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被齊炎一路推進手術室,齊炎蹲在地上,掩頭哭泣。
而這還不是最難受的。
難受的是,齊炎所有的錢都交不起這手術費。
還是蘇明月遞出一張卡。
齊炎紅着眼,就差給蘇明月跪下。
卻還是被蘇明月扶了起來,本就是各取所需,她受不起這一拜。
女人被下了三次病危通知書。
最後在女人求生的意志力以及蘇明月護住心脈的靈力作用下,奇蹟般的有了心跳,送進了ICU病房。
齊炎隔着玻璃牆,眼眶紅紅的看着,躺在病牀上插滿了管子的女人。
如今不過是強弩之弓。
終於在三個小時之後,女人醒了過來,有了短時間的清醒,像是迴光返照一樣,整個人容光煥發的,齊炎換上成套的消毒裝備,進到了ICU。
紅着眼,看着女人。
“媽。”
女人的表情帶着幾分溫柔,即使臉上滿是皺紋頭髮也變白了,可歲月,沖淡不了美人。
“阿炎這些年苦了你了,媽想回家了,媽不想死在這病房裡,阿炎你是個好孩子,往後要好好照顧你,媽不能親眼看到你結婚生子的樣子,阿炎你一個人一定要好好幸福。”
“媽。”齊炎拽着女人的手,不停的搖着頭。
女人看向天花板,脣角上帶着幾分諷刺的笑。
當年她年少憑着美貌,和齊炎的父親在一起,原本以爲他們會成爲童話故事裡,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可最後,她再也沒見過齊炎的父親,她未婚先孕,那個小縣城閒話多,她就帶着齊炎離開了,一路奔波,最後混成了現在的樣子。
她知道齊炎恨他的父親。
可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帶着恨活下去。
“阿炎,我都不知道你父親是誰,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是我年輕的時候不懂事,犯了的糊塗事,但媽從不後悔生下你。”
“阿炎,媽死了你就把媽的骨灰撒在海里,媽一輩子都沒看過海。”
女人緊緊的握住齊炎的手,有些後悔,她突然在齊炎回家的時候發作,她應該安靜死去,現在還浪費了這麼大筆醫療費,她的孩子該怎麼活下去。
女人擡眼看向站在玻璃窗外面的蘇明月,指了指。
齊炎不明白母親爲什麼要見那女人,難道真當是他的女朋友了。
可現在他不願意違背母親的心願。
蘇明月快步走進病房,齊炎和蘇明月擦肩而過。
蘇明月看向病牀上躺着的女人,說沒有任何觸動是假的,前世她也會想,她的母親是什麼樣,她死了,母親會不會難受。
女人伸出手指了指面前的凳子,“坐。”
蘇明月乖巧的坐了下來,誰會拒絕一個母親最後的願望。
“你不是阿炎的女朋友。”
蘇明月擡眼微笑着點頭。
“阿炎那小子什麼都好,就是把什麼都藏在心裡,這些年他吃了多少虧,我都看在眼裡,就是可惜了我以後再也沒有那個福氣了……”
女人掙扎着想要起來,蘇明月率先一步按住了女人的動作,“你是想託孤。”
女人一愣,閉上眼點了點頭,還有淚流下來。
眼前的女人也就二十歲出頭,而現在她只能把兒子託付給這個女人,也只能託付給她。
做母親的,怎麼放心得下自己的兒子。
可惜,她活了半輩子,竟沒有什麼能送蘇明月的。
卻沒想到蘇明月應允了。
蘇明月並沒隱瞞,她要把私生子的事情告訴許榮威。
“認與不認都是齊炎的決定,我只會告訴許榮威他有一個私生子,如果齊炎不想認,這輩子許榮威都不會找到他。”
女人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大抵是因爲女人的心願了結了,瞬間吐了許多血出來。
齊炎着急的跑回病房,卻也只看到母親迅速的閉上眼睛,脣角依舊帶着熟悉的笑意。
生命檢測儀瞬間就變成了一條橫線,警報聲立刻響起。
醫生護士人來人往,盡最後的努力救治着女人。
齊炎呆呆的站在原地,那瞬間,他就好像定住了一樣,怎麼也動彈不得,木訥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他還是不能接受女人已經死了的事實。
直到,醫生宣判死亡。
齊炎沒有預兆的往旁邊一偏倒在了地上。
蘇明月負責的處理着女人的後事,同時爲齊炎安排病房。
齊炎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急火攻心。
即使早就知道母親要死了,可也難接受母親突然的死亡,就好像一瞬間信念崩塌了。
蘇明月安靜的坐在病牀邊,盯着病牀上慘白的齊炎。
直到齊炎猛得睜開眼睛,速度極快的扒拉開手上的輸液管,連鞋都顧不得穿,赤着腳往外跑。
“阿姨死了。”
蘇明月抓住齊炎的衣領,將人壓在牆上動彈不得。
齊炎的眼淚瞬間就掉了出來,“不可能不可能,你是在騙我。”
蘇明月鬆開了手,任由齊炎蹲在地上。
“我來是爲了告訴你,你是誰的孩子,你是許榮威的私生子,認與不認取決於你,你要是想不認,這輩子我都不會讓許家的人找到你,如果你想認我就幫你和你的父親相認。”
齊炎的表情瞬間亮了起來,他的父親。
他從不相信,她母親那樣的人,會爲了一個一晚上的男人,生下他。
如果他有錢,母親的病會得到及時救治,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他連手術費都拿不出來。
何其可笑,何其可笑,讓他怎麼不恨。
他母親爲了不給他增添負擔選擇把骨灰撒在海里,而那人呢,依舊好好活着。
叫他如何不恨,他要爲母親報仇。
齊炎一字一句開口說道,“我想相認。”
蘇明月沒勸,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選擇的道。
“養好身體,後面的事情,我會安排。”
蘇明月遞給齊炎一張銀行卡一個u盤,“這卡里是二十萬,怎麼用在於你,u盤裡是許家的資料,你是許榮威唯一的兒子,也是許家唯一的繼承人。”
齊炎握着銀行卡和u盤,許家,京城裡叫得出名字的許家就只有那麼幾家,只有女兒沒有兒子的只有那家。
如果,那個人肯認他們,他的母親會得到最好的治療。
就算最後,許家沒了,也是他們應得的懲罰。