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格里高利的指揮車最終融入撤退的北去大軍之中,並沒有期待中的走下車,然後與自己來一番無言對峙,憋足了一股勁的丹納多濟,頓時有些泄氣地長嘆一聲,一直挺拔着的腰板隨即也塌了下去。
又一個十年過去,曾經年輕氣盛的鷹派鐵血干將,果然少了棱角多了隱忍,竟然能夠如此忍氣吞聲,假以時日,將來如若與他真正再次兩軍對壘,怕是有一番好鬥啊。
不過一路遠去的蘇聯紅軍士兵,卻在與丹納多濟以及簇擁在他身旁的數十個警衛戰士擦肩而過之時,向他投來了一束束沉默而又充滿好奇的目光。
當然了,這些眼神最終都是以毫不掩飾的敵意而離去。
其實丹納多濟不用多想,假若自己的背後不是站着突擊營,他和他的這個警衛排,將會很快不露痕跡地在奔騰而去的大軍洪流中,被人家不露聲色地吞沒,最後可能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一絲。
不知不覺,卷着鋪蓋捲兒一路北去的蘇聯紅軍的撤軍大洪流,捲起了一眼都望不到邊的煙塵。
而在丹納多濟的馬頭前,一個團過去了,一個師過去了,他卻依然還是一動不動地立在路旁,一動不動地盯着那些一個個閃過去的人和馬的影子。
“旅長,我們該回去了。”
一個警衛戰士拍馬走上幾步,雙目含淚地提醒了一句。緊跟着,在警衛排長的帶領下。幾十個聲音也齊刷刷地喊了起來:
“是呀旅長,格里高利已經做了縮頭烏龜,卡爾梅克騎兵團的那些屈死的弟兄們。已經可以爲此長笑一聲,還請旅長多多保重纔是。”
“我們走——”
丹納多濟這才點點頭,無聲地撥轉馬頭,然後一鞭子抽在自己的戰馬身上,向着新生的烏蘭巴托狂奔而去。
當丹納多濟以及警衛排遠遠出現在城門前,然後又以閃電般的速度穿門而入,一名哨兵不覺長舒一口氣。然後走進崗亭,拿起電話撥出了一串號碼。
在青島逗留了兩天,完成了孟遙交待的任務之後。馬路遙又親自看着黃老邪帶領着他的東方號航母特混編隊啓程返回榆林基地,他才緊接着也搭乘南京政府親自安排的火車,一路經濟南、石家莊、包頭等重要城鎮,順利回到了突擊營主基地核心的核心——主峰山上。
不過這傢伙一回來就被嚇了一跳。因爲纔不過短短几天。曾經一直都被當着一片愁雲般的掛在各位大佬嘴上的喬巴山,此刻已然像主人一般地住進了主峰山,而且竟然還是與孟遙、陸濤、高志遠三人團比鄰而居。
這是怎麼個情況?
將留守在家的二號、三號秘書張海鷹、呂貴抓着審問了半天,馬路遙不覺也跟着嘻嘻哈哈笑了起來,同時還不忘跟着兩人吧嗒吧嗒着嘴巴一起調侃道:
“操,早知道最後是這麼個情況,當初就不該費這麼多精神,籌謀了又籌謀。比劃了又比劃,這不是浪費感情嗎?”
當然。三人雖然笑着這樣說,其實心裡比誰都清楚,今天這個看似輕易得來的兵不血刃的局面,那是堪比派上了兩個陸軍集團軍一樣的大戰役才換來的。別的不說,倘若沒有一座新城、一座新城的包圍、蠶食,又如何能將蘇聯紅軍、喬巴山集團一點點地擠壓在烏蘭巴托等幾個極小的空間中。
有了新城的擠壓和蠶食,再加上新城天堂般的新生活,誰還會在乎草原上的主人,一定就得是草原上本來的人呢?
民以食爲天,這句話適用於全世界,所謂五湖四海皆真理也。
也就在這個時候,城門哨兵的電話打了過來。當然,這是預設的,否則一個小小的哨兵是不可能講電話直接打到最高層線上的。
總務秘書是張海鷹,外事秘書是呂貴,馬路遙是機要秘書,同時是三個人裡面的老大。但這一次,馬路遙不知是剛回來,還是心情不錯,直接就拿起電話接聽了起來。
不過放下電話,這傢伙好像還是一頭霧水,盯着倆人道:
“丹納多濟回城了,怎麼個意思?營長還將他調到了烏蘭巴托,呵呵,臨時城防司令,難道現在到哪兒還要專人彙報他的動向嗎?”
張海鷹笑着擺了擺手,同時起身向孟遙辦公室走去道:
“現在知道什麼是中樞機關了吧,別說脫離幾天,就是一天你也會馬上與我們的整個大腦指揮中心脫節。你還不知道,這個丹納多濟,是去找蘇聯紅軍和那個格里高利晦氣的。”
馬路遙一聽更糊塗了,只是張海鷹已經閃身進了孟遙辦公室,於是只好抓過呂貴追問了起來:
“他們有什麼過節嗎,還是要公報私仇什麼的?”
呂貴馬上笑道:“說來其實也挺爲他們難過的,你忘了卡爾梅克騎兵團的事情嗎?當年,就是格里高利害苦了這個曾經盛極一時的蒙古騎兵軍。現在人家馬上就要逃之夭夭了,丹納多濟當然要去報仇啊。”
馬路遙一聽頓時明白過來,當即撫掌大笑不已。這事,恐怕還真沒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看到作爲全軍最高首長總務秘書的張海鷹推門而入,正在品茶言歡的幾個大佬不覺都停頓了下來,紛紛擡頭望過來。尤其是坐在孟遙一側的喬巴山,更是笑容可掬地招了招手,主動招呼道:
“原來是海鷹同志呀,快快進來吧,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張海鷹馬上也笑了一下,將手裡的機要本揮了揮道:
“是的喬巴山副主席,是有一些事情要向各位首長彙報一下。”
不過,這傢伙雖然是面對着喬巴山答話,但心裡還是很難適應地腹誹了好一陣子。呵呵,這個又矮又胖的最大的草原頭子,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呀,從雙方談開後的第一天開始,完全就是一副翻身做了主人的模樣,對誰都是一副禮賢下士甚至自來熟的狀態。
當然了,放眼這主峰山上,誰人又不是突擊營中一等一的人物呢?即使是一面普通的警衛戰士,那也是警衛戰士中的no:1。
不僅是張海鷹,絕大多數山上的工作人員,一時間也都很難適應這位新成員的這種誇張作風,私底下叫苦不迭,甚至還有人聯名上書孟遙,結果最後被陸濤提前介入搞定了這場未遂的“陰謀”。
奶奶的,這山頂上的哪個不是個頂個的人物呀,絕頂的聰明,怎麼就想不到這層呀:
喬巴山現在這幅樣子,從心理層面上說,那是再明顯不過的人體應激反應機制在起作用,這可是多少錢都買不回來的好事啊。這說明什麼,說明喬巴山同志已經完全放棄了所有抵抗,全身心準備融入突擊營這個大家庭了。
從政治審查上面看,喬巴山這樣的表現,反而更讓孟遙和三人團放下了最後的戒心。
喬巴山是誰,絕對算得上久經考驗的政治家、革命家和一位領袖級的人物,他做的每一個舉動,說的每一句話,絕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即使他裝瘋賣傻,那也是一種有着明確指向的身體語言。
對於這點,孟遙則看得十分清楚,並在最近一次的黨委會師以上幹部吹風會上。專門就這個問題做了重要批示。
歸結成最後一句話,那就是“喬巴山同志以革命的犧牲精神、無私的奉獻情懷和高瞻遠矚的領袖風範,爲一個嶄新的屬於全體中華兒女的蒙古即將重新屹立在世界的民族之林,做出了一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歷史貢獻。”
現在好了,有了這個結論,而且還是標籤式的政治結論,一切爭論和質疑聲,在還沒有完全達成統一和融合的整個蒙古大草原上,首先在政治上實現了塵埃落定。
而對於我們現在的這位直接受益者(當然也是在付出巨大犧牲基礎上的)喬巴山同志,當然已經完全可以做到一身輕鬆地走馬上任了。
曾經具有高度政治象徵意義的三人團,同時也是最高決策機關的三人團,如今一下子改弦易轍成了四人團,這在喬巴山、甚至是他那些曾經的革命集團看來,這未嘗不是蒙古人民黨的勝利。
好好想想吧,假若不是以這種方式,有着蘇聯紅軍支持的蒙古騎兵,有一絲可能攻入蒙古基地,甚至還能坐在這座象徵着最高統治權力的主峰山上喝茶嗎?
假若不是這種方式,作爲蒙古草原唯一代表性人物,他喬巴山能夠成爲突擊營的一名實職副主席嗎,而且還是唯一的一位副主席?
換句話說,他喬巴山對突擊營幾乎是全面繳械,傾囊而出,可人家突擊營也沒有虧待他,直接一步到位給了他一個二號人物的位置,這份胸懷,這份大氣,蘇聯人給不了他,美國人更給不了他。如此,他和他的政治集團,夫復何求?
所以,當張海鷹將哨兵的報告呈報上來,孟遙還沒說話,喬巴山馬上就鄭重其事地對孟遙說了一句:
“孟主席,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甚至包括卡爾梅克騎兵團的前世今生,我是最清楚不過的了。而且丹納多濟同志的心結,我有辦法去化解,所以不如就將此事交給我處理好了,到時我會給聯邦主席團一個滿意答案。”
孟遙既然放丹納多濟到烏蘭巴托去,當然就已經在心中有了答案。如今再看到喬巴山竟然主動請戰,當然也就高興地同意了他的請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