廉,現在那個區域全部劃給的是美國人,所有的水面艦艇也都是他們的,離咱們的停錨區遠得很吶,立刻提高警戒和搜尋等級就行了。”
誰知,黃老邪寬慰的話不說還好,一說反而讓華威廉蹦得更高了:
“你這個黃老邪,假若臭彈沒有找美國人的晦氣,就此隱匿了下來,那以後面對的,可全都是咱們自己的艦艇了。”
“老譚那你說,我們現在最好的應對辦法是什麼?”
譚振華苦惱地撓着頭,一時間陷入苦思冥想中。
其實現在最懊惱的人就屬他了。當初在設計這種可以遮蔽攻擊方一切信息的仿真魚雷時,譚振華作爲項目組的海軍方面專家,曾經按照軍工產品研發中的金科玉律,在他的建議書上是白字黑字寫明瞭要在產品上留後門的問題。
所謂“留後門”,其實就是一種自毀裝置,以便於在需要或對自己不利的時候,果斷啓動其自爆程序。
然而由於時間倉促,加之尼米茲的太平洋艦隊對山本五十六的聯合艦隊擊潰的速度,實在遠遠超出了突擊營對這場決定世界海軍未來的大海戰的預估時間,以至於尼米茲麾下的哈爾西編隊、金凱德艦隊在南海外紛至沓來,並迅速與重慶政府達成了訪問海南行程。仿真魚雷於是在尚未完全設計定型之時。便由近十支潛艇支隊帶彈出徵,完成了突擊營史上第一次潛艇阻擊戰之壯舉。
“黃司令,現在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立即以十萬火急電文上報營長,並請營長迅速特批,將該型魚雷全部設計資料以及關鍵數字,由該項目研發組主要成員親自出馬,前來協助完成搜尋與捕獲任務,這纔是當前緊要之舉。”
“現今之計,看來也的確只有此唯一之法了——”
黃老邪、華威廉相視一眼之後。不約而同地跟上一句,並異口同聲地向各自的秘書發出了指示:
“馬上按照譚組長所言擬電速報蒙古,以我兩人名義共同發出。”
卻說孟遙接到電報,同樣也是不敢含糊。馬上就命令馬路遙組織了各路專家和相關機構負責人,以仿真魚雷項目組主要成員爲主,展開了對“神奇的魚雷”的全面研討和因應之策。
因爲是孟遙親自部署,加之又算得上緊急軍務,同時這件事情從根上而言基本屬於在座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脫不了干係的“擦屁股之事”,所有僅僅半天時間,一套操作性極強的因應方案極快地呈報到了孟遙手中:
第一,項目組主要成員依照海口基地的請求,會後即刻組織精兵強將動身前往海南島。
第二。立即電告紅星兵工廠海南分部,緊急生產一款海洋水文搜索器,即刻批量放入出事水域,實施24小時全面監控。
第三,建議立刻命令所有在外執行任務以及在港所有艦艇,推遲所有返航計劃,取消所有出港任務。
第四,以最小代價的漁船,以點帶面,在可疑海域實行24小時巡航。以期作爲誘餌,引導或者引爆那枚“神奇的魚雷”。
第五,以此爲契機,馬上要求美軍艦隊即刻全部離開海南島,以確保他們的安全。
看到第五條。孟遙忍不住大笑起來,然後將因應方案扔給了陸濤。
陸濤一看。也是拍案大笑一聲:“好呀,這枚臭彈可真是臭的蹊蹺,臭的及時,臭的莫名其妙,臭的令人叫絕啊。”
高志遠見孟遙、陸濤都是哈哈大笑,急忙搶上前伏案一瞧,頓時也是喜上眉梢大聲叫好道:
“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孃的,有了這個,我看他美國佬還怎麼賴在海南島上。”
話音未落,孟遙忽然戟指跟上一句:
“不,還有我們的蔣大人,有了這枚臭不可聞的臭彈,我看他重慶政府如何要回海島,要了回去又如何整治。哈哈,臭彈臭彈,真正是福兮禍兮,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呀。”
“那麼遙兒你看,對仿真魚雷項目組的最後定性,我們是不是——”
陸濤說着,同時看了看高志遠以期得到呼應。然而高志遠不僅沒有期待中的點頭,反而馬上出聲反對道:
“我知道陸濤說的是什麼,不,我倒認爲這件事情不僅要馬上給予定性,而且還要大張旗鼓地向全體將士公開處理意見,同時速度要快。”
“老高,你什麼意思?”
陸濤聞言,一下子臉色不悅起來,只是話剛說到一半,卻被孟遙一下子搖手示意道:
“濤兒你不要誤解了老高,他說的我倒從心底完全贊同。可惜仿真系列屬於無法公開的項目,否則的話,我還真想大張旗鼓地當着全世界的面,給他們頒發一個大大的獎章。但現在,我卻只能給他們一個口頭表揚,而且就連這個表揚也只能足不出戶放在我們自己的突擊營內部來進行。”
“怎麼,你們兩個人說的是表揚,不是原來定下的要處理他們?”
陸濤說着,彷彿這時才醒悟過來一樣笑逐顏開起來:“我就說嘛,咱們三人絕對是心有靈犀的一個戰鬥集體。”
作爲現時期國防以及科工界的領頭人,周芳雨聽到這個被修正的消息,自然也是喜出望外。不管怎麼說,出了那麼大的一個紕漏,就算戰時統帥部不給出處理意見,在戰場中出了啞彈、臭彈這樣的糗事,本身就是一件不可饒恕的事件,而且她的臉上怎麼說也是不會光彩的。
但真的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處理決定還未出爐,啞彈事件卻峰迴路轉,而且掉頭就給了他們所有人一個大大的驚喜。若不是就發生在自己營中,誰又敢相信這一切不是科幻、傳說,而是真的哩。
“三位領導,現在對處理還是表揚項目組的決議我認爲還不是第一位的緊要任務,我倒覺得我們的這枚臭彈,雖然爲我們爭取名正言順而又正大光明地趕走美國人,提供了一個絕佳機遇,但它的後遺症卻同樣也是不可忽視的。在後世我們很多秘密或不秘密的會議和研討上,幽靈潛艇事件,我想大家都不陌生吧?”
孟遙急忙點點頭,同時認真地看了陸濤、高志遠兩人一眼:
“你是說我們的這枚臭彈,如果任其發展而不理會的話,它很有可能成爲第二艘幽靈潛艇,而給我們的海域造成極大的恐慌和威脅?”
周芳雨馬上冷臉哼了一聲:
“當然,這幾乎是不用考慮和爭辯的事實。所以無論如何,我們現在必須在第一時間找到它。”
周芳雨的話,對突擊營而言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孟遙僅僅沉吟數秒,立刻命令馬路遙、張海鷹等數位秘書同時行動了起來:
“快,讓項目組立即趕赴海口基地,特許使用伊爾機組。另外命令傅曉衝、羅漢秉聯袂返回海南島,並與黃老邪、劉鵬以及華威廉等三人組成一個南方集羣最高司令部,立刻着手臺海一線作戰計劃的籌備和實施。”
陸濤一聽,連忙提醒了孟遙一句:
“你是說去海南的人裡面也有羅漢秉嗎,遙兒,你別忘了,當前比臺海一線更加急迫和緊要的是蒙古的格里高利以及喬巴山的聯軍。作爲中樞神經的參謀長,大戰在即他離崗而去似乎不妥吧?針對我們要在蒙古建國的公告,莫斯科方面雖然沒有任何公開的挑釁和聲明,但朱可夫位於遠東最精銳的兩個集團軍已經開始向我機動,拋開陳兵與倭寇關東軍對峙的那些蘇聯紅軍不說,這東來的兩個軍,裡面可都是參加過歐戰的各類王牌紅軍師啊。”
“怎麼,你怕了?”
不知爲何,孟遙忽然想到兩人之前都曾經是蘇聯紅軍的崇拜者,不由得就是順嘴戲謔了一句。
“笑話——”
陸濤說着,突然恨恨地瞪了孟遙一眼。很顯然,作爲一對心心相通的老兄弟,他肯定也想到了什麼,不過嘴上卻不能不強硬罷了。
這時,高志遠也插話進來,笑對陸濤道:
“老陸,你又上孟遙當了,你說的那是從前,現在我們三人重新聚集一起,他當然有苦力不用白不用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