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唐-縣大本營以後,不僅盼弟在內,許多原來的牛頭山那幫“匪衆”如今都十分懷念原來的那片天地。可恨的蔣介石,硬是挖空了心思,逼着營長不得不放棄了對唐-縣大本營的繼續大經營,最終將所有大本營這一層級的基地建設,全部收縮到了蒙古境內。
還有海口大本營,原來是多好的一南一北兩片大本營啊,如今卻都被迫淪爲留守層級的二等基地,不知道的人,弄得好像突擊營現在就只有蒙古一個地盤了似的。
既然都這樣了,這個蔣介石竟然還又臉不紅心不跳地跑來幹什麼,他就不怕挨黑槍嗎?
作爲最靠近中蒙邊境最大城市二連浩特毗鄰的、位於蒙古境內不到一百公里處的這座名不見經傳的小鎮,如今正在被打造成連接中蒙邊境兩座城市之間一個樞紐作用的城鎮,今日顯得既格外的熱鬧和張燈結綵,又時時處處都顯示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的緊張和戒備森嚴。
當然,最爲壁壘森嚴的,還屬建於這座正在加速城鎮化建設的一座機場。
這是突擊營在蒙古境內開建的第三座現代化機場,但嚴格地說,目前這個機場纔是突擊營在蒙古真正意義上的民用機場。因爲,未來這裡將被快速打造成突擊營人員和貨物進出口第一大進出港,今後即使有外國首腦來訪,突擊營蒙古基地原來的兩座軍事機場也將永久封閉、還原,而成爲突擊營真正戰略意義上的後備機場。
所以,今後除了這個公開的機場之外,在外界眼裡,突擊營是再也沒有別的什麼機場了。
擔負這座正在加速建設的機場守衛任務的,正是以原牛頭山近兩千“匪衆”爲主體發展而來的、現陸軍第二集團軍武漢師一部官兵。當然了,所謂“匪衆”只是一句笑言,能成爲王牌精銳的武漢師,那可就不是一般匪衆可以一言以蔽之的了。
而且除了這個防衛重點機場之外,由此向北縱橫數百公里的大片區域,一直到毗鄰中蒙邊境綿延數百里沿線,目前都是武漢師的專屬防區。
作爲被孟遙親自發現和培養,並自己又一路過關斬將成長起來的現任武漢師師長田大壯,想當初還只是盼弟手下的一名少年。如今坐在自己的那輛猛士戰車上,已在周圍來回巡視了幾番的他,聽着風中送來的一些官兵們的議論,在他日漸堅硬的心裡,不覺多少也盪漾了一下。
呵呵,不管怎麼說,從營長開始動議放棄繼續唐-縣大本營的建設,從那時起,他就暗暗恨上了蔣介石這個中國當今名義和事實上的大統帥。
當然,恨歸恨,該一絲不苟地保護他的工作,他卻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嚴苛。
日本特務稻田葉子事件雖然過去了一段時間了,但事件本身仍在持續發酵中,而且明眼人看得很清楚,無論是高調插手此事的陸濤政委,還是營長自己本人,似乎都還沒有將此事告一段落的意圖。倘若此時再在別的方面出點紕漏,呵呵,別說營長了,估計突擊營的每一個人臉上都不會在有光彩了。
想到此,田大壯發覺自己的屁股好像又有些坐不住了,於是跳起來踢了一下司機,然後硬是驅車百里又回到了剛剛纔分別不久的政委左黃石身旁。
左黃石原來是老三連的一名班副,當年在孟遙智取龍嘯天之時,曾經是主攻手之一。後來在分解兩千匪衆並由此成立了12個新兵訓練甄別連時,擔任了田大壯那個連的一名排長,兩人也從此展開了一段長達十多年亦師亦友的戰友情,並融洽地成爲了一對模範最佳搭檔。
當然,田大壯也或多或少地從此就將左黃石奉爲了最可依賴的兄長,有事無事兩人都要嘀嘀咕咕一番,讓別的師長、政委搭檔,有時看得煞是羨慕。
看到田大壯去而復返,左黃石不禁笑着搖了搖頭。
“政委你別笑,我是爲了萬無一失才又返回與你好好再合議一番的。”
說着,田大壯一本正經地接過參謀手中的幾個大文件架子,親自一張張打開,然後將它們仔細鋪排在猛士車的前引擎蓋上。
“你且仔細看看政委,我武漢師專屬防區呈不規則長方形,大部地區已由固定各部駐防。”
“而這裡哩,由於這是營長和統帥部臨時指定的特別任務,所以臨時抽調而來的各部指戰員,必然在默契度、戰術合成素養等諸多方面不夠這次任務的萬全之策,我決定再細分如下——”
左黃石耐心地聽了半天,倒也慢慢地邊聽邊暗暗讚歎了起來:
田大壯這小子,很小時就頗有領兵打仗之天賦,在經過突擊營多所現代化高等軍事學府系統錘鍊和薰陶之後,當真成就了一員可獨當一面的大將了。
嗯,但就這次任務而言,部隊作爲主體要保護的重要目標人物,雖然不像貼身近衛那樣細緻繁雜,但卻也要有一個大致劃分。如此分下來,老蔣作爲領袖來此,看上去似乎應該爲最高等級保衛,但真正比較下來,其實還沒有那個美國的什麼總統特使約瑟夫赫爾,以及來自蘇聯的朱可夫這兩人更需要分心護衛。
除了這三支必須一等一小心的保護目標之外,隨衛等級相對低一級的,便是即將大批應邀和主動來訪的各國名目繁多的代表團、特使團以及訪問團了。
這個層面的保護,可謂是面大點多,沒有特別重要的人物但卻也出不得半點紕漏,是保鏢中最麻煩的一種。
最後就是名目和種類更加花樣繁多的商務代表團和使團了。
對他們的保護,孟遙竟然也親自做了說明,要求各個部門和相關機構可以自行設置內保程序,但必須同樣做到萬無一失。
總的來說,在成功地將全世界目光一次性地全部集中到了蒙古這塊土地之後,突擊營有多大能耐唱好這場戲並達成自己的戰略目標,是一回事,確保來訪的每一個人安全、順利,哪怕他只是其中極普通的一份子,他也將作爲突擊營拼死保護的對象,而一直存在到離開蒙古之後。
一言以蔽之,在這場舉世矚目的盛會結束之前,所有來訪者,都將享有至高無上的榮譽和元首般的待遇。
又認真看了幾眼之後,左黃石隨即拉起田大壯說道:
“保衛細則條條框框都面面俱到,是一份很不錯的預演方案了。不過要更上一個層次,我看它最好能得到一個人的首肯,方算圓滿。”
很快,兩人驅車回到城內,在一片看上去明顯是加速建設的城鎮集中辦公區一幢不起眼的小樓,找到了正在抓着好幾部電話訓話的曹飛彪。這傢伙雖然剛剛被陸濤痛批了一場,但一到大事要事,每個地方又總少不了他的影子。
看到左黃石領着田大壯聯袂而來,曹飛彪已經猜到了什麼。等到兩人拿出方案來,在上面一目十行地掃過一遍,他才笑着哼哼了起來:
“我早已不屬於兩大陸軍集團軍序列之內,這座城市又是武漢師自己的駐地,說起來我是客人你們纔是主人,怎麼反客爲主了呀?哈哈,好吧,看在以前老三連的份上,我就胡亂說幾句。”
曹飛彪嘴裡這邊說着,手裡已經在桌上的大幅地圖上指點了起來。等到兩人聽完,告辭出來,都坐在車裡好半晌了,田大壯才最先清醒過來,擊掌連聲叫好。
左黃石也不搭腔,出城後便按照原來分工回到了自己把守的城西南防區,而田大壯則回到武漢師總指揮部,開始重新調整部署。
這裡雖然已是蒙古,但作爲曾經的中國領土,加上老蔣本身又是中國最高統帥,即使作爲國際身份那也還有一箇中國戰區總司令長官的頭銜,所以按照國民政府的保衛條令,戴笠提前三天便派出了一支赴蒙先遣組趕到了這裡。
至於美國特使約瑟夫赫爾、蘇聯特別代表朱可夫兩人的保衛層級和細則,則由兩國大使館武官處負責提出建議,具體全權交由突擊營負責執行。
所以,田大壯在重新考慮安全保衛部署時,只需要與重慶來的先遣組口頭溝通一下即可。不過因爲事情太小,田大壯又未特別叮囑聯絡處落實,因此到了老蔣的專機馬上就要在剛剛新建竣工的機場一號線降落,戴笠的先遣組才發現他們竟然已被當做無關閒雜人員,完全隔離在了整個大的隨衛圈之外了。
生性敏感、猜疑心頗重的老蔣同志,本來就對孟遙不親自前來迎接心生不快,加之還是一座完全新建的機場,安全係數誰知道有沒有保障,然後在猛然間發現,周圍入目之人,竟然無一人是自己熟悉的侍衛,我們的這位蔣先生當即便臉色大變耍起了大牌,返身又回到了自己的那架“美齡號”專機之上。
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戴笠,狼狽不堪地來回奔突了好幾趟,方纔將電話打到了這次遠東版“世界大會”秘密安保總指揮部總負責人曹飛彪的桌上。
等到老蔣重新走下飛機,卻發現巨大無比的停機坪上早已停滿了各式各樣的飛機,一隊隊身着各種民族服飾的外國人,次序井然地在突擊營工作人員的指引下魚貫而入,徐徐向一條長長的透明走廊中走去。
機場,還有停機坪太大了。這是老蔣突然忘記了生氣後的第一個反應,因爲它大到了連美國人本土最大最好的機場都相形見絀。
緊接着,陪訪的宋美齡也很快發現了一個令人驚奇不已的地方,就是那道長長的透明走廊。很奇怪的是,當人們一腳踩上去,身體不用動,整個人竟然自己就往前跑去。
而令人叫絕的是,上面不管站着多少人,這個能自己跑的走廊似乎力大無窮總能毫不費勁地一路走下去。
看着看着,老蔣忽然覺得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用手撫着臂彎中的宋美齡那支溫軟的手臂,不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歪頭便輕笑了一聲:
“達令,你還記得我們有多久未見過他了嗎?這個小傢伙,看來又弄出了不少稀罕物。”
“還小傢伙呀,今年他也怕是不惑之年了吧?”
宋美齡嬌嗔地捏了一下老蔣的手,隨即有意慢慢放緩了腳步,然後若有所思地望着前後左右如潮水般的人羣,喟然輕嘆道:
“達令,重慶作爲陪都已有些年頭了。可是這麼多年以來,將所有曾經來訪的外國使節、使團以及非正式的商務訪問、私人入境全部加起來,恐怕也沒有今天來突擊營的外國人一個零頭。唉,說起來,我還掛着一個外交委員會的頭銜,真是叫人慚愧呀。”
老蔣一聽,臉上頓時黑了下來,提高音調喊了一嗓子:
“侍從室呢,馬上去問問,孟遙派來的最高接待代表是誰,叫他過來見我。”
很快,一頭大汗的戴笠親自引着臉上不苟言笑的田大壯走了過來。
而這時,整個重慶代表團也完成了集結,陸續停在了離老蔣不遠的地方,不停地向這邊張望着。
當然,人羣中這次終於出現了蔣百里的面孔,看來他從海南迴來,馬上又被老蔣拉差到了蒙古。不過看上去他心情似乎很好,不知是不是因爲馬上要見到孟遙的原因。而宋希濂也沒有意外,竟然也在隊伍中與蔣百里交頭接耳着什麼。
看到田大壯不過是一個師長,老蔣臉上不覺更不高興了,揮起手杖指了指人頭攢動的透明走廊:
“爲什麼把我們隔開走這邊,我們不能也從那裡走嗎?”。
“很簡單,”田大壯目不斜視地敬禮道,“那邊的人,不需要我們睜大每一雙眼睛盯着。而您,我們就是瞪大眼睛,我們的心也依然緊繃着每一根神經。”
老蔣猛哼一聲,故意不再去看眼前這位明顯有些冷淡的師長:
“有這樣嚴重嗎?我可是替孟遙扳着指頭數着,你們到蒙古這個地方已經多少個年頭了,難道還沒有蕩平一切嗎?”。
話音未落,田大壯的眉頭忍不住跳了幾跳。
幾步遠的蔣經國,這時突然插上來,看似提醒實則盯着正在蹙眉而起的田大壯,揚聲說道:
“父親可能忘了,孟將軍此前曾有一個絕密專文呈達,他們剛剛破獲一起潛伏日特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