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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整理的週週正正的杜老爺子拉着吊着胳膊的栓子過來,一副盛情的樣子,“老朽見過大人。”
杜老爺子拉着栓子,恭恭敬敬的對方千戶作了一個揖,別看杜老爺子沒讀過書,但這揖還是做得像模像樣的,挺像那麼一回事兒的。
方千戶有些疑惑的看向沈氏,“這位老人家……”
不等沈氏介紹,杜老爺子就忙自我介紹道:“老朽是大郎的大伯爺,前些年千戶大人來杜家的時候,老朽也跟你一張桌上喝過酒……”
方千戶似乎是想起來了,他總共就來過杜修家裡幾次,但他每次來的時候,就有一個小老頭拉着自己孫子來。
但方千戶除了對杜修一家人,其他人也記得不深,不過他還是客氣地說道:“原來是老爺子……”
見方千戶記起了自己,杜老爺子面上高興,拉過栓子,“千戶大人想必還記得老朽這孫兒吧?如今老頭子我老了,孫兒也都長大了……”
方千戶呵呵笑了笑,對栓子投去一眼,看見他一隻手吊在脖子上,另一隻手正在摳鼻屎,方千戶的嘴角僵了僵,但很快恢復自然。
杜老爺子沒看見栓子這丟他面子的舉動,還在自顧自說着話。
沈氏看見杜老爺子過來,是不打算走了,就起身準備請他坐下,也算是全了他的面子。
只可惜她好心,人家還不給她這個機會,沒等她開口,杜老爺子就喧賓奪主先出口了,“大郎他娘,這有客人來了,大郎作爲家裡唯一的男人,不在家裡招待客人又跑哪裡去耍了?”
他的語氣好像杜修是什麼不學無術的二流子,知道家裡來了客人還故意在外面遊蕩着不着家一樣。
但不等沈氏開口解釋什麼,杜老爺子又立刻道:“還有,千戶大人是貴客,怎麼能讓他坐在院子裡?誰家是這樣招待客人的?這傳出去像什麼話?”
隨後又一臉歉意的對方千戶說道:“大人別怪,我這個侄兒媳婦有些不懂事,怠慢了大人,讓大人見笑了,還請大人進屋裡去坐坐。”
杜老爺子對方千戶做出請的姿勢來,那意思分明是讓方千戶去他家裡,看他一副主人家的姿態,又是教訓杜修和沈氏,又是請方千戶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方千戶是來找他的。
方千戶和方夫人對看一眼,雖然還沒明白原本屬於杜修家的房子怎麼變成了杜老爺子家裡的了,但卻明白了杜老爺子這話裡的意思。
方千戶面上沒有現出喜惡來,但心裡卻有了計較,就算是杜修的大伯爺,也沒有當着沈氏這個女主人的面,就把人家的客人請到自己家裡去的吧?
但杜老爺子話說的好聽,說是爲了不怠慢客人,不管是方千戶還是沈氏,都有點尷尬,不知該怎麼迴應杜老爺子這句話。
顧軟覺得杜老爺子這樣的行爲太過分了,他要巴結方千戶,想讓自己孫子在方千戶面前混個臉熟,沒人會阻止他,可他爲了巴結方千戶就貶低杜修和沈氏來襯托自己,這就有些過了。
在方千戶和沈氏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的時候,顧軟上前去將被栓子一掃而空的盤子裝上,含笑說道:“大爺,侄孫媳婦沒讀過書,實在不懂大爺你說的那話是個啥意思,按理說大郎也不知道今天會有客人來,所以纔出去了,大郎又不是整天無所事事、穿戴整齊在家裡等客人上門的,所以這咋就是他的錯了?至於請方千戶坐在院子裡,這就更沒有什麼不對了,咱們都是鄉下人家,又不是什麼高門大戶的,怎樣方便就怎樣來,現在大熱天的屋裡悶熱,要是把客人請進屋裡,悶出一身汗,不是更讓客人覺得被怠慢了嗎?”
杜老爺子顯然對於顧軟的插話有些不滿,面上閃過不快。
方千戶見有人說話解圍了,忙道:“嗯,是這個道理,這院子裡涼快些,這屋裡我們就不進去了,老爺子你也別客氣,我只是上門來看看大郎,可不是來訪查民情的,不用拘謹……”
杜老爺子掩飾性的呵呵笑了起來,方千戶都這麼說了,他不可能把人拉到自己家裡去吧?於是他只好坐下。
杜老爺子坐下,栓子自然是半點不象話的地方都沒察覺到的跟着坐下,他坐下,就佔了屬於沈氏這個女主人本該坐着招待客人的位置,這下子,杜老爺子一家真成了主人家了。
而栓子一坐下,再次毫不客氣的將顧軟纔剛放上去、還沒有人動的糕點掃光了,他吃得急了,噎着了,劈手就把方千戶大兒子方祥手裡剛端起的那碗綠豆湯奪了過去,真不知道這一個斷了胳膊的人哪來那麼生龍活虎的動作。
方祥見他這樣沒禮貌,心裡不悅,但也沒有說什麼,而是起身離開了桌邊。
方祥一走,覺得地方狹窄阻礙他吃東西的栓子立馬一個人佔了兩個人的位置,連屁股下面都坐着兩條板凳。
有客人在,顧軟也不好讓盤子空着,不過這次她打算先處理了栓子再說,不然這麼下去,她家裡的糕點哪裡夠啊。
她又走過去放糕點,不過她動作很慢,方夫人見栓子已經是虎視眈眈的盯着顧軟拿上來的糕點,似乎有些同情顧軟。
顧軟正好聽到杜老爺子在誇自己的孫子,無非是懂事啊乖巧啊什麼的,她還沒有傻到去加入這個話題,因爲杜老爺子肯定又要擺着架子說她沒規矩什麼的跟他孫子拿來做對比啊。
所以顧軟發現方夫人正百無聊賴地啜着茶水打量她時,便對她一笑,與她說起話來,“夫人也覺得栓子是個好孩子吧?要說栓子這孩子啊,剛纔大爺對他的誇獎是半個字也沒有誇張,又懂事又有禮貌,可是大爺心裡的驕傲。”
杜老爺子似乎沒有料到顧軟會誇栓子,探究的看了顧軟一眼,然後謙虛地朝方千戶笑了下,“呵呵,栓子這孩子也就是比一般孩子懂事點而已,也是他自個兒心性好,才把這性子約束好了……”
方千戶和方夫人都笑着,彷彿沒看見栓子方纔一切丟人的舉動似的,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笑意不達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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